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可笑,陈朔是代表正义的警察,可因为这份不安,这些年来他依旧是孤身一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更拒绝有搭档。
    同事们说他是心高气傲的一匹孤狼,不需要搭档拖后腿,他从不参加聚餐,也不去其他的集体活动,因为不合群,他在同事的圈里都慢慢的成了被排斥的存在。
    陈朔知道,陈胭的失踪并不代表结束,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她,他就会永远活在恐惧里。
    如果他想要有正常人的生活,他就必须找到陈胭,如果陈胭还活着,他就要见到她的人,如果陈胭死了,他就要见到她的尸体。
    否则一切都不会结束。
    陈朔沉默许久,说道:“我查到了二十年前一位姓宋的医生被杀的档案,他哄骗女人生下他的后代,妄图用有血缘关系的后代的器官,来替换自己衰败的器官。”
    陈朔停了一下,接着说:“当时他也住在雨花社,还和她是邻居,而当年办案的人在她家的院子里挖出来了四具孩子的尸骨,我没有想过我的离开,会让她变得这么丧心病狂。”
    陆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草莓味的软糖,他撕开包装,把糖果塞进嘴里,那种看戏的模样犹如是置身事外,说不定陈朔说的好的话,他还会鼓鼓掌。
    陈朔抬起眼,他静静地看了陆笙许久,大概是在寻找陆笙的脸上是否有和陈胭相似的影子,幸运的是,陆笙长得并不像陈胭。
    但他心中的那种内疚感却没有减轻一点,他说:“对不起。”
    当年他没有作为一个胆小鬼离开,或许接下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那四个孩子也不会被当做垃圾一样埋在泥土中。
    陈朔坐在长椅上的身影颓然,他没有力量挺直背脊,亦无法找到任何理由来激发自己的求生欲,他抬手扶额,长叹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随时动手。”
    陆笙问:“你把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处理了?”
    陈朔没有回答。
    不远处传来了公交车到站的声音。
    陈朔没等来死亡,反而是等来了男生哒哒跑远的脚步声。
    陆笙:“瑶瑶!”
    白瑶刚下了车,就被陆笙紧紧的抱住,她抬起手,嫌弃的把他的脸推开,“你要勒死我了!”
    陆笙就像是个大金毛,主人不要他蹭,他还非要蹭过去,嘴里还浮夸的说:“瑶瑶,我想死你了。”
    白瑶每天从学校回来,他都要这么说上几句,真亏他也不觉得说腻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陈朔,“他怎么来了?”
    陆笙说:“不知道呀。”
    白瑶一看到陈朔,就会想起陈胭,她抓着陆笙的手往回走,“我们回家吧,我今天带了你喜欢吃的肯德鸭。”
    陆笙眼睛发亮,“瑶瑶,你真好!”
    此刻夕阳的余晖消失,夜幕已经升起。
    陈朔看着年轻情侣的背影消失,他坐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陆笙似乎并不打算杀他,不由得越发的有种挫败感。
    他做人多失败啊,连鬼怪都觉得他的命不值钱。
    陈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缓慢的起身走到了马路边,上了自己的车。
    马路上的车不多,路灯也很是灰暗,仿佛和他的人生一样。
    陆笙刚刚问他怎么处理的礼物,陈朔没有回答,是因为他说不出口。
    他在惊惧与惶恐之下,把那个箱子埋进了土里。
    这二十年来,他没有安心的睡过一场好觉,原本以为,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噩梦,他就能不用再吃安眠药,而是靠自己闭上眼舒服的睡一觉了,可他还是睡不着。
    他的噩梦还在。
    他是个胆小鬼,永远也不可能战胜那个噩梦,或许这是老天都在告诉他,他这个烂人本来就没有资格活在世界上。
    陈朔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脚下踩的油门越来越深,他直勾勾的盯着道路前方山路上的弯道,眼底里的那种自我毁灭倾向达到了极点。
    直到手机铃声接连不断的响了很久,才唤回来了他一点神智。
    车子停在了路边,他空洞的眼底里渐渐有了焦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接起电话,沙哑的声音响起,“哪位?”
    那边传来了激动的声音,“陈警官!!!”
    陈朔看了眼手机屏幕的联系人,“原来是贺小姐啊。”
    贺彩:“我现在遇到了麻烦,需要你的帮忙!”
    他笑了一声,“是吗?”
    贺彩有点生气,“我说我遇到麻烦了,你笑什么?”
    陈朔:“我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
    贺彩懒得和他说那么多废话,“我记得你车牌号,你刚刚是不是在路上飙车?你快回来救我,我就在路边等你!”
    说实话,贺彩性格也不怎么好,都是大小姐脾气,求人帮忙也不知道说话客气点。
    但贺彩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与其内耗自己,倒不如谴责别人没眼光。
    东方轩捯饬了一下自己抛锚的豪车,还是没修好,他走到不耐烦的贺彩身边,“我已经打电话了,修车公司的人很快就来。”
    贺彩瞪着东方轩,“要不是你非拖着我说什么去山庄玩,我才不会出来!现在好了,车抛锚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跟你在一起就是倒霉!”
    贺彩气的跺脚,“东方轩,我要和你解除婚约!”
    以前这句话都是东方轩说的,现在换成贺彩说了,东方轩心里特别的不得劲,“你别说气话,婚约那么大的事情,是能随便解除的吗?”
    贺彩冷笑,“也就是她不在了,要是她还在的话,你肯定早就巴不得和我解除婚约了。”
    东方轩:“我早就说过我对苏呦呦没感觉了,你怎么就非要提起她?”
    贺彩:“我有提起苏呦呦吗?提起她名字的不是你吗?”
    东方轩说不过贺彩,他难得放软态度打算再哄哄,旁边来了一辆黑色的车。
    车窗放下,一个青年男人摆着一张厌世脸,懒洋洋的看着贺彩,好笑的说:“你说的麻烦就是和男朋友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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