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捏着衣角,犹豫地扯了扯哈伦的衣袖:“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三人联合,在人数上我们就输了。”
    姜雅看着哈伦,道:“你想要怎么做?”
    哈伦望了金锐临一眼,勾唇一笑,接着将目光停留在宋妃妃身上,最后,才对姜雅说道:“我无所谓。”
    “就当你同意。”姜雅迅速帮他做了决定。
    很快,小a也表示同意。
    姜雅一拍掌,对所有人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此联手。首先,我们每个人都汇报一下这一天观察到的不寻常之处,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公开。”
    见大家再次沉默,姜雅深吸一口气,说道:“好,那我先来。”
    “首先声明,这并不是我的个人观点,其中根据线索推理的部分,是季光则的想法。”
    姜雅走到那张长桌前,拾起躺在上面的方格稿纸:“根据这份稿纸,桌上的,以及书架上的写作参考书,可推断受害人是一名作家,就算不是作家,起码也是一名写作爱好者。”
    她从长桌下踢出一双皮鞋、一双凉拖、一双棉鞋,继续道:“41码,男鞋,受害人是男性,当然,也不排除女性的可能,不过,这是建立在此人有变装癖的基础上的。”
    “工作写稿的椅子下,凌乱地摆着三种不同场合可穿的鞋,结合屋内混乱的物件摆放和搭配,可断定此人必定不爱整理,并且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书桌前。”
    “刚才我去了卧室。”姜雅指了指旋转楼梯下的卧室,“从衣柜里发现一件被撑得松掉的棉毛衫。”
    “做模特这行的眼睛都毒,可以这样说——我从衣服看人的基本指数,还是较为准确的。”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宋妃妃,“这个人,的确是男性,因为那是一件男式棉毛衫,根据衣长,以及衣服被撑开的程度,可以推断此人的体重在60kg以上,身高在170到175之间,没错,他是个矮胖子。”
    “总结以上推断,受害人的基本信息是——体重60kg,身高170-175之间,男性,作家,生活习惯较差,不爱打理。”
    “我知道的已全盘托出,其他的,”姜雅轻轻舒了一口气,望着墙壁和地面上的血迹,“诸如‘凶手’的基本信息,犯罪手法和过程,各位是否有自己的见解?”
    沉默了片刻,金锐临开口说道:“你所说的‘凶手’信息,犯罪手法之类,都得从凶杀的起始位置出发着手分析推理。”
    语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面洒满鲜血的墙上。
    金锐临走过去,望着那些像礼花一般绽放的规则血迹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最起码,在‘凶手’下手的那一刻,受害人还没有发现‘凶手’的存在。”
    “没错,”姜雅接着分析,“根据血迹的形态,可推断这大量的血液源自于受害人动脉破裂。”
    她走近那血迹,沉思后说道:“‘凶手’下手之时,受害人不知情,所以没有挣扎的痕迹,动脉破裂,血液喷溅,最后受害人竟然奇迹般地逃走了……很难想象,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姜雅正皱眉思考,就感觉到眼前有一片阴影划过。
    抬眸一看,是哈伦。
    不知何时,他竟不声不响地走至血迹边,还朝她——确切地说,是朝她身后的人伸出了手。
    姜雅矮身躲过那伸直的手臂,只见哈伦长臂一勾,将原本在她身后的宋妃妃勾了一个踉跄。
    哈伦忽然笑了一声:“想知道犯罪过程?我们不如来个情景再现?”
    他笑得眼睛都弯弯的,眼角的那颗小黑痣在灯光下格外打眼。
    他快速地将宋妃妃转了个身,当她贴在他身前时,是背对着他的。
    他一手拽住宋妃妃自然下垂的手臂,另一只胳膊紧箍在宋妃妃的脖子上,好似枷锁一般,再猛地使劲——
    宋妃妃在那瞬间窒息,她的瞳孔蓦地放大,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脸颊一下子就憋红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用没被拽住的那只手拼命拍打哈伦紧压住她脖子的手。
    她的表情痛苦而绝望,像是离开水源、濒死的鱼。
    姜雅和小a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她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
    而金锐临几乎是在哈伦使劲的同时冲上前,大掌握住哈伦箍在宋妃妃脖子上的那只手,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再往外一扭,哈伦立马松开了宋妃妃。
    金锐临甩开哈伦的手,转而紧拽他的衣领,将他猛推至墙角。
    啪的一声,哈伦的背用力地摔到了墙上,可他竟未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到胸腔都开始抖动,惹得金锐临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忘了?”金锐临几乎将额头贴到哈伦的额头上,双目朝外散着火光,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斥道,“别碰她!”
    ☆、第48章 6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别碰她!”
    这句话的每个字,几乎都是从金锐临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是真的觉得愤怒,大手紧拽着哈伦的衣领,指关节都用力地发白。
    比起金锐临的情绪激动,哈伦的模样倒像是在看好戏。
    明明被人逼到了墙角,他却依旧笑眯眯的,仿佛这一幕正是他所期待。
    哈伦愉悦地哼笑,眼角的小黑痣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也忘了?”他压低声音,道,“我对她没有一丁点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伸了伸脖子,凑到金锐临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金,你怎么开始做梦了?明知绝无可能,却依旧深情投入?”
