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家也不是太熟,索性赤裸裸摆上挖墙脚的条件得了。
    李处耘眉头紧皱。这时小娘从车上下来,她那模样真是太可怜了,身上裹着郭绍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里面被撕光了。头发乱蓬蓬,脸也是肿的,嘴角还有血丝,李处耘瞧在眼里是痛在心里。
    郭绍趁机催促道:“李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不宜迟,决断吧!什么东西都不用带,稍微抓点细软,带家人先出城。”
    李处耘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进门去的女儿裹着袍服的背影,咬牙道:“稍后我带人去城外驿馆见郭都使。”
    郭绍听罢便不再多说,抱拳执礼,和京娘一块儿先离开了李府。他们回到驿馆便招呼部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一时间见邠州城尚无动静,郭绍便提笔写一封书信,准备不辞折从阮而别。
    ……
    那折德良一番折腾被人抬回家中,家里的人慌着给他找郎中看伤,又把那两个小厮抓起来问事情经过。折德良不谙武艺兵法,在静难镇毫无兵权,心下虽然恼怒却一时无计可施。那郭绍的身手已领教过,手下似乎还有一干猛将;别说折德良找看家护院的家丁去报仇,就算是一队甲兵过去都不一定能拿那郭绍怎样……除非调静难镇的军队。
    但镇节的军队根本没法随意调动,别说是在静难镇无军职的折德良,就算折公麾下大将要调兵也得先经过节度使的准许。这件事只好先告诉折从阮,让伯父替他出头,才治得了那帮人。
    于是折德良顾不得浑身伤痛,嚷嚷着叫家丁把他抬到伯父家中去告状。
    等到折从阮见到躺在架子上的侄子时,他早已从官府的禀报里获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当时折德良被打,街上很多人围观,街头官铺的差役也见到了,是折家的出了事,官员哪能不尽快告知节度使?
    一时间厅堂里一堆族人亲戚哭诉,折从阮也心烦,便派人去驿馆请打人的郭都使上门来解释。
    侄子不过是被打了一顿,而且有过失在先……当街那么多人看到他意欲劫持李家闺女,被打一顿也是自找的!折从阮只是觉得这事很麻烦,却不觉得有多严重。
    不料没一会儿,就有部下来禀报:“李处耘带着家眷数人已经离家出城了。”接着又有人来报:“住在驿馆的禁军武将郭绍已经带人离开,在驿丞那里留下了书信一封。”
    折德良听罢忙道:“伯父的部下惹了事叛逃,您快拨兵把他们追回来……先遣快马封锁关卡要道,量他们也跑不出静难镇!”
    折从阮却没理会,不慌不忙地拆开那封书信先细看。
    那郭绍在信中先解释了一通矛盾的经过……折从阮觉得可信度很高,因为他知道侄子和李处耘本来就因为李家小娘的事有过节,还闹到东京去了;况且和官府禀报的见闻也比较吻合。反倒是折德良说的“在路上和李家娘子说了句话就被打一顿”不太合情。
    接着信中又解释为何要带走李处耘的缘故,说是李处耘有个好友叫罗彦环,罗彦环是郭绍的好兄弟。郭绍不想给兄弟的好友惹了麻烦坐视不顾,因此带走了李处耘。并言李处耘多次感激折公厚待云云。
    折从阮看到这里,心下也不想过分追究了……侄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上次闹到东京,朝廷根本不顾谁对谁错,直接判定他折从阮御下无方,和部将有矛盾;所以处置方法是贬走部将李处耘,把折从阮和有矛盾的部将分开了事。折从阮请旨说情,也是为了把这种内部的矛盾在镇节内化解。
    书信还有一段,却是棉里带针、有先礼后兵的意思。郭绍提及回朝后会在枢密院的人跟前赞赏折公款待云云,又两次提及凤翔节度使王景,似乎他和王景关系匪浅。
    折从阮摸着胡须沉默良久。
    现在朝廷内外这批将领,数不清的人都是从晋、汉时拼过来的,但天下功成名就的大将和镇节节度使却很有数,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过了许久,折从阮深思熟虑之后便道:“李处耘平素规规矩矩,又出过不少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既不愿留,由他去罢。郭绍离开邠州后,可能会去凤翔,派个使节去见王景,问问情况再说。”
    折德良一听急了:“伯父,咱们怎可如此?那郭绍一个外人到咱们地盘上,好吃好住款待,却把咱们家的人当街打成这样,又大摇大摆地不辞而别。那在外人眼里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到折家头上,伯父的威信何存?”
    折从阮初时看在他爹娘的份上比较克制,此时便忍不住拍案大怒,喝道:“你平素为非作歹欺男霸女,顾得折府的脸面?你以为老夫是节度使,就能为所欲为了?一山还有一山高,能制你的人多得是!”
