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杨宝黛听完钱太医的话朝后跌跌撞撞了几步。
    怎么会,怎么可能!?
    张贵儿眼疾手快忙把人搀扶住,朝朝立马端着椅子放到杨宝黛身后,杨宝黛黑白分明的双眸氤氲起来一层水雾,那泪水凝结在里面无比的哀伤,她撑着椅子扶手好半天才彻底找到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开口:“太医,苟洱还那么年轻,他不能不可以死的,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无解的毒药呢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我,我一定给你弄来!他不可以死的。”
    苟洱还那么年轻,他的路还那么长,他才找到他想相守一生的姑娘,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钱太医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苟大人身子本就羸弱的不行,去年冬月肺腑早就受了重创,原本应该好好料理调养,可如今······并非无药可治,可他的身子已经受不住了猛药的摧残了,如今只能用汤药吊着,若能养好几分体魄的话,还能有法子慢慢根治,唉,这毒是西域传过来的玩意,解药老朽还得回去翻翻医书。”
    杨宝黛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嗓音喑哑:“太医的意思是,苟洱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太医艰难的点点头,拱手道:“站在医者的角度,即便用了药将人救回来,后期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也会痛的让人无比煎熬,总之老朽言尽于此。”
    杨宝黛脸上苍白,痛苦的五官都要扭成一团,死死的捂着嘴。
    这是,这是要他放弃苟洱?这是要她给苟洱一个痛快?杨宝黛眸色痛苦又黯淡,“您的意思是,苟洱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吗?”
    钱太医也是长长叹了盛,眼神无奈又苦楚:“若非病人以前体魄好,这几年药物带去的副作用估计疼也疼死了,夫人还是问问病人还有和为了的心愿吧。”说道最后也是极其的惋惜。
    张贵儿也强忍着泪水,拍着杨宝黛的背脊一边安慰她,一边看着太医,:“可苟大哥的身体一直都是穆太医调理的,不可能出现您嘴中的疼了好久。”
    “老朽五代杏林,这点判断不会出错,当初病人应该是中毒残喘来不及多想就按照医书下了猛药,却没有料到不适合病人的身体,之后命虽然命回来了,可却时常伴有呼吸不畅天冷易病,都是因为疼的厉害以至于风邪入体,他现在和一张纸片没有区别了。”
    “太医,他还那么年轻,他不能死。”杨宝黛脚底一软跪在了钱太医跟前,含着眼泪低声哀求:“您是穆大哥曾经的房师,您一定有法子减缓他的痛苦对不对,他真的不容易,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过几日好日子,他这辈子都是苦的的,指甲盖的甜都没有尝过,我求求您了,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好不好,一命换一命都可以的。”
    “老朽并未欺瞒夫人,老朽现在只能先稳住病人的情况,能不能熬得过去,全在病人本身了。”钱太医撇过目光也是老泪在眼眶里头蔓延。
    另一边的厢房里头。
    苟洱安静的靠着床榻迎枕坐着,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续命,他自己又拼命吊着口气,此刻总算是有了几分神志,只是浑身痛的无比难受,他对着送过来的粥饭摇摇,虚弱的刚刚要开口,谭妙就轻声起来:“我知道你吃饭都疼,多少吃点吧,你拼命的从阎王爷那处回来,不想做个饿死鬼吧。”她尽力克制住要从喉咙里面出来的呜咽。
    苟洱软瘫的靠着后面的枕头,痛苦的吸了口冷气,只感觉动一下肌肤都像是被撕碎一般,谭妙把手里的碗放到旁边,就喃喃说:“太医说了,好好将养几日就好了,今日的汤药已经加多了止疼的药,你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苟洱只是失笑,睡觉,若是能睡他早就睡了。
    外头丫头通禀杨宝黛来了,苟洱忙挣扎的坐了起来,看着进来的人扯着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努力提高了几分银两:“我没事了,你吓吓元稹老娘就差不多了。”
    谭妙起身退出去,错身就小声对着杨宝黛道:“他强装的,夫人少说两句。”
    杨宝黛心里蔓延出无限的酸楚,走上前看着那只喝了两口的饭食,这可是足足拿着大火熬了一晚上的骨头汤米粥,软糯糯的连着三四个月的孩子都能一口气吃半碗的,苟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有些困,谭妙非要把我摇起来喝,你可吃了,你怀着身孕,不能遭咳咳咳——”
    苟洱忍不住干咳了两声,痛的他被褥里面的手都忍不住抓紧了掌心。
    杨宝黛坐在床沿边撑着背脊拿着手背擦了擦脸颊,捏着汗巾子都不敢去看苟洱,半晌,她缓缓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和元稹呢,这几年你干嘛傻兮兮的自己背着病痛,你——”她几乎不敢在说下了,一滴眼泪扒拉落在手背上。
    苟洱的眸子里头无悲无喜,“我这辈子遇到了两个贵人,儿时我觉得不如死了的时候是你救了我,那时我就暗暗下定决心要找到你,所为喜欢所为爱慕只是因为我儿时你给了我来之不易的怜悯,而后我被人窝里的人暗杀,是赵元稹救了我,你不知道他,就是个有几分聪明的书生,咳咳咳咳······”
    杨宝黛放在膝头的手重重的拧着裙摆,轻轻道:“你别说了,你会好的。”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朝着门外去。
    她走出门,使劲擦干净了眼泪,仰头看着平静的天空。
    所有的人,都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
    “放开我!我是元稹的亲娘,我是阁老的亲娘!放开我!”
