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直克制地没有乱动,由双手捧着裴惜惜这个姿势,变换为一手捧脑后勺一手落腰上,之后维持这个姿势不懂。
    他非纯情少年,从幼时起便开始听自己母亲的床事,早知男欢女爱如何进行,但他不愿意这般轻易交付。
    亲吻尚可止,若继续下去,便是对两人的不负责。
    他依旧不知自己对裴惜惜是什么感情,但裴惜惜失踪这些年,他只有一个念想,只要裴惜惜还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愿意退让。
    他偶尔会回味最后一面那个吻,心底涌出的不是荒谬或者大逆不道感,反而是愉悦。
    他喜欢她的亲近。
    他也没想到,当初碍于两人之间因果而认下的小徒弟,会在他心底,占据这么重的分量。
    或许是因为她傻乎乎的一心为他,或许是她嬉笑怒骂格外生动,在他堪称贫瘠的生活中留下那般浓墨重彩的无数笔,让他没法忘,不能忘。
    他能瞧出,裴惜惜对他还是师长感情,但那又如何,是她先来招惹她的,招惹了,便别想再离开。
    这是他从答应裴惜惜“治病”时,便下的决定。
    到现在,到未来,他决定不会变。
    他放到裴惜惜后脑勺的手往下移,捏捏她的脖颈,同时起身,唇与裴惜惜肌肤分开。不过他依旧没有放开裴惜惜,就这般抱着她往下坐。
    他的身下,躺椅凭空生出,接住颜今歌,而裴惜惜坐在颜今歌腿上,被他抱在怀里。
    裴惜惜还残留在亲吻的余韵中,将头贴着颜今歌的肩膀,没有反抗。
    她双目发怔,丝线落到颜今歌垂落到胸前的那缕碎发上,瞳孔扩散。
    颜今歌俯首,瞧见这样的裴惜惜,轻笑一声。
    他以手当梳,插入裴惜惜自然垂落的青丝里,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紧张万分地问,“我这样亲你,你喜欢吗?舒不舒服?”
    裴惜惜回神,听到颜今歌的问话,脸颊顿时红成一片。
    她撩起眼皮,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颜今歌的脖颈,那小小的喉结,似嶙峋的山石立于脖间,又似横看成岭的山峦,小巧起伏。
    她伸手摸了摸,喉结在她掌心的刺激下,动了动。
    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让裴惜惜继续摸了摸。
    颜今歌将她的手拉下来放到掌心握着,问:“小珍,你还没回答我呢,喜欢吗?”
    裴惜惜嘴张了张,怎么也说不出。
    她气汹汹地坐直身子,将手从颜今歌掌心抽出,双手捧着颜今歌的脸,用力地亲了一口,霸道地问:“喜欢吗?舒不舒服?”
    颜今歌低低轻笑。
    他的小明珍,总能给他各种惊喜。
    他捏捏裴惜惜的后颈,答道:“喜欢,很舒服,再来一次。”
    裴惜惜嚣张的气势顿时怂了,她默默地缩在颜今歌怀里,道:“我嘴巴疼,心口疼,喘不过气。”
    颜今歌伸手在裴惜惜嘴上一抹,清凉的灵气将裴惜惜红肿的唇恢复如初,道:“不疼了。”
    虽如此说,颜今歌没有再继续亲吻。
    他抱着裴惜惜,之前恍然若失感,消失一空,他怀抱着他的珍宝,觉得一本满足。
    他问裴惜惜,道:“想看夜空吗?”
    裴惜惜仰头,问:“夜空?”