    折德良见伯父发怒,只得憋着委屈的闷气,不敢再顶撞。
    折公又冷冷说道:“人家小娘子清清白白,小子干的那事,罪有应得,活该!也就是李处耘心怀知遇之恩,又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然猫儿惹急了还会抓人两爪!武将带着牙兵突然杀上你家府上,见了血你才知道好歹。老夫今天教训你,你得记住,做人不能太过分!”
    骂完,折从阮便拂袖而起:“躺这里作甚?抬走!”
    折公退至茶厅,又问幕僚:“郭绍是何许人?和枢密院的宰相有关?”
    幕僚正接过那份书信细读,过了一会儿便摇头道:“卑职只知他在高平之战一箭射死了北汉猛将张元徽,此事在军中有些传言,至于他有什么来头却从未听闻。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应该是后起之将,也不知父辈是谁……既然信中提及凤翔节度使王景,以卑职之见,先派人问问王景是可行之法,或许王景了解此人。”
    折公点头道:“如此甚好。”
    第六十六章 军用图
    郭绍等一行人奔出邠州,不见有人来追,渐渐便安心下来。想来此时也并不是那么严重,至少折从阮不敢拿郭绍怎样,不能确定的无非是李处耘的处境……因为打抱不平、把欺男霸女的公子哥揍一顿,一个禁军武将就要被节度使处以私刑的话,估计折从阮也做不到节度使的位置。
    为了李处耘和折公发生不愉快是否值得?郭绍和左攸都认为很值得,因为他们没法拉拢折公这般等级的将领,只有李处耘这号人才是他应该争取的人选。
    大伙儿赶了半天的路,一出静难镇地盘,就当即找驿馆落脚休息了。估摸着折从阮真要做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
    关内大的驿站就是一座小城,有城墙城门,往来旅人带动地方商贸,周围一般还会兴起市集。李处耘的家眷和奴仆一共有十来人,加上郭绍等人,完全有足够的地方住下。
    李家娘子的奶娘也跟着来了,她原本就不是邠州人,折公移镇之时才追随李家迁来邠州。奶娘以后照顾李家娘子,都十几年了,而今几乎等同于李家的成员。奶娘自持资历,常常要管着李氏的事。一到驿站就忙活起来,要拿那件袍子去洗,说干净烤干了还别人;那袍服就是李氏裹着回家的郭绍的衣服。
    李氏不从,又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就强辩道:“把衣服烤坏了,到凤翔落脚了再洗!”
    奶娘刚离开房里,李氏便从包袱里拿出那件袍服,瞧了一会儿,没忍住就捧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似乎有点汗味,还有别的气味,也可能根本没什么气味,只是她胡思乱想罢了。
    正发怔,忽然房门“嘎吱”一声又被推开了,李氏急忙把手里的衣服往包袱里塞,又惊又羞,一脸顿时变得通红。
    ……
    次日一早,凤翔镇有文官专程前来接待,又要郭绍到凤翔府之后再次面见节度使王景。照此礼遇,郭绍便猜测东京王溥的书信可能已经叫王景收到。
    郭绍更加放下心来。等他们到凤翔府安顿好、拜见过王景,便将李处耘的家眷留在凤翔,次日出城去陈仓,一门心思了解地形。
    凤翔镇幕府长史张兆亲自作陪,与郭绍前去陈仓,然后游历散关。
    众人一早自陈仓出发,一行人轻装简行,走了大约三四十里路,下午才到散关。沿途只见崇山峻岭,道路只有一条山谷,如同重山之间的交通管道。
    一到散关,张兆便先说道:“郭都使不能冒险出散关,前面就是蜀军控制的地盘,且地形复杂,恐有闪失。”
    郭绍见山势陡峭,人在谷中如同被关在重重高墙,不禁感叹:“这便是蜀道了罢?难怪诗仙李白有‘蜀道之难难于山青天’之说。”
    张兆却笑道:“确是进蜀道了,但自陈仓到散关的路还算好走,咱们不是骑马么?这条道叫陈仓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便是说的此路;北头在陈仓。蜀道有好几条,陈仓道是最平坦的一条。”
    郭绍见散关险峻,又卡在山谷中间,周围都是陡峭的大山;除了中间的谷道,别说走大军,就是小队人翻山也挺不容易,便道:“陈仓道既然是最平坦的路,那蜀军若想进关中便难了……陇右(甘肃)入关反是容易?”
