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药师示意放下背篓:“一样样来,细细算。”
    李信恒双手拎住提手,将背篓从傅北墨背上拎了下来。
    两人一起把药材铺在地上。
    药师分门别类地摆好药材,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天冬、前胡、天麻、葛根、白术、何首乌,确实都是好药材,价格也都不错。”
    颜芙凝颔首,她就是专门挑价格不错的药材挖的。
    药师一一指道:“天冬一百八十五文一斤,前胡一百五十五文一斤,天麻三百五十文一斤……”
    最后指到两个何首乌上:“这何首乌年岁小,卖不了高价。”
    李信恒没想到一堆菜头萝卜根模样的东西这么值钱,当即便问:“卖不了高价,是多少?”
    药师张开五个手指:“五百文一斤。”
    李信恒听得睁大眼,半两银子一斤的菜头竟不算高价。
    颜芙凝道:“那麻烦药师将药材称一称。”
    药师颔首,抬手叫伙计称重。
    最后算出来的价格为三千三百文。
    药师从柜台内取了三两银子三百文铜钱,给了颜芙凝。
    “姑娘,你能挖到这些药材,说明你懂医理。我多嘴提醒你一句,有些药材晒干,有些药材切片制好,价格能卖更高。”
    颜芙凝感激颔首:“多谢药师提点1
    除了卖了两次灵芝,她没有旁的卖药材的经历。
    原以为药材挖来,形状完整不受损伤,当能卖个高价。
    完全没意识到在这个古代,药材处理后能得更高的价格。
    如今知道了,她自是感激的。
    看她虚心好学,药师便又说了一句:“像何首乌,千万别切片了,年头越大越好,有些人家专门要完整的。”
    颜芙凝称是:“我受教了。”
    傅辞翊出了书肆,一眼便看到摊位上有丈夫在帮妻子挑选珠钗。
    倏然想起颜芙凝自搬到乡下,头上再没戴过此般饰物,他便去了摊位前。
    也不知她喜欢什么颜色,他在摊位前伫立良久,最后选了一支宝蓝点翠珍珠珠钗。
    摊主将珠钗装入匣子,笑道:“公子好眼光,肌肤白的娘子戴这珠钗绝好看,宝蓝色能衬皮肤。”
    傅辞翊唇角微弯:“她的肌肤是挺白的。”
    转眸看到摊位上有手持镜子,当即拿了一面。
    思忖片刻,又拿了一面。
    付了银钱,傅辞翊带着包了匣子与镜子的纸包,去寻颜芙凝。
    此刻的颜芙凝与傅北墨、李信恒刚出医馆。
    四人汇合。
    颜芙凝道:“都该饿了,县城酒楼饭馆都贵,贵的我请不起,就吃面条吧。”
    “我爱吃面条。”傅北墨很给面子。
    李信恒:“姑娘请客,吃啥都行。”
    几人寻了一家面馆,点了四碗牛肉面。
    吃完付钱时,傅辞翊先掏了钱,被傅北墨拦住:“哥,嫂嫂会付钱的,今日的面我们吃的是嫂嫂的。”
    “北墨是真可爱。”颜芙凝笑着付了钱。
    被嫂嫂夸可爱,傅北墨雀跃不已。
    回到牛车旁。
    兄弟俩一左一右地往颜芙凝跟前伸出了手臂。
    她想了想,最后都没扶,自个上了车。
    路上,由于要跟李信恒说话,颜芙凝坐到了车前头。
    方才来时,她与北墨坐在车尾。此刻坐到车前去,意外地与傅辞翊面对面。
    就在傅辞翊以为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时,颜芙凝压根没瞧他。      只见她侧过身子,对李信恒道:“李大哥,今后我每个月大抵会进城两三趟。牛车你若还不收费,我会过意不去,车费你还是得收。”
    说着掏了一把铜钱。
    李信恒扭回头来:“姑娘,我不能收你的钱,我想拜你为师。”
    傅辞翊:“???”
    颜芙凝:“啊?”
    李信恒让颜芙凝把铜钱收好,转回头赶车,解释道:“那一背篓的菜头萝卜根太值钱了,我想跟姑娘一起挖菜头萝卜根。”
    傅北墨蹙眉:“什么菜头萝卜根?那都是药材,咱们都不认识,只有嫂嫂认得。”
    “所以我想拜姑娘为师,以后跟着姑娘混,赚钱。跟着夫子学功夫,习武。”
    颜芙凝笑了:“今日这背篓药材,是我与北墨阿力花了近十天时间挖的。”
    李信恒老实道:“那也比我赶车赚钱。”
    他赶一个月牛车,也只能赚个六、七百文钱。
    想他这么大的块头,这点钱说出来,太丢人,便没说起。
    傅北墨摇头:“我是痴傻,可阿力跟嫂嫂学了近十天,他自个挖的还是草根。李大哥,我觉着你学不会。”
    李信恒粗眉拧起:“这样吗?”
    他粗枝大叶,还真有可能学不会。
    颜芙凝又道:“改日进山,你一道去。”
    李信恒高兴应下。
    学不学得会,先学了再说。
    傅辞翊阖目休息。
    好一个李信恒,先前说拜他为师,今日竟要拜颜芙凝为师。
    还有傅北墨,以往还在傅府时,整日围着他这个兄长转,如今一个劲地围着颜芙凝转。
    诸如此类,他不气。
    气得是,某个小女子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了。
    回到家,已近傍晚。
    颜芙凝把背篓放去柴房,去堂屋跟婆母说起药材赚钱一事。
    婉娘听得高兴:“那辞翊名额之事呢?”
    颜芙凝垂眸见傅辞翊脚步跨进来,便道:“娘,叫他自个跟您说,我先去灶间准备夕食了。”
    傅辞翊一怔,连“夫君”都不唤了。
    婉娘伸手去摸大儿子的胳膊:“如何了?快说。”
    傅辞翊淡声道:“已处理妥当。”
    婉娘问傅正青具体是何反应,傅辞翊只一语带过。
    “辞翊,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婉娘伸手摸儿子额头,“可是人不舒服?”
    傅辞翊摇首:“没有不舒服。”
    ——
    是夜,月色如银,烛火莹白。
    夫妻俩各自书写。
    颜芙凝写了五百遍笔划,又练了前几日认的繁体字。
    觉夜已深,她又犯困,只好主动对端坐一旁的他道:“我想洗洗睡了,你方便出去会么?”
    连日来,她甚少主动与他说话。
    傅辞翊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
    颜芙凝跟在他身后,准备去灶间端热水。
    却不想,到门口时,他猛地转身,害她差点撞到他怀里去。
    她忙不迭地后退两步,垂眸并不看他:“怎么了?”
    他不想睡,可是她困了,睡前必须洗一洗。
    他堵着门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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