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稹从大内皇宫把西南互市的事情铺平干净,已经是三日后的功夫了。
    好端端的一个西南互市被弄得内外对垒大动干戈两军交兵,不少想要弄死赵元稹的清流派铆足力气结成一股绳子想他勒死,即便弄不死他也盘望能狠狠踩他两脚,同时也想把骆轩学手里的兵权扫平些下来。
    虽然朝廷自来都是文臣压着武将,可骆轩学出身不似普通武将。
    再退一步而言,毕竟赵元稹的一家独大对许多曾经为难他的没有好处,又是实权在握的内阁首辅,此辅陈介若是在年轻个三十岁估计还能与他对持。
    即使现下长时间远在府州地界,可在京城当中,文有盛衡这位礼部郎中,武有骆轩学这位都督,大内又有个穆昌平时时刻刻注视动静风向,身边还有个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老皇帝当初文阁老受不白之冤的事情的张贵儿。
    着实是个异常恐怖的存在。
    不管赵元稹是否有反叛之心,他如今位置和权势太让人惊恐了,人在感受在威胁和恐惧的时候,便是会主动抱团起来。
    当今的的陛下年岁越发的大了,今年又让皇太子开始着手朝政起来,怕是也要时日无多了,等着新帝登基,那完完全全就是赵元稹独揽大权的时候了。
    即便还有其他的辅国大臣,谁又是赵元稹的对手呢?
    为此,让许多文官都是战战兢兢的。
    诺大的赵府门口。
    车轮慢慢停下,旁边不少摆摊子的人都伸长脑袋想一睹当朝首辅的风采,暗地也自然有不少的探子在注意首辅府邸的动向。
    马车里头,赵元稹一身仙鹤官袍加身,正靠着马车壁醒神,听见李同叫他,这才疲乏的睁开双眸,抬手摁了摁鼻梁,揉了揉脖颈,理了理衣裳这才推开门下了车。
    还没有踏上府门口的石阶,后面也跟着一顶青色轿子也落了下来。
    旁边的李同小声的开口:“是盛衡的轿子。”
    盛衡撩开轿帘下车,对着赵元稹笑起来,先一步开口道:“别着急生气,我这不是知道赵首辅能对付那群老东西吗,我过去反倒是拖你的后退了,这不,带着补品来给您赔礼道歉了。”
    他朗笑着上前,凝视了面前的人半晌,忽而指着赵元稹道:“啧啧啧,眼底发黑,印堂也发黑,急的还是气的,一身都是晦气,正巧,我母亲去庙子求了平安符,喏,给你个。”
    说罢,盛衡还真的从腰间掏出个平安符作势要给他塞道手里。
    赵元稹难得理他,眼神都不想多给他,径直朝着里头走。
    盛衡自己笑了下,捏着手里的东西,示意小斯把带来的东西拿着,跟着赵元稹脚步朝着里面走,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模样,压着声音同他说起来:“太子那边你不必担忧,该怎么说我已经告诉他了,次辅那头如今和清流派站到一起了,这次你被抓到了短柄,悠着点,穆昌平今早给我瞧瞧递来了口信,说的陛下身体已经是强撑着了。”
    “陈介装了几十年的清心寡欲,如今也是坐不住脚了,暗地里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难怪不得一屋子莺莺燕燕都生不出个传宗接代的,现在独女还拖到了二十二还没有嫁人,哼。”赵元稹冷冷的开口,目光鄙夷极了。
    迈入了正堂,赵元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盛衡自己坐下,接过李同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
    他三日在大内都没怎么进食,收拾完一波人,紧跟着另外一波找麻烦的又出来,此次事情干系的人又多,他只能慢慢的据理力争。
    很快就有清粥小菜端了进来,非常简单。
    赵元稹边吃听着盛衡说话,见他目有戏笑,最后停下筷子,忍不住一个眼刀过去:“我不先去找你麻烦,你倒是先来开我的热闹了,你当我现在没气力收拾你?还是觉得我不敢找你麻烦,枉我觉得你稳重把皇储托付给你,你倒是好的很,直接撺掇皇太子去找此辅清流派的麻烦。”
    简直是把他盛衡给能干惨了!
    “说的你我不是自诩的清流派一般,用你话来讲,咱们一个人走黑道全部都得走到黑,太子被你护的唯唯诺诺的,若不让陛下看着又几分血性,天知道会在遗旨里头放什么内容。”盛衡握着茶杯笑意身了两份。
    他丝毫不惧怕的对上赵元稹审视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才慢慢悠悠开口:“我说的难道不对。”
    见此,赵元稹看他,直接问:“依着你,想如何?”