    张兆道:“正是,自古陇右居高临下控扼关中,秦州便在陇右。”
    这些大致的东西,左攸都能说出道理来,郭绍便不继续谈论。心下只是琢磨:秦州在陇右,大军只要冲下来就进关中平原;朝廷准备收复蜀国占有的数州,可能最关心的还是秦州客观上具有的威胁。
    郭绍等人都没来过这地方,更没走过蜀道,此时除了看看山也看不到太多东西。他寻思了一阵,觉得这张兆在凤翔呆的久,可能至少熟悉大致的地方。当下就要来纸磨,与大伙儿在关楼上摆上,然后从行囊里掏出一把木刻的直尺来。
    这座兵家必争的关卡,此时显得十分宁静,只有一些将士在墙上值守,连过关的旅人都很少。
    郭绍瞅了一会儿太阳的方位,便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写上蝇头小字:陈仓。接着在右下角的纸张上拿直尺比着画了一道短线,写上:四十里。估摸着方向又画出一道弯弯的线,线的一头写上“散关”。
    张兆和左攸都饶有兴致地看郭绍捣鼓这玩意,因为操作简单粗糙,他们倒是看明白了,只不过觉得郭绍的做法有点稀奇。
    郭绍又问:“秦州在陈仓西边,偏北?张长史可记得有多远么?”
    张兆道:“方向确实应该偏北,大约有五百里远。”
    郭绍便依言量出距离方位,在离陈仓比较远的地方标注秦州。
    一问一答中,张兆确有见识,只要是稍微有名的大地方,他都能答出大概的方位。于是郭绍一炷香工夫,就画出了凤州、成州、阶州、雄胜军固镇、兴州、山南西道(汉中)等较大城镇……其中秦、凤、成、阶四州就该是朝廷准备攻占的蜀国地盘。
    成、凤为东西一线,位于陈仓以南。凤州离陈仓最近,在陈仓西南方二百余里;成州在凤州西面三百里。蜀军雄胜军固镇在成、凤之间……阶州最远,在成州西南面近三百里。
    其它也不太远的地方,但郭绍看来应该不在此役的范围内,有兴州和山南西道(汉中)。兴州在固镇正南面,就在汉中平原的西头;从兴州往东便进入汉中平原,即山南西道节度使兴元府。
    大概方位郭绍心里有数了,也画出了粗略的示意图。但这些州镇之间的道路地形却尚不清楚,郭绍稍微寻思都知道行军路线不能光看直线距离……就比如眼前这散关左右的秦岭山区,除非用飞的,不然难以横行。
    郭绍看着手里的示意图,点有了,还得有线,然后方能成面。便先问河流,应该有四条江河。
    渭水最北,秦州到陈仓的河流就是渭水;古道水、连嘉陵江,流向大约就是蜀道中的“陈仓道”,自陈仓、凤州、兴州南北流向;羌水经阶州向东注入嘉陵江;还有经过山南西道的汉水。
    江河之外,便是道路,张兆记不清楚了,只能说明白蜀道,即这边的“陈仓道”。
    不过大致地形是从陈仓到秦州的路沿渭水,还算比较好走,不过距离很远;秦州南下向东迂回至成、凤一线也很平坦,路就更远……若是走陈仓饶秦州,一路到凤州,起码千里之遥。
    从陈仓直接南下至成(西)、凤(东),便要翻越秦岭;实际上陈仓和秦州的渭水一线南部,都是秦岭山区,崇山峻岭、道路复杂南行。
    郭绍此行还算有收获,他至少明白了:朝廷此役之目的,是为了控制秦岭一线;并且消除陇右对关中的威胁。
    之前在东京呆着的时候,没有人会告诉他这些,皇后和王溥等人是不可能详细教他的。唯一有点见识的左攸,对这些东西也所知有限,左攸主要对东京官场比较熟。
    郭绍得到侍卫司六千精兵的兵权,在即将到来的攻蜀之战中应属实力较强的一股人马。如果主将竟然一无所知,到时候万一战不利,朝廷追究下来,一问三不知、答只听王景、向训的部署,如何能交代?
