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
    “觉得天塌了?”
    “这辈子的美梦都破灭了?”
    程昶淡淡道:“你如果觉得不服,日后也不必在本王身边呆了,正好这庄子本王打算用上,你以后留在望山居看庄子好了。”
    张大虎依旧梗着脖子,大声应道:“……服!”
    “服就行。”程昶一点头。
    见张大虎仍笔挺地站着,冷声提醒,“还不去找宿台?”
    张大虎“哦”一声,满腹委屈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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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三章
    没一会儿, 宿台与林掌事一起过来了。
    程昶见林掌事像是有要事要禀,让宿台先候在一边, 问:“什么事?”
    林掌事左右一看, 见周遭都是深得小王爷信赖的人,请示道:“小王爷, 丹兴园往后还有人来住吗?”
    程昶一愣:“什么丹兴园?”
    林掌事不知程昶“失忆”的事,便只提醒了一句:“就是您当年落水前,特地让小的们收拾出来的园子。”
    他落水前的事?
    程昶道:“带我去看看。”
    丹兴园的位子极偏僻, 从扶风斋这里过去,要越过一大片樟木林,就像有意与别处隔离开似的。
    园内的布设也与其他阁院不同。
    因这庄子是从前的小王爷买来安置美人的,所以多数院落里都设春榻暖阁,除了程昶自己的扶风斋, 院名也是类似春台阁、梨花堂这样的, 只有这个丹兴园, 推门而入,左旁栽着一片竹,进到屋舍里, 桌案上还搁着笔屏与砚台。
    从前的小王爷不学无术,何曾主动碰过文墨?
    程昶问张大虎与宿台:“你二人可知道这个园子?”
    张大虎与宿台俱是摇头。
    程昶又问林掌事:“你方才说, 有人要住来这个丹兴园?”
    “回小王爷的话, 是。不过此后没过几日,您就落水了,是以小的们也不知要住进来的人究竟是谁。”林掌事道。
    程昶在院中一张石桌旁坐下。
    这个要住进丹兴园的人物, 只有从前的小王爷知道。
    可是从前的小王爷早已经没了,这么看,此事竟成了个不解之谜。
    程昶不由想到,小王爷之所以被害身亡,乃是因为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秦淮水边的画舫女曾问过他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他最后指向的是——秦淮河边的摘星楼。
    程昶此前一直以为,小王爷之所以在临死前指向摘星楼,是因为他知道云浠在摘星楼上,而他所知道的秘密,极可能与忠勇侯的冤情有关。
    所以他顺着往下追查,最终查到了郓王身上。
    诚然当年塞北一役惨胜,与郓王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陵王通敌。
    眼下程昶已知道真正要追杀自己的人其实是陵王,所以当初小王爷知道秘密,应该是跟郓王无关,而是跟陵王有关的。
    可是,陵王通敌一事如此机密,从前的小王爷不过一名纨绔子弟,怎么可能知道?
    哪怕因为堂兄弟的缘故,小王爷无意间听到过一点风声,听到便听到了,他又怎么会上心?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就解释不通了,但是,程昶今日意外得知了五皇子的事,再加上对田泗田泽的一点疑心,让他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会不会,小王爷当初指向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云浠,而是……一直藏在云浠身边,掩人耳目的衙差田泗。
    孙海平说过,当年小王爷常在金陵闹事,他的烂摊子十有□□是云浠带着人去收拾的,且他也知道每回自己去画舫,云浠都带着人在摘星楼上盯着他。
    照今日云浠说的,她一做捕快,田泗就一直跟着她了。
    所以从前的小王爷一定也是知道田泗的。
    小王爷出事当日又不知道田泗轮班,所以他指向摘星楼,是因为他觉得田泗在楼上?
    据目前的线索来看,五皇子程旭儿时离群索居,只与小程昶一人相熟,且周才英也说,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认出程旭,这个人只能是程昶了。
    当年小程昶在平南山受伤,是程旭救了他一命。
    以至于小程昶一直把他视为救命恩人,想要报恩。
    再联想到这个丹兴园,难道就是小王爷认出五皇子后,察觉到他处境危险,给他留的庇护之所?
