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才臣进去时,才知我们太医院院使已经进去了,现在臣只需在外面候着,等他的消息,看需不需要协助。若是需要……”张大福缓慢道。
    春桃被他这慢性子的解释搞得有些着急,她打住他的话头道:“那您现在既然无事,便为我们娘娘切下脉吧。她方才恶心干呕,您给瞧瞧。”
    那太医张大福缓慢道:“好,还请娘娘移步,去那边的阴凉处。”
    凉亭下,开着细小的白色木香花,风儿吹过,香气馥郁,惹人陶醉。
    春桃拿帕子垫了石凳子,便扶着穆清雨坐上去。
    张大福掏出迎枕,放在石桌上,穆清雨便把手腕子搭了上去。
    这厢张大福翻着眼睛瞧着凉亭的尖顶号了半晌,嘴中还振振有词。春桃那厢就绷着气在旁边绞着帕子瞧着。
    良久,也不见张大福吭声,春桃急吼吼地问:“张太医,到底怎么样啊?”
    张大福沉吟道:“这……是喜脉无疑啊!”他又摸着下巴的髯疑惑道:“娘娘怀孕两个多月了,自个儿没感觉么?”
    穆清雨噎了噎:“……没感觉”
    春桃听闻张大福说是喜脉,顿时喜不自胜,她不淡定道:“娘娘,好事啊好事,得早点告诉皇上才是!”
    张大福起身跪了下去,虽带了喜气却仍缓慢道:“的确是大好事,微臣……这便拟个折子上报太医院和皇上,为娘娘预备好安胎药!天佑我大昭,我大昭有后了!”
    春桃喜笑颜开:“好好好,娘娘!您这和璟王妃赶上趟了,她生完您怀上,真是大喜事啊!”
    穆清雨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看你比我还激动,到时候张太医的折子还没拟完,你这就让全宫都知道了。”
    这边刚说完,那边但见方才那婆子左顾右盼的寻了来,她一面擦手一面冲穆清雨面带喜色汇报道:“娘娘,璟王妃生了,是个小姐!母女平安。”
    “是吗?”穆清雨站起身来冲着春桃道:“快扶我去瞧瞧枕月。”
    枕月房里,笼着火盆烧开热水之后的热气。内室布着纱帐,穆清雨掀了帘子进去,但见璟王坐在床沿上,他的手握着枕月的手,轻轻靠在床沿上。
    穆清雨错开眼,望向榻上的枕月,只见她合着眼,虽发丝微乱,濡湿着汗意。面上却含着笑,眉梢洋溢着幸福之色。
    她转身,将门额上的卷帘放下,小声嘱咐屋内的婢子道:“刚生产完还是莫招风,过两日再开窗透气。”
    那婢子应了后,便端了小米粥过来,对她道:“娘娘,得给王妃吃点东西,她辛劳两日,都水米未进。”
    穆清雨点头:“我来吧。”
    小米粥是新熬得,黄橙橙地晕着一层米油,勺子轻轻搅过便散发出一股小米清香。
    穆清雨吞了吞口水,将那小米粥放在桌上,上前轻轻推了推璟王,璟王一个激灵睁开眼,恍惚道:“战友,你来了。”
    她点头,小声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嗯,枕月很争气,我还没侧切,她就生出来了。你的参片也起了大作用。”璟王笑。
    穆清雨叹口气:“你方才说侧切,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是顺产!”话毕,她站直了身子,冲他做了个揖:“对了,还未恭喜你,喜得千金。”
    璟王摸摸头,嘿嘿傻笑:“就是不知叫什么名字好。之前太皇太后还说要给这孩子取名字,不知她老人家想好了没有。”
    太皇太后啊……穆清雨心中微叹,自从上次内乱平息将太皇太后从禁苑中救出来,她便总想着去瞧瞧她老人家。太皇太后虽执拗顽固,却已经年过杖朝,身体近来似乎也不大好。
    况且怎么说她都是孙子辈的,老人家再有过错,她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的。
    然她每次迈上太皇太后寝殿的台阶,一步便比一步沉,连门槛都没跨过,就折回来了。
    说白了她这心里头,还是惶恐。太皇太后说的的确没错,她是西贝来的,虽说她和常珝两情相悦,但得了常珝的宠爱,才能稳坐这皇后之位的说法,说的也没错。
    她现在去见太皇太后,无端感觉抬不起头来。