    而且郭绍的设想是戮力作战,希望速战速决。
    一时间郭绍有点庆幸自己,到底还是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人,见识总是有。否则换一个普通的底层小校几个月飙升都使,指挥作战,像现在郭绍这种几乎没有便利信息来源的情况,恐怕真会一问三不知。
    接着郭绍就在散关住下来,也不回陈仓和凤翔。他一面等待派出去的罗彦环三人、京娘的随从等人,一面和守关的武将结交,打听一些就近的地形和蜀军部署。
    散关上驻守的将士,为了防备蜀军袭击……虽然蜀军基本不会在平时挑起战争,但周军守将常规性地派出斥候在附近活动是必要的,有时候还会带回几个向导。
    以前成、凤等地都属于“中国”,现在又属于蜀国,当地的百姓根本不管谁统治,反正都差不多,更没有大义的概念、打来打去也就是内战。只要给予一定的好处,他们都愿意做带路的。
    郭绍据此又画出了几张范围更小的地形和道路图。他的地理知识完全来源于中学会考,忘记了大半,倒是还记得一些拿线圈疏密表示等高的方法,只是用不上,谁画那么复杂呢?只要是山没路走,管它山有多高?比例尺倒是被他活学活用,派上了用场。
    张兆和左攸第一回见郭绍画图,无不惊叹。
    郭绍好奇之下,这才要来散关中存放的一张图,顿时明白他们为何惊讶……他觉得自己胡乱画的地图已经很粗糙了,不料周军军方使用的地图更加不堪直视。字又大,山乱画,根本没有比例尺的概念,一个城画得占了小半个秦岭,这他娘得多大的城才行……
    第六十七章 唐仓
    罗彦环一行五个人正在一处叫梨树沟的地方。罗彦环、两个亲兵,加上一老一少两个老罗家的人;这梨树沟的位置在唐仓镇北边;而唐仓镇在蜀道西侧的秦岭山沟里、并不在通衢大路上。
    他们到凤州地界已经快一个月了,也找到了多年前从河东迁徙到凤州唐仓镇的罗家族人,随行的一个老头和一个半大小子就是派来送他们出山的罗家人。
    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赶着水牛的农夫,罗彦环一行前头的罗家老头就用极其浓厚的方言腔调招呼:“哥子!最近听说过麻衣道人打这儿过不?”
    不料那农夫居然听说过麻衣道人,便长声幺幺地嚷道:“麻衣道人呐?老哥得去峨眉山看看在不。”
    罗老头只得又按照罗彦环教的话回道:“老儿在唐仓镇听说,他最近从这边过了,有人还让他给看过相,你们没听说?”
    “没哩,这种神仙一般的人,一顿在这儿、一顿在那儿,不好找哈。你们找他看相?”农夫慢悠悠地说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
    罗老头道:“二小子得了怪病,要是找得到麻衣道人,想让他给看看。郎中不管用,看过好多个啰!”
    一阵对答之后,大伙儿就和农夫擦肩而过,农夫手里拿着一根梨树枝,一边赶牛,一边回头又看了他们几眼,可能觉得罗彦环等壮汉有点奇怪吧。秦岭山区里土地贫瘠,百姓里哪里容易见着罗彦环等高大壮实的汉子?
    正因如此,罗彦环一月前进秦岭差点被抓,一个月后的今天他们还活蹦乱跳的在这山里溜达,不仅是运气好,也有蜀军边镇防范比较松懈的缘故。
    当时他不识路、走的是蜀道“陈仓道”大路,刚出大散关不久,就遇到了蜀军巡检斥候,立刻被拿住了。罗彦环谎称自己是去山南西道进货的商人,又贿赂了一些铜钱,这才侥幸得脱没有被迫动粗。随行的郭绍亲兵提议放弃此行,风险太大;罗彦环立功心切,坚持要继续走,并声称老罗家的人就在这边不远,只要得到族人接应就容易了。
    不过他们不敢再走大路了,便往西边的山谷小道迂回,却不识路,幸好遇到了一个沿途乞讨的当地破落户,于是罗彦环给了他干粮,叫他做向导带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唐仓镇地界,在一个村子里寻到了罗家族人;这一脉罗家的人是从河东避难到山里的,遇到太平的时候,和罗彦环河东老家还偶有来往。
    罗彦环得到了熟人的帮助,随行的老头曾经前后两次去过河东。这下他把凤县北部的状况大概就摸清了,不敢多留,赶紧要回去以免前功尽弃。
    从唐仓镇北上这条路,便是他们返回关中的路线,实在不敢走蜀道大路。
    这条路很绕,就是沿着山谷走,但若是没有熟悉当地的人带引,很容易跟着山谷就走到了死胡同。山谷不是人工开辟的,前面有路,也许走着走着就只剩下大山了;秦岭山区的大山,要是翻山越岭直走,估计得累死在山林上。
    唐仓镇的位置在凤州北面。
    据罗家人说,凤州城附近向北延伸的大路主要有四条,中间两条可通关中:其中一条就是沿嘉陵江的蜀道;另有一条在西、便是通往蜀道西侧山区中的唐仓镇。
    唐仓镇往北走又有三条山谷路线,左面是往秦州方向的;右边两条都可以向嘉陵江蜀道汇合,汇合点在黄花谷。罗彦环等人走的就是唐仓镇右边其中较远的一条,不过他们不去蜀道,而是在岔路口继续北上,准备走小路绕行至渭水,然后沿渭水回陈仓……路比较难走,不过一般不会遇到蜀军巡检和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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