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闹事的地方,便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少年,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好像很久都没吃饱饭的样子。
    柳延华一时被触动了,他想起曾经自己落魄的模样,那时候,自己和弟弟柳延楚在柳家叔婶那里也是常常吃不饱饭。
    心有所动,柳延华便也拦下了几人的毒打,“先别打了,小姐来了。”
    柳延华摆出沈月珍,众人有所顾忌,终于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沈月珍问道。
    “回小姐的话,这小子的父亲是这里的花农,病入膏肓,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庄里干活了,他却来找曹管事要工钱,不干活还想要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个仆人气愤地说道,很明显他所说之词皆是向着曹管事。
    这时曹管事也是一副被冤枉的神态,“唉,小姐有所不知,这小子名叫张扬,他爹张大年在咱们庄里做工,但几个月前身染恶疾,小人曾借给他家一些银钱,谁知竟是赖上我了”
    听到曹勇这番话,一行人看向张扬的眼光都变了。
    沈月珍却没有听信曹管事的一面之词,她走上前去,丝毫不顾忌少年身上的灰尘会脏了自己的衣裙。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孩的声音悦耳动听,张扬抬起头,看见沈月珍一身富贵的着装就知道这是主人家无疑。
    他鼓起勇气将心中积攒的冤屈全部吐露出来,“主家小姐,我爹是这庄子里的花农张大年,他技艺高超,平日里很受曹勇的看重。”
    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再尊称对方为曹管事,少年又接着说道,“原本我爹只管园子里的事,谁知有一天竟然听到曹勇和下人商量将花卉运往云州的事。”
    少年仇恨的目光射向曹勇,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发现了我爹,要给封口费,我爹不愿意蒙蔽主家,做这种丧良心的事,便被曹勇辞退了。”
    “谁成想我爹回家的第一天夜里却被人用麻袋盖住,双腿打成了残疾,自此我爹卧床不起,家里也没有了银钱。”
    “后来呢?”沈月珍接着问道。
    “后来,我就来找曹勇,他承认了,但也威胁我,如果我把他私自贩卖花卉的事情说出去,我一家必死无疑。”
    少年费力地支撑着身体,却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们家人单势孤,哪里敢声张出去,收了曹勇几两银钱就离开了,可谁知道,这些钱根本就不够父亲治病的,我又来找他,才发生了今天这一幕。”
    事已至此,众人也听个分明,沈月珍转过头看向曹管事,怒容满面道,“曹管事,你怎么解释?”
    曹勇脸色泛白,目光闪烁不定,但毕竟老奸巨猾,只见他很快稳住了心态,同样怒气冲冲的对向地上的少年。
    “你这小子,我不过看你父亲在庄里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对你家多照顾几分,现在为了钱财居然敢编排我,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撒谎,小姐,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清点账目,园子里种植的花卉和账目上送往东西街花草行的必然相差甚多!”
    张扬也不甘示弱,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刻,他烂命一条,就算是死也要拖着曹勇这个小人下地狱。
    曹管事怒极,凌空一脚踢向张扬,却在中途被柳延华阻挡。
    沈月珍缓缓道,“这件事很简单,就照这小子的说法,清查一番自会水落石出,倒时也能还曹管事一个清白,如何?”
    虽是询问,但语气却不容置疑,曹勇心惊,这主家小姐看来是真想查他,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自己无情了!
    曹勇露出一副愁苦的模样,“小姐,沈老爷是信任我才将庄子放心的交给我处理,您现在听信这小子的胡言乱语要清查花卉,这岂不是在众人面前下我曹某人的脸面,恕在下实在不能从。”
    “对我们都信曹管事的,曹管事多好的人,现在却被人污了清白。”
    “是呀是呀,主家小姐不懂农事,要是没有曹管事,她家这庄子恐怕都开不下去呢!”
    人群中护着曹勇的话以及各种各样的风凉话充斥在沈月珍的耳中。
    灵儿不禁有些急了,“小姐,怎么办啊?”她抓紧了沈月珍的胳膊。
    沈月珍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柳延华在一旁看着,明明她自己也才十六岁,现在却要成为别人的依靠。
    沈月珍吹响了哨子,带过来的二十多人听到暗号,迅速从厢房集中到此处。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曹管事睨着眼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人多好清查罢了!”沈月珍毫不畏惧的回答道。
    “看来您这是非要逼走曹某了,既然这样,您就另请高明吧!”
    曹勇向人群中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愤慨道,“曹管事不能走,我们只听曹管事的,您到哪我们就去哪?”
    “对,曹管事在哪我们就在哪。”人群中其他人也跟着喊道。
    尽管面对的是一帮乌合之众,但对方一百来人对着他们二十多人,属实是处于下风。
    柳延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是临走之前沈月珍让他随身携带的,庄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以防万一,他一直贴身带着。
    曹勇满意的笑了,“小姐,这些花农和工人可都是曹某精挑细选的,一时半会儿,您在这随州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工匠了。”
    就在这时,庄子的大门被推开,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闯进来。
    “表妹,你没事吧。”一男子翻身下马疾步来到沈月珍面前焦急地问道,他风尘仆仆,似是一直在赶路。
    “我没事,表哥,你终于来了。”沈月珍此时也有些后怕,但凡曾信朗来晚一步,场面就不可控了,即是她这一方最终胜利了,也会人员伤亡,损失惨重。
    两兄妹已经几年没见了,但在沈月珍的记忆中时间却更久。
    柳延华身上挨了不少棍子,尽管他能以一挡十,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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