    至于当初取名字的戏言……璟王这一来一回两遭,怕是并不知宫中的翻云变化罢。
    她道:“其实你不知,太皇太后眼明心亮,那夜你失踪前,她便点透了我的身份。”
    穆清雨勾了勾唇,露出了困顿之色:“当初她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要我杀了太妃,二是要我离开。因为你当时离魂的缘故,她恐怕默认了我选择了后者。现在我回来了,太妃也并没有死。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璟王思忖了片刻,而后笑道:“其实你不必思虑过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自然有应对的法子,且我听说你现在是南乐的帝姬,这是属于你的身份,和从前那县主自带的公主身份大有不同。”
    他又拍手,恍然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与常珝商量此事,我觉得这太皇太后像极了婆媳大战中的那恶婆婆。你这也算来古代处理了一遭婆媳关系,难得的经历啊战友!”
    ☆、第64章 真有喜了2
    “可她是太皇太后,怎么能算婆婆……”穆清雨扶额。
    璟王嘿嘿一笑,将枕月自床上扶起来,举手拿起案上的粥搅了搅。而后笑道:“你就当她是不就完了,没什么难的,相信我。”
    枕月微微张开了眼,含了笑意抿了一口粥。她虚弱道:“皇嫂,我方才听到你们说话,就是没什么力气才没有接话。”她微微一笑:“要我说,你给她老人家生个重孙,她就绝对不会再说什么了。”
    穆清雨红了脸,方才光顾着焦虑了,倒是忘了自己已经有孕一事。那张大福是个慢性子,不知有没有将此事报给常珝。
    她难得的不知该回些什么,于是站起身道:“我知道啦,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就先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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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雨走后,枕月将头靠在璟王的肩窝上,璟王举着瓷勺,一口一口地喂她。
    枕月忽然推了勺子仰头笑问:“王爷,你知道为何皇嫂忽然就走了么?”
    璟王懵道:“为何?”
    枕月瞅了他一眼:“您还真是迟钝,这都瞧不出。我方才说让她生个小皇子,她红了脸便走了,你说她是怎么了?”
    璟王再次懵道:“她……内急?”
    枕月叹气,拥着被子坐起身来嗔怪道:“内什么急,我的意思是,咱们皇嫂啊,怕是有了。”
    璟王道:“啊?竟是这样?那这样算不算皇兄搞大了南乐帝姬的肚子?”他惑道。
    枕月拿起床边的帕子丢到他脸上:“您还是这么没正经。”她忽的抿唇一笑“王爷,这粥没味儿,我想吃甜的。”
    璟王起身应道:“得类,为夫去给你加点红糖,搅到这粥里,又补血味道又好。”
    枕月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又叫住他,咬着嘴唇道:“王爷,您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璟王转身,复又折回来,他上前拥住她道:“不会了,你怀孕之时,我没能伴你,是我的错。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
    他忽然抬头望着她笑道:“虽然娘子这次怀孕为夫没能伴你左右,但下次绝对可以,娘子要不要考虑一下,咱们三年抱俩?”
    枕月拿手拍了他一把,笑意盈盈:“您这是蹬鼻子上脸!”
    “有吗?”璟王目光缱绻,举起一手扣住她的手,和她掌心相握,又用另一手将她带入怀中。
    他忽然道:“不如先给我们的女儿取个小名儿?娘子觉得如何?”
    枕月思忖:“也好,其实臣妾怀着这孩子的时候,就知她是个女儿。”她转过头:“叫念念如何?”
