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太安静,方瑞珠找到了话题聊,说道:“岭平公主好高冷,都不带正眼看人的。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呢,她很嚣张呢。”
    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沈希音对苏提贞的性子也看不透,你说她不嚣张吧,她胆敢公然抢人这事怎么说?你说她很嚣张吧,好像那就那件事,其她见面接触下来,又不是那般了。
    “你听谁说的啊?”
    “说的人多了,早就有所耳闻了。”方瑞珠想着身边也没外人,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不光是单单说她嚣张,还说她脾气很是暴躁。”
    暴躁?
    沈希音摇头,“不会啊,我私下跟她有些接触,昨晚也是一起被掳走的,并未看到她很暴躁的一面,相反,她很冷静。”
    方瑞珠浅浅一笑,在她耳边低语,“在那个环境下,还有谁把她当公主吗?自然是不敢随意发脾气的。动不动就责打自己的侍女,又掐又拧的,脾气能好到哪儿去?”
    “说的你好像亲眼所见似的,我倒觉得她们主仆关系挺好的,她那个侍女不像是被常责打的样子。若真不把侍女当人看,就不会在侍女昏迷的时候还要带她走了,那时候救援的人还没到,不带那个侍女岂不是更轻松一些?”
    “因为四姑娘你在那里啊,若是不带上岂不是落人口实?”
    无论说什么都被她反驳,这一点让沈希音不快,“即便落人口实,会有人当回事吗?还有就算我在那里,我敢出去后随意宣扬吗?换做你,你敢?想必是会的,不然你也不会在这说这些了。”
    方士忠笑呵呵打圆场,“好了好了,虽然周围没外人,但还是要格外注意,不说这个了。”
    沈既白面沉如水,“令千金的家教看来很一般,岭平公主再怎么样也是陛下的嫡长女,这般公然谈论岂不是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被他这么一说方士忠不开心了,但还是顾着面子说,“小女平时直率惯了,回头我定好好说她。”
    方瑞珠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掌心被指甲刺入,她此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是我不懂规矩让大人见笑了。”
    沈既白没理会她,脚步加快了许多,越过了他们父女俩。
    方士忠见状,心里着实生气。
    待沈既白一行人走远,他冷哼,“说我女儿没家教,好歹我也是长辈,同我这么说话,你倒是有家教的很。”
    说完又教训起女儿来,“好端端的你说岭平公主做什么,就不能说些别的话题?”
    方瑞珠也很后悔,“女儿哪知道他不喜听这些。”
    “有几个男人喜欢听这些?平时让你读书是为什么?不说点正儿八经的,净整些没用的。”
    “女儿知错了。”
    看她的眼泪掉了出来,方士忠抬手擦去,“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把妆容再给哭花了。”
    “父亲,您说他是不是讨厌女儿了?”
    方士忠安慰她,“怎么会?不过是一时之快,以后我多安排你们见面的次数,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到了围场后,方瑞珠远远瞧见坐在慕氏身旁的苏提贞,只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会投胎罢了。
    她心里不畅快,一边怪自己多嘴,一边怪苏提贞目中无人,不然谁会说她。
    都是皇帝的女儿,苏提贞跟苏云欢怎么区别那么大?
    待人到齐后,在统围大臣的指挥下,所有参加围猎的皇室男儿世家公子文武百官设置了第一道合围圈,然后缩小范围进行第二道合围圈,如此反复,将猎物逼到低洼没有树木的地方,一片欢呼后,苏清修率先放箭射猎,他之后才是大家伙放箭。
    就这么个过程,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下午的申时。
    分完猎物加上这些参与围猎人的休息时间,离开的时候已酉时。
    半道上,沈斐拦住了轿辇。
    “岭平公主,四姑娘让属下把这封感谢信交给您,她说在地窖里多亏您给了她勇气,才不至于让她那般害怕。本来今儿她数次想亲自给您,但一直没机会与您近距离接触,这才让属下在此等候代为转交。”
    什么沈希音的感谢信,无非是托词罢了。
    但他都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了,不接就显得很奇怪了。
    苏提贞伸手接过,“沈四姑娘有心了。”
    见轿辇行走,沈斐后退几步,拱手道:“恭送公主。”
    苏提贞一直没打开看这封信,直至躺到床上才拿出。
    如她料想的没错,是沈既白写的。
    她想到了他极有可能会写的内容,却唯独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写。
    第30章
    没想到他居然会写情信。
    这样的东西在她看来, 永不会出自他之手。
    她的目光盯着纸上的文字,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在意你。
    想念你。
    把你藏在心底。
    融入我的血液里。
    短短的四句话, 没有彰显自己的文采用优美华丽的文字堆砌,就是很直白的话, 一点含蓄委婉都没有,简明扼要。
    许是因为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她的双颊有些发热,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一些。
    苏提贞将带信的一面朝下,静默了片刻,把信握成一团丢进了炭火盆。
    纸是燃烧成了灰烬,但那些文字,却在她脑海里过了不下三遍, 她能想象得到他若用嘴说出这些话会是什么样子。
    苏提贞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放空自己的脑袋直至沉沉睡去。
    *
    眼看着戌时都要过了,萧贵妃在御帐里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 慕氏朝苏清修道:“臣妾困了, 先回去歇了。”
    苏清修放下手中的书卷, 淡淡的说:“昨日是萧贵妃在朕跟前侍奉, 今儿皇后留下吧。”
    “那臣妾告退了。”萧贵妃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一步二回头走了。
    慕氏为他宽了衣,梳洗一番后熄灯去了床边, 正朝床里侧去的时候,忽而他的腿绊了她一下,导致慕氏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陛下……你这是作甚?”