    盛衡靠着椅子,单手撑着扶手,微微斜躬身,毫不在乎的笑道:“自然是一劳永逸的好。”
    “杀不得。”赵元稹果断开口,阻止了盛衡危险的想法,脸上出现一股子憎恶的神情:“你当我很能忍他,朝廷在于制衡才能平衡,陛下自知时日无多,皇太子又恐压制不了满朝文武,你做好你的和事老便是,其余的不要多想,你父亲即将致仕,虽然你可接尚书之位,但我建议你还是留着礼部做侍郎即可。”
    总的避其锋芒的好,赵元稹默默的想了会,继续吃着东西。
    “瞧着你累得很,以前舌战群儒可是引得京城哗然的,怎么?”盛衡上下打量他几眼,暗暗的笑了笑,打趣他起来:“就些陈介的党羽就把你给逼得这样?”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赵元稹打断他的话,冷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看人不悦起来,盛衡这才笑了起来,沉声道:“我原以为你会很期待我亲自拜访你。”他顿了顿,撑着下巴,看着赵元稹,一字一句道:“赵妹夫,最近京城是如何说你的,可要听听啊?可有趣了,比戏楼都唱的好听,上一次京城这般热闹,让我想想啊······”
    盛衡很少叫赵元稹妹夫,其一是他一直把这个人当做知己朋友,其二如今同朝为官,说白了盛家还多的赵元稹的庇佑,他这声妹夫也叫不出来,觉得没脸没皮的,虽然全京城都知道杨宝黛和杨宝眉的关系,可许多人都不会把赵元稹和盛衡想成亲戚。
    毕竟盛衡没少下京城下过赵元稹的脸子的,而且真的是戳脊梁骨那种下赵元稹的脸子。
    听着这声赵妹夫,赵元稹只是静静的看着作死的盛衡,微微淡笑了下:“你想到了吗?”
    “瞧着你不开心说着玩玩罢了。”这老虎屁股上拔毛的事情盛衡还是不敢做的。
    “你这哄人的手段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赵元稹轻轻的开口。
    盛衡自己笑了笑,摆摆手当没有听懂里头的意思。
    “你到底来做什么?”赵元稹难得和他打太极了,横了他一眼:“不说就自己走,别让我派人把你扔出去。”
    “我能来做什么,自然是来找你了,我先来给你说说正事。”盛衡语气严肃起来,一字一句无比郑重的开口起来:“赵元稹,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必须给我说实话露个底,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而且是你一个人不好解决的。”
    赵元稹不言。
    盛衡见此,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才想,语气凌厉起来:“我一直没有去过问北程的事情,如今,你必须给我说实话,为何好端端的,北程太子就谋逆了,紧跟着那不受宠腹背受敌的赵元嫡就上位了。”
    见赵元稹依旧一字不言,盛衡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直截了当许多:“陛下当初的意思,是让你和赵元琮这位皇太子打好关系,你倒是好,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把握超纲了?你到底和如今的北程太子达成什么共识了?说话啊!我能害你不成?”
    “你害我的时候可不少。”赵元稹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你倒是好奇些不该好奇的事情起来了,怎么,如今朝廷的事情太少了,把你给闲的嘴碎起来家长里短了?”
    盛衡气急,狠狠拍了两下椅子扶手,似乎有点不耐烦听赵元稹的搪塞,他就冷冷的道“我可告诉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你最好想都别想,当心满朝文武活活把你给撕碎了,你当咱们这位太子是个小白兔,老虎即便小,长大了也了不得!这前朝那个染指超纲的大臣有过好下场的!”
    更何况这是如今老皇帝的独子,都是亲自带着身边教养了,就算是个蠢出升天的都调|教好了,还有个赵元稹是不是交代点权衡阴招。再则老皇帝又恐外臣拿着皇太子生母身份低微收拾起,又重新给皇太子找了养母。
    以后朝廷便是会有东西两位太后,也算是对后宫和前朝的制衡,
    “你想什么?”赵元稹白了盛衡一眼,语气渐渐地严厉起来:“北程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参合,与你没有好处,总归现在的局势对两国都是有利的,新皇登基期间,两国会和平往来,届时两国姻亲一走,就是秦晋之好,只不过,最好先提前预备几位权贵之家的嫡女,北程那头保不准来的公主会有二心。”
    前朝后宫都是息息相关的,国母之位重要至极,若是交给邻国之人,又生下未来的皇储,里面的干系就大了。
    盛衡自然知道里面天大的干系,点点头,眉头紧锁:“这个事情你放心,我会去办,不过——”
    “不过什么?”赵元稹瞧着盛衡欲言又止的模样,顿了顿:“你是觉得我现在心情很好,不敢打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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