    “好。娘子起的自然最好。”璟王笑道。
    自他归来,枕月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他之前那段日子为何离开。她好似认定了他就是她的夫君。不是他人,亦不是原来的璟王。
    他也便没有多言。他知她受了苦,也遭了罪,从今往后,他只有慢慢陪着她,弥补那段他不在的时光了。
    王景心想,这样的姑娘肯做他的娘子一辈子,他定要好好宠溺她直到他老去,死去。
    若有来生,定也还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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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王府外,一树芳花方谢了春红,一派暗香疏影的景象。
    春桃自打那张大福诊了脉后,便时时刻刻都盯着穆清雨,生怕她走不稳栽了跟头。
    穆清雨自个儿倒是没什么感觉,除了方才见了血光内里反应强烈之外,现下已经好了许多。若非要说有还有什么不适的话,那便是她又饿了……
    她回想了下,方才那璟王府内新熬得小米粥,闻着真不错。
    穆清雨提了裙裾,迈过璟王府的台阶,但见一辆金红色的马车停在了眼前。鸦青色的车帷徐徐拉开,三七的脸出现在拿帷帐之后。
    三七笑嘻嘻地跳下车,冲穆清雨鞠了一躬:“主子,公子来接您了。”
    穆清雨顺着帷帐往里望,空隙处闪过一方玄色的袍角。她微微勾唇:“知道了。”
    她微微上前,马车内的人便探出一只手,运了气将她稳稳妥妥的扶了上去。
    车内置了绵软的月白色厚绒锻,案上放今年的新茶,狭长的叶片在茶碗中打着转。绵绵的茶香怡人,闻之沁人心脾。
    常珝倒了一杯茶,然后笑意盈盈的瞧着她:“来之前宫内新进的春茶,半道上接到了张大福的消息。看来这茶是无法和沅卿共品了。”
    穆清雨靠在厚绒锻上,鼓着脸道:“酒酿圆子也不能吃了是吗?”
    “本来朕还叫膳房煮了酒酿圆子等你回来,看来也只有朕一个人吃了。”常珝面上带了惋惜之色,却明显幸灾乐祸笑着道。
    摔!这娃不生了!
    穆清雨正过身来,盯着他的玄色锦衣,忽然软软道:“三郎,我方才见枕月生产,真是吓人。心里不由惶恐……”
    常珝伸手揽过她,笑着道:“所以沅卿的意思是,这孩子咱们不要了?”
    “不不!不是。”穆清雨自他肩上起身商量道:“咱们只生这一个好不好,”她皱着脸:“我是真的怕。”
    常珝抿唇,将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道:“好,都依你。若这孩子是个公主,便让她以后做个女皇帝。”
    穆清雨埋在他的颈窝里嘿嘿笑:“您这真是要把我宠上天了。”
    他却是笑了,将头凑近她的耳边:“这不是宠。你离开的这段时日,朕才知道……”
    “知道什么?”她追问。
    常珝未言,将她抱在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穆清雨一时困倦,未等他回答,便蹭着他睡了过去。
    常珝勾唇:沅沅是他的妻,他怎能只将她宠上天就满足了呢?他心悦她,要爱她一辈子才是。
    他忽的叫停了马车,对车辕上驾车的三七道:“三七,到了南市杏花春雨那铺子的时候停一下。”
    南市的地上湿漉漉的,刚有人家清扫了街道洒了水。杏花春雨新换了门匾,两旁的柱子漆了新漆。掌柜的张默生仍在柜台前忙前忙后,招呼着往来的客人。
    马车停,常珝跳下马车拉开车帘道:“还不下来?”
    穆清雨抱着绒毯睡眼惺忪,她懵道:“去哪?”
    常珝扶额,上前将她抱下了车,而后轻轻将她放到地上。
    鞋底儿落地,穆清雨揉了揉眼,愕然瞧见杏花春雨的门匾上字迹熟悉,那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常珝的字迹。
    她转头:“之前这铺子被封了,好像还易了主……怎么?”
    常珝微笑:“我买回来了。”
    她笑眯眯:“可这之前是我和璟王合开的,您不吃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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