    她撑着身子欲起来, 却被他制止。
    苏清修的手压着她的后背,“太医说孩子月份小,小产后休养半月便无事了,现在已经过了半月。”
    这话透着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慕氏婉拒,“昨晚萧贵妃才侍奉过,陛下要保重龙体。”
    “没有,贵妃昨天沾床便睡着了。”
    这在慕氏听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萧贵妃恨不得每时每刻挂在他身上,怎么可能沾床就睡着?
    这谎话说的他自个儿都信了吧?
    慕氏心中冷笑,又想给她灌什么迷汤药?
    “臣妾实在是困的很,恐不能侍奉陛下。”
    他不依不饶,“无事,你困你先睡,不妨事的。”
    “……”
    苏清修从来不迷丹药什么的,平时很是注意养生康健,经常锻炼。
    虽然今年三十九岁,但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个几岁。
    妃嫔数量跟先皇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这一二十年来,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专宠皇后,每个月基本会去凤赏宫二十天左右,撇除他住在自己泰宁殿的天数,去其他妃嫔住处也就那么几天。
    有哪个妃嫔不想得到他的雨露,为了留住他,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点子。
    她们争抢的人在这个时候却是慕氏最不想要的。
    若他不是皇帝,这会肯定被她踹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
    身旁已经没有了苏清修的身影,她撑着身子起来穿上衣服,吃了饭后叮嘱梁嬷嬷在她的营帐煎避子汤。
    这次来岭平,她就是预防这一点,才偷偷让梁嬷嬷备下了。
    把药喝进肚子里,她才觉得好受一些。
    因她这会子不在御帐,萧贵妃可劲贴苏清修,娇嗔道:“陛下,今晚让臣妾好好侍奉你可好?臣妾再不会像前天晚上那般了,绝对不会再睡过去了。”
    苏清修今日心情很好,声音亦柔和许多,“倘若再那般,就罚你三个月不准侍奉,可好?”
    “好。”萧贵妃信誓旦旦,“臣妾这回再不会了。”
    “行,那你今晚就留在这。”
    萧贵妃心里大喜,心想在宫里她一个月顶多才轮到两次侍寝,眼下可倒是真好,三天轮到了两次。
    然而令她料想不到的是,这是她三个月内最后一次晚上伴驾。
    陪苏清修用晚膳时就精神不济,脑袋昏昏沉沉的。
    泡完澡出来,有些站不稳的她扶着床坐下。
    自个儿先躺下盖好被子,“陛下……你快来呀。”
    “贵妃是困了吗?”
    “没,臣妾不困,臣妾清醒的很。”她抬起绵软无力的双手按住自己的眼眶上下,使了一下劲儿,眼睛瞬间被迫睁的很大。
    “朕瞧你又要像前日那般了,看来,朕今晚注定无法得到贵妃的侍奉了。”
    萧贵妃心里很急,但是偏偏困的不行,“昨天臣妾很晚才睡着,挺过这个瞌睡劲儿就好了。”
    苏清修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再看床上的萧贵妃,人已经睡着了。
    外间的李启荣见他出来,小声的问:“陛下可是不喜贵妃娘娘了?”
    他何时喜欢过她?
    他又怎么会喜欢她?
    原本是为了稳定跟九玄国的和平,这两年那边大有扩张国土之势,屡屡在边关挑事,她不想着怎么在中间调和,一天天就知道争宠,让他烦不胜烦。
    苏清修不怕打仗,但他实在不好战,与百姓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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