    院子之中,朱氏整个脑袋被使劲压进院子外头的水缸里头,她双手拼命的抓着水缸边要挣扎的起来,两边的婆子根本没给她机会,将她半个身子都朝着水里面压,朱氏双脚凌空的狂踹,随着孙嬷嬷一个挥手,她才从水面里面拔|出头。
    朱氏双眼通红,涨红的脸不停的咳嗽,水冲她的口鼻出来,她大口的呼吸看着面前的水发出惊魂的尖叫起来,她不要死,她不要死!杨宝黛不是人是恶鬼,居然这样折磨她!
    她疯狂的手脚并用要逃离,发髻散落衣裳凌乱如同一个疯婆子,不停的大吼大叫道:“放开我!元稹救我!元稹救我!”
    朱氏伸长脖子尖叫着,察觉按压她的婆子力气变小立刻疯魔般的把人推开,可她被吓的不轻,想跑完全没有气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侧眸就看着杨宝黛捧着个大肚子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把长刀。
    那把刀······
    “很眼熟是吗?”杨宝黛手里的长刀转了转,轻蔑的看了狼狈的朱氏一眼。
    这是苟洱管用的武器,她慢慢的走上去,一股怒气从五脏六腑聚集起来:“朱氏!杀人偿命!”
    “不要不要!”朱氏疯狂的瘫坐在地上朝着后面退,使劲的挥着手哀求哭丧:“我错了,我真的错,杨宝黛我求求你别杀我,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畜|生不如,你把我送回青花镇都可以,你别杀我啊!你想清楚啊,我是你男人的亲娘,是你肚子里面孩子的亲祖母,我死了对你们没有好处的,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千错万错都是兰家母女挑唆我的!我真的没有想过杀苟洱的!我只是讨厌你而已!是他们迷惑我下毒的!真的真的!你信我啊!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杨宝黛提着长刀脑海里面都是苟洱垂死挣扎的模样,她心疼的气都喘不过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朱氏造成的,都是她!这种玩意有什么资格为人!
    “不要!不要!——”朱氏看着朝她而来的刀锋吓得闭紧了眼睛。
    砰的一声,只听见有东西落下。
    朱氏吓的尿都出来,爬在地上气力全无,却是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死,慢慢悠悠的睁开的眼睛,就看着那边长刀已经落到十步开外的地方。
    杨宝黛震惊的看着飞出自己手腕的长刀,脚边还落在一锭大元宝,她朝着东西袭来的地方看去,就朝着赵元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台阶之上,眼眸震惊的望着她。
    只是瞬间,杨宝黛几乎是下意思仅凭直觉的驱使,阔步把长刀抓了起来,再次朝着朱氏刺去。
    “不要!——”朱氏惊声尖叫起来!
    赵元稹用最快的速度上前抓着刀刃,鲜血顷刻流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赵元稹,赵元稹怎么就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孙嬷嬷反应最快,立刻就道:“少爷,你不可以这样对夫人!是老太太——”
    “都给我闭嘴!”赵元稹低吼一声,简直是被怪怪眼前那幕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看着杨宝黛语气尽量的芳的平缓温柔:“宝黛,有什么我来处理,你先把刀放下,你还有身孕,我回来了,什么都过去了,没事了。”
    “过去!过不去了!苟洱要死了!你知不知苟洱马上就要死了!就是拜你老娘所赐!杀人偿命!更何况她早就该死了!我今日就要为民除害!”杨宝黛使劲的要把长刀扯出来,几乎没有顾忌赵元稹死死拽着刀锋鲜血直流的手掌。
    “儿啊,杨宝黛要杀我!她要杀你亲娘!”朱氏反应了过来,看着天降归家的儿子离开找准了主心骨,哀嚎大哭:“她,她要杀了你亲娘啊!这种婆娘真是我赵家到了八辈子血霉!为了个臭男人要杀我!儿啊,你还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赵元稹连个眼神都不给朱氏,对着跟进了的侍卫道:“把老太太丢回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给吃给喝!”
    杨宝黛几乎气的泪流,愤愤的看着赵元稹,厉声:“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这个朱氏吗!赵元稹!你兄弟就要死了!你亲娘构陷我与人私通还想杀了我母子,是她先对我起了杀心!你给我滚开!我今日不杀了她,我枉我人友枉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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