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才算是让万幸在整个村里都出了名。
    后来,由李翠花做个牵头的,成天四处说万幸的坏话。
    如果万金凤承认,那件事情是自己干的,那她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万金凤眼泪流的更凶,哭喊着说道,“宝丫,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啥时候说是你推的了,明明是狗蛋自己掉下去,怕被他娘发现,才故意污蔑你、说是你推的他的!”
    万幸也没打算让万金凤承认——不过这么也够了。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话的张敏静一咬牙,说,“凤丫头!你既然早就知道,当初狗蛋娘找上门来的时候,你啥都不说!看着别人跟你老娘打架,看着你妹子让人扭着胳膊打,你就开心了?!”
    万金凤脸一下子就白了,她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张敏静因为早年丧夫,因此对一家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尤为重要,且极其的护短。
    她这种行为,在张敏静眼里,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吃里扒外,就是帮着外人坑骗自己家里人啊!
    可惜万幸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听见万金凤已经说出来了,她便当机立断的扯着张敏静的手,说道,“奶,你不是之前问我,要不要原谅她吗?”
    张敏静和万金凤同时看向万幸,只是一个目光复杂,一个目光怨毒。
    万幸表情认真,几乎是咬着字眼,一字一顿的说,“我不原谅。”
    说完这话之后,她眨了眨眼睛,把脸重新转向万金凤,在老太太看不见的地方,冲着万金凤勾起唇角,“之前,‘老学问’跟我们说,我们做人的,如果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就连国家主席都不例外,不想接受处罚的,那都不是人,都是‘牛鬼蛇神’,都要被关进牛棚的。”
    老学问在村里地位十分高,尤其是在很多人不上学的情况下,这种每天都能给孩子们讲点见闻的老人,更是最受欢迎的对象。
    所以,万幸用‘老学问’当话头,把这句话说出来,既合情合理,也能让张敏静重视起来。
    张敏静的的确确是重视起来了。
    万幸说的没错,‘老学问’说的更没错。
    虽然现在因为政策原因,有好些还没有平反的人,被戴上了大帽子。
    可也有更多的人,都是小时候不学好,长大了步步出错,最后还得累及家人,让子女后辈跟着一起受苦。
    那些‘黑五类’的子女,在现在这社会,生活困难,寸步难行,还要受歧视,不就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遗留下来的问题吗?
    小时候不学好,长大以后又怎么能好?
    说不定,还会连累家里人,跟着一起受苦!
    想到这里,张敏静再也忍不住,将万志高放在地上,走到了二房屋前,‘哐哐’的拍起了门。
    “老二,开门!”张敏静沉声喊。
    里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
    张敏静进到屋里,往里张望了一瞬,恰好看见鼻青脸肿的王秀英,正坐起来穿衣裳。
    瞅见她那张脸,张敏静就忍不住生气。
    大晚上的,她说话声音也不好太大,压低了声音,说道,“老二,有些话,我可只跟你说这一次,对婆娘好是该的,王秀英咋说也给你生了三个儿子。可你心里总得有点数,上头有一个这么当妈的,下面的孩子都不能学好。”
    “我也是刚知道,年前李翠花家里那狗蛋掉水里的事,跟宝丫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至于到底是凤丫推下水的,还是狗蛋自己掉下水的,你可得自己好好问问凤丫头。”
    张敏静说到这里,抬起头,用她那双已经有些昏黄的双眼盯着万忠军,说,“大人是个混种,那没办法,根深蒂固改不了,可孩子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你想清楚了,将来凤丫真要做了坏事,你这个当爹的可是第一个丢人的!”
    万忠军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段话,受惊也不小。
    他惊疑不定的看了几眼张敏静,大约也知道了张敏静的来意。
    他确实是看不住婆娘,这才让王秀英三天两头的闹腾。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他又不是天生好打老婆的那种混球,又爱面子,不能总是打。
    王秀英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打了一次之后消停两天,没过一段时间就又变成原样了。
    他下意识的想摸烟抽,却发现烟枪在炕上,没拿在手里,只能摸了摸嘴唇,声音也有点发沉,说道,“哎,娘,我晓得了。”
    张敏静这才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王秀英,冷哼一声走了。
    这王秀英,被打之后总会消停上两天,认错的时候,那态度也好得很,说啥都点头能听进去。
    可过不了多久,就又原形毕露,比起从前更是过之而无不及,也就更让人生气!
    张敏静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由还是恨得牙痒痒。
    那边的万幸正捏着万志高的脸蛋,给他醒神。
    农村的晚上太安静,更何况现在是冬天,连个虫子叫声都没有。
    所以,饶是张敏静那边声音已经压得够低了,她和万志高这里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想看万金凤的万幸开始蹲下来和万志高讲道理,说道,“小高听见宝姐刚才说话没?”
    万志高特别认真一点头,小脸可严肃,“听见了!”
    瞧见他这模样,万幸挑眉笑了笑,说,“那听懂没?”
    “没听懂!”万志高声音铿锵有力,眨巴着星星眼看他宝姐,“不过宝姐厉害,没听懂宝姐也厉害!”
