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才七八岁,怎么会说出这些话,还不是平日里大人说的。
    当着孩子的面都敢这么说,看来老家这些人是已经把他们这一房的财产给当成自己家的了!
    不说余露露,余父余母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们殚精竭虑的考虑女儿的以后,族里的面子,想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大家都能过得去的结果,没想到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白费力气,这些年的积攒全是替人家存着的,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取,只管上门就是了!
    “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你们别和他计较。”
    大堂叔皱了皱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一个女娃娃罢了,就算读了几年书又能怎么样,还能比顶门立户的男娃金贵?
    虽然话是难听了些,但都是实话。
    余露露可不管他,只一味的冲着那小男孩儿说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家,我是我阿爹阿娘唯一的孩子,我连你是哪里跑来的野小子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家的东西都是你的?”
    那小男孩本来以为说错了话,但看到大人们都没什么反应,胆子更大。
    听见余露露这不顺耳的话就不高兴了,想起他娘平日里说的话,学起来溜得很。
    “你家是绝户,我来就是给你们顶门立户的,东西当然是我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你个女的能干啥用,一副嫁妆就打发了的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
    不等余露露说完,余父实在是忍不了了,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面的烧鸡烤鹅洒了一地。
    “走走走!”
    他指着大堂叔,“你听听,这还没过继呢,就要骑到我们全家头上作威作福了,等到过继了还不得治死我们!这样的你想要你要,反正我不要,赶紧领走!”
    谁家过继不找个奶娃娃,养的熟,这种半大小子又被教坏了的,过继了真是后患无穷。
    只能说老家人的吃相太难看了? 根本毫不掩饰。
    这个孩子的话都把他们的想法说的明明白白,余父再也忍不了,直接喊着要赶人。
    那小男孩儿还想撒泼? 毕竟来之前他娘可是答应了的,只要他能呆在这家? 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尽管往家里扒拉。
    可现在突然呆不成了? 还有这样的?
    很快? 一辆黄包车把他们连人带行李的给拉走,余家的动静王虎听了个仔细? 意识到这件事颇为棘手? 当即报告了上去。
    “阿娘? 你快坐下。”
    等到人走了,余露露回头就看到她阿娘的身子摇晃,连忙过去扶着。
    “阿娘没事,露露啊? 这一大家子,就是那豺狼虎豹啊……”
    一句话没说话? 余母的泪都出来了,想到自己和丈夫百年之后,剩下这个娇滴滴的女儿,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人逼迫成什么样子呢? 她的心都要被磋磨碎了。
    “别胡说。”
    余父没什么力道的呵斥了一句,但看他的表情,也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阿爹阿娘,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坏。”余露露咬牙,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努力振奋起来,双亲都是为了她,她要不打起精神那这个家就真的陷入绝望了,“我都是大学生了,以后我会好好学习,成为有本事的人,多多认识那些有本事的同学,到时候……我一定会护住咱们家的。”
    她一只手拉着阿娘,一只手拽着阿爹,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他们听。
    “前面十七年,都是你们在保护我,女儿现在长大了,以后也会好好的护住你们的。”
    就在余家人凄凄惨惨的报团取暖的时候,管家突然来报,一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提着礼物登门拜访,说是大小姐的朋友。
    “什么人,露露,你可知道?”余父问道。
    “我哪知道——”余露露突然一怔,想到谢知言提到过要登门拜访,可怎么偏偏是今天,来得这么快?
    余父余母是什么样的人,看到女儿的表情就知道了,怕不是之前那个男朋友。
    依着余父的性子,当场就要打出去的,就算要考察一番,那拐带自己闺女,也少不了要挨一顿打,杀杀他的威风,面子上要做足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的他还能拿拿架子,慢条斯理的挑选个四角俱全的女婿,现在呢,刚刚才彻底的认识到身后穷追不舍的恶狼,他的女儿以后的归宿就成了心头最重要的事。
    现在要有个差不多的对象,他一准不挑,还会督促着两人订下来。
    这不,事情就是这么巧,差不多还不错的对象就自动上门了。
    余父第一眼看到这个在内心已经痛殴过无数次的小子,便已经觉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再简单的交谈下去,更是没有什么不妥帖的。
    再者说来,他还本来就是女儿谈的朋友。
    虽然两个人是私自谈的,私定了终身,女儿还差点跟着他跑了,但余父心底还是觉着从一而终更完美。
    好在女儿眼光还算不错,长相学识都是拿得出手的……还没怎么样,已经定下了一个不错的基调。
    谢知言最会见机行事,一看有门儿,扑通一声跪在余父余母面前,开始沉痛的忏悔,痛诉自己的罪行,那个诚恳的态度,让人毫不怀疑,如果能回到过去,他简直想要打死那个伤害了露露还不负责任毫无担当的自己。
    “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我家老爷子就是看着严肃,其实心底是最疼爱孩子得。”
    余母上前把谢知言拉起来,唇角已经带着满意的微笑,看他就像是看女婿。
    她知道,丈夫这一关已经过了,而且看这年轻人的态度,是很把自己女儿放在心上的,就是当初太着急了,以为家里给露露安排好了亲事,一个冲动就做了糊涂事。
    余露露则被关在房间,不容许出来,她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看到谢知言跪在父母面前忏悔,又看到母亲脸上明显的欢喜,她有些茫然,他居然在这个时机送上门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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