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师!”书店老板在门口朝魏然喊:“魏老师!别看书了,你车让人拔了。”

    老板见魏然没动,径直走过去把魏然叫了出来。

    “你车子气门芯让人给拔了,你快看看吧!”

    魏然走到车前,看了瘪掉的前胎,一脸的无奈。

    “老板,你看见谁拔的了吗?”

    “看上去是个学生,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挺高的个头,长得还挺白净的。”听老板说完,魏然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哦,那小孩儿估计认识你,还朝店里看呢!”

    “哈哈,我知道了,谢谢老板。这本书帮我包一下,谢谢!”

    “好咧!”

    第三节晚自习恰逢语文,成远很老实的窝在座位上假装认真看书,眼角的余光瞄到魏然慢悠悠的绕到他的身后停住,他知道魏然一定在盯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到破绽。

    今天那事儿其实他做的挺不地道的,但一想起魏然说他是小屁孩儿时戏谑的笑就心里不舒服,索性就报复回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成远体会的特别真切,说起来有时候他还真挺怕魏然。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气门芯,心想:过会儿偷偷的溜出去帮他重新装上好了。

    正想着,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成远猛地抬头看见魏然一副已经看破一切的表情。

    “拿出来吧!”语气里有种掩不住的得意。

    成远立刻恢复一脸的茫然:“老师,什么啊?”

    魏然俯下身,贴在成远耳边说:“小子,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在右边的裤兜里,没猜错吧?自己掏出来,还是我帮你掏出来啊!”

    终于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跟魏然比确实还嫩了些,于是老老实实地把气门芯还给了魏然,这一仗他输了。

    魏然刚走,从旁边就弹过来一个纸团。

    【魏大帅哥怎么你了?】

    【没什么。】

    当成远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是扬起的,直到写完才察觉到自己居然笑了,像是作弊怕被发现一样,成远立刻抬手捂住了嘴,震惊着自己不应该是感到气愤、失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吗?

    这个笑仿佛一颗投到湖心的石块,荡起层层的涟漪,越是想压住泛起的波纹就越是清晰,成远的心脏在狂跳,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了,他明明在心底设好了坚固无比的防线,如今却好像快要崩塌了。

    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他再一次的提醒自己。

    纸团在他手里被狠狠的揉紧,正准备还给宋志浩,却又被截了胡。

    魏然简直成了无所不在的影子,他打开纸团看完后心满意足的合上,又准确无误的投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不好好上自习,居然传纸条,这条罪名是不是得让你俩站起来反思反思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输一局的成远简直对自己失望透顶,只能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而宋志浩的屁股还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志浩,我认别的不行,你的字儿我还是熟悉的,因为全班没几个像你的字那么丑的。”

    成远这会儿是打心底里佩服魏然,简直是五体投地。

    “别磨叽了,就算你夸我是帅哥也没用。”

    宋志浩哭笑不得,两个人就像两颗大葱一样,矗到晚自习快要结束,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此事件表示毫不知情,语文课代表吴晓敏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管管这乱糟糟的纪律。

    “成远,宋志浩。你俩干嘛站着?好看啊!”

    宋志浩嘿嘿一乐:“报告语文课代表同志,我俩长痔疮!”

    全班哄堂大笑。

    自从成远在书店看到魏然之后,每次从那家店经过总是条件反射似的寻找魏然的身影,有时成远就会看到魏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像是发现瑰宝一般目不转睛,如饥似渴。

    时间久了,成远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能让魏然如此痴迷?

    后来他会挑魏然不在的时间往书店跑,满满当当的书架让他有些眼花缭乱,对于魏然看过的书他根本就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求助于书店老板。

    “老板,我想问一下总来您店里的那个老师看的是什么书?”

    “哎?哦,他啊,他看……我怎么瞅着你有点眼熟?”

    “……”

    “你不就拔人气门芯儿的坏小子嘛!”

    别看书店老板带着个酒瓶底儿式的眼镜,可眼神好使的不得了。

    “我,我跟他闹着玩呢!”

    “你这年纪,可不能干坏事儿。”

    “……”

    “我给你找找他看的书。”

    成远发现魏然看的这些书他居然一本都没有看过,比如茨威格的《蒙田》、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加缪的《鼠疫》……几乎清一色的国外文学,想要看魏然看过的书,想要更多的了解魏然,想要有一天不再让魏然觉得他只是个小屁孩儿。

    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于一个人如此上心,这样的想法驱使着他几乎每天中午都要来书店看书。

    尽管光看不买,书店老板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蒙田说存在着两种不同类型的无知:粗浅的无知出现在必要条件之前,而博学的无知则跟随在知识之后。

    成远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句话,但是他觉得在魏然的眼中自己绝对属于前者,他是粗浅的无知,准确的说是绝对的无知。

    茨威格在提及蒙田的时候认为如果没有足够的阅历,如果你还是太过年轻,是无法读懂蒙田的,但是成远觉得他的话有失偏颇,因为毕竟蒙田也是从年轻走到年长,经历总是不可磨灭的影响着今后的人生走向。

    人能衡量一切,唯独不能准确的衡量自己,就像成远这样的数学天才总能计算出一切,却算不出自己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的沦陷以至于无法自拔。

    后来年近而立的他依然能记得那个秋日的午后,因为恰逢周日大街上熙熙攘攘地吵闹不休,而书店里则是另外一番光景,厚重的木门将世俗的一切隔绝,恬淡温婉的音乐在书店里流淌,成远已经很少再去网吧,取而代之的是他成了这家书店的常客,遇上特别喜欢的书会省吃俭用凑钱买,大多数时光还是赖在书店里。

    木门被推开,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提醒着店主客人的到来。

    成远面前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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