    万幸失笑,穿过腋下抱了抱万志高。
    可惜两人岁数差距不大,不然她倒是挺想把这个小团子揣在怀里抱着玩的。
    她笑着说,“以后宝姐教你,肯定让你能听懂。”
    在一边一直暗暗观察着她们的万金凤,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万幸也不过如此,就是一个装作学问很大的小姑娘,听见什么就是什么。
    她一开始,还以为能说出这句话的万幸是不是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甚至比她知道的东西还要多。
    可看这个样子,她还是多虑了。
    万金凤暗暗咬牙,摸了摸自己腿上厚厚的棉裤,心想:只要她有机会,绝对不会让这个万幸好过!
    让她死了,那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她就不相信,凭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还不能让这个万幸过的更生不如死!
    屋内的陈晓白小心翼翼的扒在窗户上,也在眯着眼打量外头。
    她看见老太太抱着万志高和万幸出门了,也是因此,才一直在炕上盯着看。
    只可惜北方冬天太冷,窗户都是用塑料布、报纸啥的给糊住的,用来挡风,所以只能从小角落里看着外头。
    她当然也听见了万幸说的那么一段话。
    对于万幸讲的,是从‘老学问’那里听来的消息,陈晓白是深信不疑的。
    她对于这个曾在城里教过书,老了之后却想落叶归根的老人也是很尊敬的。
    一直看到外头那一大一小在那互相刮鼻沟,陈晓白才笑了笑,回头对旁边的男人说,“宝丫真是个聪明孩子。”
    万中华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基本的‘嗯、啊’的声音却可以发出,闻言就低低的‘嗯’了一声。
    在这夜里,这一声充满着磁性又沙哑的声音,莫名让陈晓白的耳朵红了一瞬。
    她不由又想起了那天,她被邻村几个小流氓调戏,眼见是逃不了,毅然决然跳下了冬天冰冷的河里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冷寂。
    那个时候,旁边有路过的,村里曾经追求过她的小伙子,可他们却装作是没看见一样,走到一边绕过去了。
    还有的,看见了,上来也说过两句,没一会儿就被吓跑了。
    可只有万忠军,虽然哑巴,却在看见她跳河之后,毫不犹豫的脱了棉袄,把她救了上来。
    那些小混混,也是他上岸之后,把人给打走的。
    当时上岸的自己几乎没有意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捶打、挣扎着,每一拳都能砸在男人的身上,次次到肉。
    可那时候的万中华,一言不发,只有被打疼了,才会发出一声闷哼,就是和现在这种很像的‘嗯’声。
    也说不上那一刻是怎么想的,那之后,陈晓白就会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起万中华来了。
    虽然他不会说话,可却和村里的汉子关系都好,就连赵建国这个大队长,和书记都对他态度不一般,显然是个能干的。
    书记都不止一次的感叹过,说如果万中华会说话,他那个书记怕是也坐不久了,毕竟都是民众选举,全部都公开透明的。
    她当时想着,左右回不了城,也要在当地结婚生子,与其找那些看着正常,却是个窝囊废的男人,不如找一个疼她、能护着她的顶天立地的汉子。
    想起以往的甜蜜,陈晓白脸上红晕更是加深了一瞬。
    万中华正起身也要凑近窗户看一眼,却借着月光冷不丁的瞧见了脸色红润的妻子,一时之间有些愣住,过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也有点红了。
    “哎,中华。”陈晓白想起了晚上那阵子,和王艳红说的事情,推了推男人。
    “嗯。”万中华又是应了一声,随后清了清嗓子,盯着陈晓白多看了几眼。
    陈晓白被他看得莫名的顿了顿,脸一红,小声说,“你看我做什么?”
    万中华目不转睛的看她,却不说话,只是手却不老实的搂上了陈晓白的腰,闭着眼就亲上了她的嘴。
    陈晓白一下子软了,羞涩的闭上眼睛,不好意思的向后倒去。
    男人手臂的力量很大,虽然他不能出声,可粗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直都没断过,每一声都带着记忆最深处的悸动。
    至于刚才要说的事情,早就已经被陈晓白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这阵子,因为忙着万幸的事儿,也、也确实是没咋亲热过了。
    加上又是农闲,万中华白天发泄不了的力气,可不就逮着陈晓白,没过一会儿,从陈晓白口中就传出了细细的、琐碎的轻哼声。
    万幸及时的捞住要冲进屋里的小炮弹,顺带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往院子里拖。
    万志高不明所以,直到被万幸撒开了,才瞪着大眼睛说,“宝姐,你干啥?”
    万幸一顿,“咱俩比比,看谁能在奶出来之前不说话,一二三开始!”
    最后一句,万幸几乎是一秒钟就念完的,万志高顿时闭紧嘴巴,瞪大眼紧张的看着万幸。
    万幸嘴角一抽,好歹是糊弄过去了。
    她不由看了一眼关着门的三房,摸了摸鼻子——也确实是,冬天地里也没什么活干,这正值壮年的男人,成天活力满满地跟个活驴似的。
    白天没地方使力气,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除了努力造人还能有点乐趣之外,还能干啥?
    她在屋里睡了这几天都没动静,让她都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边张敏静也终于结束了万忠军的对话,回到了院子里面。
    她的脚步顿了顿,看着还在门口站着,朝着这边张望的儿子,清清嗓子说,“这次害了宝丫,你得跪两个小时,上次的事情既然被我知道了,那你就继续多跪两个小时。”
    万金凤闻言脸色唰白,哭着喊,“奶,我疼,我腿疼,再跪下去,我的腿就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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