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有官员出列:“皇上,傅大人自澎州回来,一直忙碌其府上之事,尚未回翰林院当值。如今公务堆积如山,傅大人如此,委实懈怠。”
    另有官员也跟着出列:“皇上,傅大人不仅懈怠公务,还收受贿赂。微臣的人昨夜看到傅大人收了两箱金银珠宝,大笑着收下。”
    又有一名官员也出列:“今日凌晨有詹事府的同僚托臣弹劾傅大人受贿。”说着呈上一份礼单,“上头是金银珠宝的具体数额。”
    人证物证皆在了。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更有甚者大声呵斥:“詹事府官吏品阶低,不能上朝,傅大人就如此欺凌品阶低的官员?”
    皇帝挑眉:“蔡丞相怎么看?”
    蔡廷舟拱手道:“傅大人既为新科状元,又听说身手颇佳,可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如此当得我大景栋梁之才。”
    很快话锋一转:“懈怠公务,又收受贿赂,即便是人才,也得严惩。”
    “皇上,臣以为得好生惩治傅大人,以免他陷入歧途,越陷越深。改好了,还是大景的栋梁之才。”
    蔡廷舟低首,说得诚挚无比。
    颜珹笑了。
    皇帝开口:“颜国公作何看法?”
    颜珹道:“臣以为蔡相的虚情假意令人作恶,罪名落实的官员往后还能被重用?臣是闻所未闻。”
    皇帝将目光移向傅辞翊身上:“傅爱卿有何要辩解的?”
    傅辞翊淡然出列拱手:“皇上已有圣断。”
    皇帝朗声大笑,旋即“哼”声蹙眉:“尔等可知傅大人自澎州回京,骑行四天三夜不眠不休?”
    “如此情况下,朕命他休息半月。”
    “照尔等所言,错在朕?”
    底下众大臣连声称:“不敢,不敢,臣等不敢。”
    皇帝抬手一挥,朗声又道:“昨日深夜,傅爱卿带人抬了两箱金银珠宝进宫。”
    昨儿夜里他已就寝,刺头到底是刺头,愣是让内侍将他请出了寝殿。
    不多时,四名御林军抬着两只大木箱到了殿中。
    木箱打开,令蔡廷舟眼眸一缩。
    这便是自己亲自备好,让小吏送去傅家的。
    诸大臣立时转了方向,纷纷道:“傅大人为官清廉正直。”
    傅辞翊这才道:“臣弹劾蔡廷舟。”
    “其一,昨夜行贿小吏实则是蔡相门生,蔡相如此陷害,居心何在?”
    “其二,蔡相教子无方,教女无妨,枉为文臣之首。”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他们曾听说——
    蔡明智在婚前与人私通,被捉了现场。
    蔡慕诗分明被赐了婚,还与董尚书的公子在映天湖苟且,也被当场抓住。
    可见两桩事皆为真。
    一时间人人皆以看好戏的目光望向蔡廷舟。
    蔡廷舟面色乍青乍白,大声呵斥:“傅辞翊,你切莫胡言乱语!”
    傅辞翊淡声又道:“其三,蔡相任人唯亲,亲戚卖官鬻爵。”
    说罢,拿出弹劾文书与事先整理好的证据,双手奉上。
    查蔡廷舟的罪责已两月余。
    不得不说蔡廷舟果然狡猾,当久了丞相,很多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查不到他更直接的把柄。
    如今这些还是好不容易查到的。
    内侍取了傅辞翊手上的证据一一呈给皇帝过目。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皇帝龙颜越来越沉:“蔡廷舟,你还有何话说?”
    蔡廷舟立时辩白:“皇上,都是亲戚为之,与臣无关呐。臣早先说教过他们,奈何他们不听,臣不得已与他们断绝了亲戚关系。”
    太子出列道:“父皇,蔡相为人刚正不阿,在场大臣也是有目共睹。儿臣不止一次听说蔡相拒绝与那些亲戚往来,还请父皇圣断!”
    到底在官场浸淫多年,多的是门生门徒。
    再加太子作保,立时有诸多大臣帮蔡廷舟说话。
    皇帝沉脸不语,威仪尽显。
    颜珹拱手:“皇上,蔡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譬如他一人就提拔了好些官员。”
    言外之意,此刻来说情的都是蔡廷舟身旁的人。
    皇帝眉头拧紧,含威的眼眸扫视底下文武百官。
    “身为丞相,当任人为贤。傅爱卿拒婚合情合理,蔡相因此下套,欲治其一个莫须有的罪责,如此令朕失望。”
    “既如此,蔡廷舟不堪首辅大任,褫夺内阁首辅之职。”
    “傅爱卿自入仕以来,兢兢业业,建树颇多。”
    “朕不止一次收到锦州澎州官员呈送而来的奏章,无一不是称颂傅爱卿的。”
    “能为民做实事的便是好官。”
    “在此,朕擢升傅辞翊为正三品。”皇帝说着,指了指底下两只木箱子,“这两箱金银珠宝本该充入国库,正好澎州一事上,朕尚未赏赐傅爱卿,这两箱物什就给傅辞翊你了。”
    傅辞翊从善如流地抱拳:“多谢皇上隆恩!”
    蔡廷舟两眼翻白,险些晕厥过去。
    失了内阁首辅一职,可以这么说,他的权位大不如前了。
    至于金银珠宝,要知道他拿出这两箱财富时,就做好了要充国库的准备,哪里想到竟被皇帝赏赐给了傅辞翊。
    咬牙片刻,想到皇帝或许还要问罪于他,他索性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倒地后,他清晰地听见皇帝大声道:“把他抬回蔡府。”
    “内阁首辅一职空缺,大家可行举荐。”皇帝又道,“西南王世子抵京,今晚宫中设宴以作欢迎。诸位爱卿,今晚携家眷来宫里用膳罢。”
    以往宫宴都是派内侍将消息传到各府的。
    而今皇帝亲口在早朝上宣布此事,诸位大臣不得不来,不仅他们要到,连带着他们的妻室与子女也要到。
    傍晚时分,颜芙凝与兄长们跟随父母入宫。
    曾可柔因有孕在身,就留在府中。
    宫宴尚未正式开始,父兄被皇帝召见去谈国事,母亲则带她去与世家夫人们闲聊。
    聊得乏了,颜芙凝想沿湖欣赏皇宫的落日美景,遂与母亲道:“娘,我绕湖走一走。”
    洪清漪同意:“去吧,注意安全。”
    “嗯,娘放心。”
    颜芙凝俏皮一笑。
    哪里想到绕湖才行小半周,甫一经过一处假山,她便被人拉进了假山里头。
    力道之大,令她心惊,正要呼救……
    男子捂紧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从身后将她拥住。
    “他碰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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