呸,是冒名顶替眼儿媚。
    当温安领着林酒酒,蒙骗在座长老,说林酒酒就是眼儿媚时,长老纷纷惊叹。
    “果然是后生可畏。”
    “美女画家,这个噱头够大。”
    “林长老,你女儿深藏不露啊。”
    林深表情僵硬,他想找林酒酒问个明白,可这会林酒酒看都不敢看他。加之其他人的碎语,林深只觉脸上无光,当即表态反对举办签售会,“可笑,我儿身为太初宗弟子,若是那冥公得知,定会不来。”
    渡以舟说,“这简单,今日我就逐林师妹出门。待功成名就,再向世人诉说苦衷,到时林师妹还是大功臣。”
    和林深那个逐雪萤套路一模一样。
    林深是有苦说不出,拼命阻拦,“除名弟子乃是大事,怎可儿戏。”
    温安才不会让到手的林酒酒跑了,站出来和渡以舟沆瀣一气。
    “林长老,眼下魔头已上钩。难道要前功尽弃,眼睁睁看着魔头溜走,在云梦泽掀起滔天巨浪,惹得生灵涂炭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林深也是挨不住,他垂死挣扎,“眼下签售会还未召开,我们可换人来。”
    温安叹息,变着法夸奖林酒酒,“林师妹身为太初宗弟子,最是明白事理,她既然愿意为世界和平挺身而出,我们又有何种理由阻拦她。”
    温安说罢向林酒酒行礼,“林师妹,请受我一拜。”
    堂内众人的目光也发生变化。有人叹道,“不过二八年华,就识大体,明辨是非,我等自愧不如。”
    这番话说的林酒酒双颊发烫,她没那么好,单纯只是想和渡师兄约个会。
    可惜汉子没撩到,多了个甲方爸爸。
    师妹,你怎么还没抄完门规?
    待众人散去,忐忑不安的林酒酒找上林深,试图告知真相。
    “爹,我……”
    眼下并无他人,大约是知道林深是要关门打孩子。长老们走的很快,临走之前栖·资深情感顾问·亲子教育咨询专家·霞长老,劝说林深,“不要扼杀孩子的天性,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林深拉着老长的脸,面露不屑。父女两一前一后走出执法堂,往来的弟子见林深衣着华美,气态不凡,知趣绕了远路。三三两两讨论起来,“这几日两派长老经常往来,可是出了大事?”
    “我向大师兄打听过,师兄说两派想搞个联欢晚会,一直没决定下来。不谈这个,方才那位太初宗师妹,长得可真漂亮。”
    “那是,这位可是太初宗第一美人。和咱们的雪萤师姐不相上下。”
    “哎,只可惜雪萤师姐……”
    后头的话柳君琢没听下去,他向两位师兄问了林酒酒的去处,怀着自己那点小心思去找林酒酒。
    林师姐……
    离执法堂不远的一处花架下,林深指着林酒酒大骂,“我就是太疼你,以致让你犯下大错。”
    林酒酒泪水涟涟,试图抓住林深的袖子,“爹你听我解释。”
    林深半句话都听不进去,“我就是不想听你解释,你丢尽了林家的脸!”
    “画画就算了,还画下三滥的春宫图。”
    林酒酒本欲今日议会结束,约林深吃一顿合家欢,顺带立个娘亲的灵牌。以早逝的娘亲做感情牌,说自己思念母亲,作丹青一解忧肠。
    不想执法堂一提林深就炸毛,林酒酒下意识问,“爹爹怎么知道眼儿媚是人体艺术鉴赏大师?”
    林深老脸挂不住,林酒酒哭他就闹,誓要把冷酷无情上演到底。
    他下意识运起心法,想甩开林酒酒。不想林酒酒没抓稳,直接摔在地上。
    父女两愣了片刻,还未等林深反应过来,赶来的柳君琢见林酒酒倒在地上,眼角含泪,其中委屈不足道也。边上一位道人道貌岸然之态,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当即拔剑指向林深,“你是何人,竟敢欺侮林师姐。”
    林深鼻子都气歪了,他身为太初宗长老,头一回被一个太玄门弟子用剑指着。
    他不要面子啊!
    柳君琢一派光明磊落,正想开口替林酒酒伸张正义,林酒酒叫起来。
    “你干什么?”
    柳君琢挺起胸膛,“我看他欺负师姐……”
    “他是我爹。”林酒酒没好气道,自己从地上爬起,快步走到林深面前,嘘寒问暖。“爹,你没事吧。”
    得知眼前这位长老就是林师姐的父亲。柳君琢顿时紧张起来,收了佩剑给林深行礼,“见过伯父。”
    林深不曾见过柳君琢,他知道玉衡子门下有个天生剑骨的。当时听了林酒酒的前世种种,动过心思来个强买强卖。后被林酒酒劝住,林深便没有再在意过柳君琢。
    今日一见,林深打量柳君琢一眼,阴阳怪气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在未来岳父面前闹了大糗,柳君琢讪讪,“师姐,我……”
    林酒酒正眼都没看他,几个钱就能买到的二流修士,哪有自己的衣食父母重要。她提裙追上林深,尽显小女儿态,“爹,等等我,女儿和您一道回去。”
    当华贵漂亮的法宝从柳君琢面前经过,柳君琢看到,坐在法宝上林酒酒扯着林深的袖子,哭的梨花带泪。
    林师姐她,宁愿坐在法宝上哭,也不要他的安慰吗?