    他瞄了一眼依旧惊魂甫定的宋妃妃,唇角的笑愈渐放大:“ding?呵,白日做梦!”
    被这话戳痛了心窝,金锐临恨得直咬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他捏紧衣领的拳紧了又松,也探到哈伦的耳边去:“你不过是周的一条猎狗。”
    哈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得越发欢快,他缩回头,仰靠在墙面上,抬起下巴,垂着眼紧盯金锐临:“猎狗也好,猎人也罢,只要能捕捉到猎物,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的笑声阴恻恻的,都是从鼻子里发出的气声,最后转变为喉咙里发出的干哑的声音。
    他直勾勾盯着金锐临,舔了舔下嘴唇,轻叹道:“真是迫不及待了,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只要想到能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鲜血,我浑身上下都在躁动!”
    “你可真是个宝物!”他幸福地喟叹一声,将手指搭在金锐临的手臂上,像是在抚摸一条昂贵的兽皮,“啊,你都快要把我掰弯了。”
    被哈伦冰凉的指抚过,金锐临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皱着眉,触电似的急急后退,撞上了身后的人。
    回头一看,只见宋妃妃摸着自己的脖颈走上前来。
    “还疼吗?”金锐临望着宋妃妃的脖子,焦虑、纠结和担忧混杂在一起,充斥了他的心脏。
    宋妃妃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大概还是没有完全从刚才那可怕的经历中缓过神来。
    她的手轻轻颤抖,搭在金锐临的手臂上,脸却是朝着哈伦的。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肯定:“你会死得非常惨烈。”
    哈伦毫不在意地挠了挠下巴,轻飘飘地道:“哦?是吗?”
    而金锐临则是闻言一惊,他从未听过宋妃妃用这样认真的语气恐吓一个人……
    抬头一看,只见宋妃妃缓慢地抬起了右手,举在胸前,忽然顿住,然后又不甘心地缓缓放下。
    “你等着。”
    哈伦抬眸瞥了宋妃妃一眼,不以为意地吹了声口哨。
    宋妃妃勾唇浅浅一笑,嘲讽地说道:“你不看新闻的吧?好歹现在我也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金锐临挑了挑眉,就看见宋妃妃自然下垂的手忽然向上一捞……
    这动作,彪悍+熟悉。
    金锐临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并拢双腿,眼神遗憾+怜悯地盯着哈伦的下半身看了看,默默为他点了根蜡。
    说起偷桃,宋妃妃的确是家喻户晓的大师级人物。
    拿这一招恐吓敌人,至少金锐临是菊花一紧,虎躯一震,实打实被吓到了。
    宋妃妃转身走向姜雅,微微侧脸,垂目,望着大片没有挣扎痕迹的血迹,说道:“不难想象——只要受害人和凶手互相认识,让其进屋,让其近身,都变得轻而易举。”
    她继续走,绕到长桌边,打开第一只抽屉:“不妨联系看看?”
    姜雅的目光落在宋妃妃从抽屉里翻出的东西上,那是一本黑色硬皮的电话薄。
    打开电话薄,里面用蓝色圆珠笔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号码。
    整本电话本大概有30张,一张两页,每页记着10个人的名字,一共600个联系号码,假设每个号码用时3分钟,那么要从这些联系人中找出“凶手”,起码需要拨打599个号码,总用时1797分钟,合计30个小时。
    大工程。
    费时、费力。
    小a走过来,接过那本电话薄,粗粗浏览,不禁叹了一声:“这么多?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她惊讶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道:“一整天?够吗?”
    宋妃妃不置可否,姜雅垂目沉思。
    “好吧好吧,干等不会有任何进展。”小a无奈地摊了摊手,走到长桌尽头的电话机旁,一手拿起话筒,询问众人,“我先打,累了换人,循环进行?”
    “好。”宋妃妃朝她友善地一笑。
    其余人原地不动,沉默不语。
    现在是上午10点,距离限定时间还有不到48小时。
    小a从电话薄上记载的第一个号码开始尝试,刚将电话听筒摆在耳边,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众人,弱弱地说:“……可是,我该怎么说?”
    宋妃妃耸了耸肩,摊手道:“没想好。”
    “……不是你叫我们打电话的吗?”小a默默地滴了几颗汗。
    宋妃妃又耸了耸肩,无辜地说:“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
    好吧……
    小a扭回头,沉默地放下了电话。
    她看了看写得满满的电话薄,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懊丧却无奈。
    明明在迷雾中看见了曙光,却没有前进的方向。
    这比看不见曙光颓丧在黑暗里还让人抓狂。
    众人在长桌前沉默,室内没有发出一丝异响,安静得像是隔绝了空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众人却毫无思绪,案件并未有实际性的进展,他们在原地踏步。
    好似闯进一个怪圈,昏暗无光,在圆圈中跌跌撞撞,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却依旧找不到走出这怪圈的大门。
    小a最后干脆趴在桌面上,泄气地一动不动。
    哈伦打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环节毫无兴趣,现在自然不觉得焦虑。
    金锐临站在血迹的不远处,正好挡住了哈伦的半边身体,此刻他低头沉默,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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