    程昶思及此,站起身:“宿台。”
    “属下在。”
    “立刻去查田泗田泽两兄弟,只要与这二人有关,不管任何消息,通通向我禀报。”
    “是。”
    —*—*—*—
    及至傍晚,云洛带着云浠来向程昶辞行。
    程昶见他要走,也没拦着,问过阿久的伤势,吩咐照料阿久的医婆跟着一起回侯府。
    程昶刚把他们一行人送到望山居门口,田泗就找来了。
    他眼下虽是云浠的贴身护卫,毕竟领着校尉的职衔,偶尔云浠不在枢密院,他还是要帮着处理一些差事的。
    他早知云浠这里出了事,奈何今日一整日公务繁忙,忙到下值时分才匆匆往望山居赶,一见到云浠就急问:“阿阿汀,阿久怎、怎么样了?你——你有没有,有没有——”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云洛身上,一下就怔住了。
    云浠见他这副模样,笑着道:“田泗,这是我哥哥,我跟他是不是长得挺像的?”
    又跟云洛说,“哥,这是田泗,我跟你提过的。”
    云洛微一颔首:“田兄弟。”
    田泗愣了许久,看了看云浠,再次看向云洛,似乎难以置信一般,问道:“少、少少,少将军,不是……过世了吗?”
    云浠道:“这事说来话长,等有空我跟你详说。”
    田泗点头:“好。”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对云洛行了个礼,“少——少将军。”
    庄前马车早已备好,一共三辆,云浠本想跟阿久同乘一辆,未料上马车前,只听云洛沉沉一句:“阿汀,过来。”
    云浠默了一瞬,只好拖着沉重步子挪过去,上了云洛的马车。
    他们兄妹二人经年不见,早在送阿久来望山居的路上就叙过旧,下午云洛虽然找过云浠一回,望山居毕竟是程昶的地方,他没多说什么。
    眼下兴奋兴奋完了,喜悦喜悦完了,云浠知道,云洛把自己叫过来,是要说正经事了。
    其实说起来,云浠小时候在塞北长大,成日里胡天胡地的,根本谈不上乖巧,要不怎么十一二岁就闹着要上沙场呢?
    但云舒广觉得小姑娘怎么宠都不过分,所以凭她胡作非为,只觉得可爱。
    头疼的是云洛。
    云舒广长年在边关打仗,云浠小时候其实是多由云洛教养的。
    所以直到现在,云浠都认为父亲是慈祥的,哥哥才是家中最严厉的那一个。
    “说下吧,怎么回事儿?”马车辘辘起行,云洛坐在车室里,盯着云浠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装傻?”云洛道,“你,还有那个琮亲王府的三公子,你俩究竟怎么回事儿?”
    云浠垂着眼,不敢看云洛:“就、就那么回事。”
    云洛此前听阿久说阿汀与程昶走得近,以为他二人只是朋友罢了,从前的小王爷他知道,纨绔子弟,跟阿汀根本不是一路人,哪里知阿久这粗心眼,跟了阿汀一整年,连这点猫腻都没瞧出来。
    云洛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和他好上了?”
    “是……”
    云洛忍着没发作:“到哪一步了?”
    云浠没敢答,埋着头,慢慢转着指间的月长石戒。
    月长石莹润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云洛扫了一眼,“他送你的?”
    半晌,云浠才点点头,低声道:“他说这是他家乡的规矩,定亲要先送一枚戒指。”
    “一枚戒指就把你打发了?!”
    云浠紧接着又道:“但他说了,等这一阵过去,他会来侯府提亲的,三书六聘,一样也不会少了哥哥你。”
    什么叫……不会少了他?
    敢情这些规矩都是做给他看的?他二人情比金坚,根本不在乎这些俗礼是吧?
    云洛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眼下宫中究竟是个什么局势?三公子身为亲王世子,手里掌着这样的大权,一旦我们找到五殿下了,他未必肯任由他登极问鼎。他太聪明了,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该知道无论谁登极,都容不下他这么一个王,他如果想保平安,一定会为自己谋后路,但是无论什么后路都比不上自己来当这个皇——”
    “我相信他。”不等云洛把话说完,云浠便打断道。
    她见云洛目色阴沉沉的,不由往车帘边挪了一寸,说道:“三公子他绝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他也并不在乎皇位,如果……如果有一日,他不做王爷了,我就跟他一起离开金陵,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云浠说着,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云洛,“到时候,三公子到侯府来提亲,哥哥你千万不要再为难他了。”
    “我什么时候为难他了?”云洛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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