    ……
    就算林深以死相逼,林酒酒这事还是定了下来,并且太初宗打算上演一出大戏。
    又名炒作。
    光一个天才美女画家噱头怎么够大,有热度吗?没有。那怎么办?
    人为给它制造一个出来。
    震惊,太初宗第一美人被逐师门,原因竟是眼儿媚。
    热度,话题度都有了。等人们读完全文,得知林酒酒就是眼儿媚,还被赶出太初宗,卖惨虐粉一把手。
    死忠粉有了,销量也有了。
    有一说一,光一个黄图大手不至于林酒酒被逐,渡以舟找来长老,打算林酒酒抹黑,来个无中生有,“诸位觉得,该用何种名义?”
    太轻,别人觉得他太初宗大题小做;太重,以后林酒酒不好回来。
    大伙七嘴八舌的,“盗窃本门心法?”
    “乱来,林师侄虽无法修炼,但也是太初宗一员,自家人翻阅心法,能叫偷吗?”
    “那恶意中伤其他弟子?”
    林深跳脚,“拿钱砸人的事怎么算的上中伤,这是金钱的诱惑,资本的腐蚀,笑贫不笑娼,是这个世界的错。我儿有钱她没错!”
    于是这条建议也被反驳,倒不是林深的功劳,而是大伙觉得这事鸡毛蒜皮,拿出去显得太初宗小气。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人物,林酒酒是听得心惊肉跳,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她前世一一对上。
    因而他人争执时,林酒酒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
    夸了,起飞了;损了,坠机了。
    如此反复,身娇体弱的林酒酒顶不住了。
    长痛不如短痛,林酒酒举手说,“各位长老,我听说盗用门派禁宝乃是大罪。”
    她说此话时多少存了为前世赎罪的心思。不想四下一片寂静,过后有人笑出声。
    “稚子天真。”
    “倒也不怪她。”
    林酒酒不解其意,前世她盗走门派禁宝,举派大怒,骂她不知好歹。此事几乎成了她重生后的心病,怎么今生……
    不过林酒酒这个提议得到了通过。毕竟外人不知情,乍一听好像还很严重。
    待众人散去,林酒酒跟在林深身后,想起方才堂上的只言片语,联想前世种种,鼓起勇气问林深原因,“爹爹,为何我谈起门派禁宝,长老他们反而发笑?”
    林深心烦归心烦,还是给林酒酒讲了原因。
    “此宝是祖师爷留下的,叫什么法力增幅器。据传佩戴它者实力逼近真仙,先辈认为此物不利于修行,于是将它封印起来。若无大事不得启用,而解封的钥匙就在太初太玄两位掌门手里。”
    林深说到这里还有一句话没讲,宗主数年不归,渡以舟那日又说出此番话,料想宗主在当年就把钥匙交给了渡以舟。
    宗主离开时渡以舟才多大,她是相信一个小孩也不信他们吗?
    林深总结,“我儿无法修炼,此物鸡肋。”
    所以长老们才会笑林酒酒,林酒酒拿着它根本没用,还不如当林深的女儿仗势欺人划算。
    林酒酒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和林深分别后,独自返回碧落峰,路上遇到几个太初宗弟子,主动向她打招呼。
    “林师妹。”
    “师妹若是有空,多来坐坐。山下的脂粉铺子新进了不少好货。”
    她忽然意识到,剥离君琢他们后,她也是众星拱月,太初宗人人羡慕的林深长老之女。
    这辈子修不了仙,她可以下辈子修,爹爹这么有钱,什么办不到?
    所以她为什么要和君琢他们纠缠不清?尤其是柳君琢,二流修士虽然少,但又不是没有。
    她完全可以买一个扔一个玩。
    想通这一点林酒酒豁然开朗,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消散,脚下步伐轻快不少。对未来充满无限向往。
    ……
    寻仙台是太初宗一处名境,此处终年云雾环绕,灵气逼人,脚下的玉台由整块白玉雕刻而成,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这地方偶尔来几次是情趣,看多了容易眼瞎。
    久而久之少有弟子前来,上头一看,觉得地块不能浪费。大笔一挥,给改成了正义裁决。
    当然你也可以喊它法院。
    按照渡以舟他们的计划,林酒酒会被押往寻仙台,渡以舟作为顽固不灵的反派登台,责问林酒酒种种罪状。
    在此期间雪萤他们会为林酒酒求情,均被渡以舟驳回。最后林酒酒被宣布逐出太初宗。
    逻辑剧情完美,就差实战效果。为了避免正式表演那天出乱子,执法堂上弄了舞台,上头雪萤等人在排练。林酒酒跪在中央,边上雪萤一个个和渡以舟对喷。台下众长老喝茶磕瓜子,就差没喊一句好。
    林深被几个老友拉来一同看戏。
    他这会心态非常诡异,一边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女儿演的棒哒哒。一边又是羞耻心,自家女儿居然和这群人一起胡闹,搞什么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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