    颜今歌道:“之前欠你的蜜月旅行,我给你补上吧,我先带你看夜空。”
    颜今歌手指往空中一抹,好似仙女的魔法棒般,蓝白天空乍然夜幕,无数璀璨的星子于空中闪耀。
    在颜今歌的之间,夜空没有白雾,没有乌云,只有灿灿如洗得干干净净的星子,亮闪闪的,在空中一动一动。
    与寻常星空并无不同,既没有银河,又没有流星,只是寻常抬头上望,便能瞧见的星空,偶有星云充斥于星子与星子之间,偶有一抹暗淡的光线,在星子与星子间游动。
    或许只是较之寻常更澄净一些。
    颜今歌收回手,道:“这是我十五岁时的夜空,那一天,我母亲杀死了我父亲,又随着我父亲殉情而去,当然,我不觉得是殉情,应该是她也死于我父亲算计,所以随我父亲一并离去。”
    裴惜惜听到这话,想起她之前在心魔幻境看到的颜今歌幼年,没忍住伸手抱抱他的头。
    颜今歌拍拍她的后背,将她的右手放到掌心似捏猫爪一般捏着把玩,他继续道:“那一天我真开心,我终于摆脱他俩,也摆脱了与他们相关的人,我将他俩丢到那间房子里,一把火将他们烧了。”
    “他们的修真者,那凡火烧不掉他们的尸身,我只能在木屋被烧干净后,又将他俩埋在木屋下边。忙忙碌碌一天,便到了晚上。那天,我坐在木屋外边的地上,仰头看到的,就是这片星空。你看,是不是特别美?”
    裴惜惜仰头,道:“对,特别美,比我看过的所有夜空都美。”
    颜今歌笑了笑,道:“我也觉得。”
    他指指东边一颗最亮的星星,道:“那个时候,我觉得那颗星是我。”
    那个最亮的星星周围,没有半颗星子,孤零零的只有一星挂在空中。
    裴惜惜抬起手,将西边那颗最亮的星子一点点移到东边那颗星子身边,与东边那颗星子依偎着,像是两只毛绒绒的鸟,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光芒闪烁,不分彼此。
    “无论多远,我陪着你。”裴惜惜收回手,开口道。
    颜今歌手指一顿,他按下裴惜惜的头,再次激烈的亲吻。
    良久,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他捏捏裴惜惜的后颈,道:“我很开心。”
    裴惜惜鼓鼓脸颊,心道,我不太开心。
    颜今歌脸挨着裴惜惜肩膀,望着那仿若一星的两颗星子,心情平静。
    他就这么平静的抱着裴惜惜,好似他葬下自己父亲母亲的那一-夜,平静而安谧地望着星空。
    他似是想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天上那璀璨星河。
    裴惜惜也没开口说话,靠在颜今歌身上,安静地坐着。
    坐着坐着,她眼皮渐渐落了下去,靠着颜今歌的胸膛,睡了过去。
    颜今歌仿若没察觉到裴惜惜的动静,只调整姿势与自己肉-身,让裴惜惜睡得更舒服,他一双眼,依旧凝望着东边那挨得很近的两颗星星。
    待裴惜惜一觉醒来,依旧躺在颜今歌怀里,而颜今歌在继续看星星,仿若她睡一觉,没有时间流逝。
    她活动活动颈部,问:“不是说蜜月旅行要替我补上?”
    颜今歌道:“下次吧,今晚的星星真美。”
    颜今歌话音刚落,裴惜惜便感觉自己神魂一轻,再有意识,便是在颜今歌识海内。
    裴惜惜望着盘腿坐在心魔海,伸手去薅心魔塞嘴里,她环顾一圈,感觉有些不对,幻境里,小歌和小珍都发展到亲吻了,她师父的心魔海,心魔念怎么一点都没减少?
