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这回事,很容易就变成惊吓。
    瑞恩一片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头看白瑶,就在刚刚,他那么凶,那么恶毒的捅穿了一个男人,还把他扔到了她的面前。
    瑶瑶平时连一条鱼都不敢杀,她肯定会恐惧,会害怕,会想要和他分手!
    光是想到这里,他失去了拿镰刀的力气,东西掉在地上,他弓着身子,压抑着要跑出来的哽咽声。
    白瑶从后面抱着他的身体,好像一点儿都没感觉出来男朋友的身体瘦了很多,只剩下了骨架子那么小似的,她见他不回头看自己,不由得有点不安。
    她小声的说:“瑞恩,是不是我来这里打扰你工作,惹你不高兴了?”
    白瑶慢慢的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歉疚的看着他的背影,“对不起呀,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那、那要是我影响到你工作了,我就去外面等你下班吧。”
    她还没有转过身,被一只手骨抓住了手臂。
    瑞恩的鼻音很重,“瑶瑶想来看我,为什么?”
    黑色的兜帽之下,看不清任何东西。
    白瑶抬起脸来看他,笑着说:“没有为什么,就是很想来见你。”
    她黑色的眼睛有点红,雾蒙蒙的,似乎是不久之前哭过。
    瑞恩伸出手,要触碰到她的眼角时,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白色手骨有多么的阴森可怕,他赶紧要收回手,被白瑶抓住,也不嫌弃他的手指冷硬恐怖,她抓着他的手骨贴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瑞恩不知所措,他本来就不聪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一个蹩脚的借口,“瑶瑶,你不要怕,我这是戴了手套,对,是手套,就和我戴了头套一样!”
    他结结巴巴的说:“这可是、可是我们老板发的道具,怎、怎么样?是不是很逼真?”
    回应他的,是他的兜帽被人扯了下来,在骷髅头颅出现的那一刻,她踮起脚尖,亲吻在了冰冷的白骨之上。
    女孩的口红,在那阴森可怕的白骨上留下了一抹红痕,有点滑稽,还有点喜庆。
    她的脚后跟落地,一双眼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瑞恩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丑陋不堪的模样。
    不知为何,她双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朦胧,一场春雨被囚在女孩的眼底,再来一场微风,便会跌落在灰暗的空气里。
    白瑶却在得意的说:“这一次没有磕到,我厉不厉害?”
    她说的是上一次他们藏身在柜子里发生的事情,当时被他拉着玩角色扮演,结果她亲上去的时候磕到了她的鼻子。
    瑞恩语气不稳,“瑶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说着,他就害怕的要拉回兜帽戴上,然而白瑶伸出手拽着他低下了头,她抱住了他的脖子,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颈骨,修长,又漂亮。
    她笑了一声,“瑞恩,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瑞恩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
    下线许久的智商回归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
    就在白瑶的眼中,白骨覆上了一层血肉,血管与筋脉在黏黏糊糊的血肉里跳动,她仿佛看到了每一个雀跃的细胞,都是那么的富有生机与活力,最后是新生的皮肤,把血肉包裹其中,他还是那个干净白皙的少年。
    瑞恩也就只有变成这样才有勇气低头看她。
    他想问白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否则她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会要这个时候来找他?
    为什么会要把他抱的那么那么的紧,如同害怕他会变成一个胆小鬼躲得远远的。
    但在对上白瑶的目光这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要溺毙在那毫无条件的纵容与包容之中,不断的下沉,再下沉,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沉没在她的爱意里就好了。
    瑞恩抱起了女孩挂在身上,托着她的臀,把她压在墙壁之间,低下头发了疯一样的与她亲吻。
    与他激烈的举动相反,女孩抱着他头的手很温柔,指尖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的红发,似是火与水的碰撞,明明是不能相融的东西,却能交缠的如此和谐。
    瑞恩微微张开嘴,一下一下的碾压着她的唇瓣,又一下一下的含着她温暖的舌尖。
    他还想要更多更多的爱,即使这具身体装不下,会被她的爱意胀破也没有关系,他只是一昧的没有底线的想要索取。
    而他也很清楚,只要是他想要的,她一定会给他。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就是瑶瑶啊。
    爱情。
    这个词还真是让人会上瘾。
    伊戈尔躺在地板上,神智涣散,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自己的这一生。
    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关系并不好,他也一直被父亲冷漠的精英教育长大,父爱这种东西,好像并不存在。
    他曾经也试过拉近与父亲的关系,可父亲的表情变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因为你的母亲,他不能跟在我的身边,我也从未有机会教导他,他不能享受父爱,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大少爷身份,伊戈尔,你比他幸运多了!”
    伊戈尔那时候还小,只会躲起来哭,再后来,他像是父亲精心打造的机器一样长大,又听从家族安排,与青梅竹马结了婚。
    他对这桩婚姻并没有什么不满,乔宛然和他家世相当,他们是同学,也是朋友,三观一致,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总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父亲当年回华国出差,在那儿认识了一位女大学生,他们坠入了爱河,却无法相守,他有着家族的责任和任务,他给不了那个女人身份,也不能把他们的儿子带到身边。
    伊戈尔知道,父亲一生都是痛苦的,就连死的时候,他也还在念着那个女人和私生子的名字,并且再三嘱咐伊戈尔要把部分财产交给那个孩子。
    伊戈尔照做了。
    他告别刚刚怀孕的妻子,坐着飞机回到了华国,在那里见到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也见到了照顾弟弟的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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