    不过很快,她找到理由,或许是刚谈恋爱,感情不是很深,只是喜欢,还不到深爱地步。
    现世那些情侣,不也是一开始你侬我侬,但一月就倦,三月吵架,半年就吵着要分手,能谈满一年的还恩爱如初的,都是真爱。
    小珍和小歌,才初初开始呢。
    找到理由,裴惜惜安安心心的继续薅心魔吃。
    过了片刻,颜今歌也出现在心魔海内,他幻出躺椅坐在裴惜惜身边,他动动手指,克制住自己将裴惜惜抱在怀里的欲-望。
    他道:“说说你这十五年的经历。”
    裴惜惜尽量挑开心的来说,从大器城购物,腐骨草林遇见小重明鸟,再到大重明鸟送她很多灵种,以及送她明曦水等天材地宝,再到金沙秘境内遇到同心协力的太剑宗筑基弟子,以及又为宗门寻到一个灵石矿,好似这一路,没有苦难,只有各种欢乐。
    颜今歌认真地听她说话,待她说完,问:“是谁将你推入鬼哭林?”
    “是欲魔。”裴惜惜立马告状,“师父,我跟你说,欲魔绝对和魔族有联系,抓他搜魂。”
    “欲魔!”颜今歌后悔之前听裴惜惜的话,没有亲手对付欲魔,他闭闭眼,道,“你说要亲自对付他,现在还是这个想法?”
    裴惜惜猛摇头。
    之前她想亲手对付他,是因为他是她仇人,但现在欲魔和魔族勾连,是整个太玄界修士的仇人,她若还坚持要自己复仇,就太自私了。
    “好。”颜今歌开口,“我会全太玄界,对欲魔发布追杀令。”
    裴惜惜敏锐地听出什么,问:“欲魔失踪了?”
    颜今歌“嗯”了一声,道:“文家那孩子说你入了发疯的妖兽潮,不知道有人推的,还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便怀疑上了欲魔。”
    “但是,欲魔消失了,天玄宗没有他的踪影,去天玄宗找他弟子玉牌和魂灯,发现他根本没有点魂灯。”
    裴惜惜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
    原著里,欲魔就各种变幻身份在各宗门混,且没被人抓出来过,心魔灵只要自己不主动曝光出来,修士便很难捉住他的踪影。
    不过也不是毫无破绽,只要哪儿有异常天之骄子,就可以去查一查。
    “那天玄宗掌门呢?”裴惜惜问,“他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天玄宗掌门,是因为欲魔说能助他进阶合体,便将他带回宗门。欲魔将他欲念与魔念凝成欲魔种,转移到景文那废了经脉的弟子身上。”
    裴惜惜回忆下颜今歌说的人,问:“是那个救掌门之女,结果自己筋脉尽毁的傅明玉?”
    “不错,你认识他?”颜今歌望向裴惜惜。
    “不认识。”裴惜惜摇头,“只是听人提起过他。当初在绿杨秘境,他师弟解晖于我有恩,对了,解晖失踪,找到了吗?”
    颜今歌不知道解晖是谁,但他知道景文有个徒弟死于四域大会。
    他摇头,道:“被魔族吃了。”
    裴惜惜有些难过,若是那天她看到解晖就跑下去,会不会解晖不会死?
    虽然她经历过无数生死,但这种得知旧人死亡,依旧会难受。
    她垂眸,又问:“二雅、晏然、亦平和辰白呢?他们没事吧?惊鸿惊羽呢?”
    “都没事。”
    裴惜惜闻言松了口气。
    虽然之前从陈琦之嘴中知道他们没事,但到底不如颜今歌亲口告诉她来得让人安心。
    颜今歌揉揉裴惜惜的头,继续道:“按这个思路调查,发现各宗门不少高阶修士,都与欲魔接触过,这些人或寿元将尽,或困于心魔,或自知进阶无望,皆与欲魔进行交易。”
    除了天玄宗掌门,是收欲魔为徒外,其他宗门高阶修士,都是要的修炼资源,以及无关紧要的小条件,比如收一个杂役弟子什么,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修士注意。
    “大器门,便有一名合体与欲魔进行交易,收了名杂役弟子,查出这事后,发现那名杂役弟子,早在四域大会之前,消失于大器门。”
    杂役弟子多一名少一名,无人会在意,更不会在意这名杂役弟子,对宗门基础弟子动了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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