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锋以为她是拿纸巾给他的,谁知道她直接拿着纸巾往他脸上擦,属于少女的馨香顿时更加紧密地包住他。
    眼前风光更盛,让重锋想起沟壑起伏的雪山,甚至比阳光下的雪山更耀眼夺目。
    重锋的鼻血流得更欢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按着李潇潇的手,捂着鼻子退开了,声音被掩在掌心下,沉闷又沙哑:“不用擦了,我待会儿就去洗澡。”
    不,不是待会儿,现在就要马上去,刚好可以让他冷静一下!
    李潇潇也不逗他了,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说:“没事的团长,我也对着你流过鼻血,三年前就流过了。”
    重锋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流血流汗不流泪,怎么会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为鼻血头疼这真是比真刀真枪的伤口还让人煎熬。
    然而,听到李潇潇这么一说重锋愣了愣。
    他看着她从小姑娘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两人相处间的点滴都刻在了他脑海中,他当然记得她说的是哪次。
    当初她在市文工团的时候,他时不时会去看一下她。
    看看她有没有缺什么,或者会不会需要什么帮助……
    她母亲给她留了一座房子,但是把钥匙寄放在他手里。
    他当时也就趁着出去的时候,带她去看那座房子,想顺便把钥匙还给她。
    那会儿她在桂容镇留的伤还没好,他说要教她格雷西柔术,两人顺便就在老房子里过起招来,结果他没留手,把她绊倒了,她磕在他肩膀上,直接流鼻血了。
    重锋当时心里都有点慌,因为两人在光州初见的时候并不是太愉快,他揍了她一顿,相认的时候她又躺在医院,他就在心里发誓,以后不会再让她受一丁点儿伤,结果又把人给弄伤了。
    提起旧事,即使过了快三年了,重锋仍是有点愧疚:“当时我下手没轻没重,害你磕到鼻子了。”
    “啊其实跟那个没关系……”李潇潇摸了摸后脑勺,哈哈一笑,朝他眨了眨眼,“我当时不是还趴在你身上吗?离你就只有这——么点距离。”
    她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一小段距离,凑到自己眼睛跟前,又把手放下来,背在身后。
    她眼神亮晶晶,看着他继续说“我当时就在想,团长这张脸长得可真是好看!要不要假装手没撑住,故意掉下去呢这样就可以亲你一下。”
    “我都算好了的……”李潇潇又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唇角,笑嘻嘻地说“那个角度,可以亲到这里。结果……”
    结果如何,两人都记得十分清楚,但重锋确实没想到,当时李潇潇竟然抱着这种想法,结合那会儿她的反应,确实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嘛……”李潇潇凑过去,在重锋脸上响亮地“啵”了一下,眉眼弯弯,瞳仁里带着点俏皮和狡黠,“现在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啦!”
    她眼里既热情又坦荡,毫不忌讳地说着从前自己的心思,心思清澈到近乎纯洁,却又带着世俗最简单原始的欲望。
    经过刚才一阵玩笑打闹,那点隐秘的旖旎气息消散得干干净净,重锋感到那股躁动被压下了,也没有再流鼻血了。
    他把水杯放下,擦干净鼻子上的血迹,咳了一声:“那我先去洗澡。”
    李潇潇“嗯嗯”两声,声音里仍带着浓浓的笑意,尾音轻扬:“好的呀!团长你赶了一天路,也累了,洗个澡也舒服点。”
    重锋快速地从行李箱中拿出换洗的衣服,又加快了脚步走到浴室里那急切的样子,像是在赶着做什么事情一样。
    李潇潇哼着歌走到厨房里趁着这段时间煮点咖啡。
    咖啡虽然不是原产于华国,但早就被引进种植,在这个年代并不受百姓欢迎,只有少部分因为工作等原因需要跟外国人接触的职工,在中西文化的碰撞下,也喜欢上咖啡。
    虽然供销社没有卖咖啡,但国内一些大酒店会接待外国客户,因此也有对外国客户出售咖啡,但也只卖给外国客户,收的也是外币。
    李潇潇本人当然是买不到的,但是钱学农在光交会会馆工作,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国外商户。
    钱学农平时也会托那些外国人买点咖啡,自己拿点本地特产当时互换礼物。
    之前李潇潇来沪市前去找过钱学农,给他投了点未来方向,顺便要走了一点咖啡。
    重锋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咖啡还没煮好,但厅里已经飘着一股香味了。
    李潇潇正斜躺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音后抬起头只见重锋仍是穿了一身军装,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连扣子都扣到了最顶端,端正得出门就能直接参加阅兵仪式了。
    “团长……”李潇潇失笑,“你这样不热吗?”
    重锋平时洗澡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今天时间却翻了两三倍,让自己彻底冷静之后,这才收拾好自己出来……
    他看了李潇潇一眼,又飞快地挪开目光,一脸正直:“不热。”
    少女半躺着,自然地曲起一条腿,短裤原就宽松,裤口堆叠在一起,显得双腿更加修长了,圆润的脚趾互相蹭着,像是在轻轻地打着节拍。
    空气中的咖啡味越来越浓,重锋有点不解地问:“潇潇,这都快睡觉了,你还煮咖啡吗?喝了影响睡眠。”
    “啊,是……”李潇潇差点忘了还煮着东西,连忙放下报纸,往厨房那边走,“我都差点忘了,喝点咖啡提提神。”
    她把咖啡倒进杯子里端到沙发旁的小几上,见重锋仍是一脸不解,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今晚不想睡觉呀!”
    她示意重锋坐下来,重锋顺势坐到她旁边,她往他身上一靠,下巴搁在他肩上:“想多看看你,不舍得睡。”
    重锋得赶明天一早的火车,两人的相处时间不多,要是像平时那样直接睡过去,睁眼就要分开了……
    他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也知道她最近很累,该趁着有时间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他笑了笑,把那杯咖啡推开,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这样,对身体不好,咱们又不是没机会见面,你不是说译制厂给你一个月合并一次假期吗?”
    说起这点,李潇潇也有点无奈。
    之前孙厂长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按之前那种制作周期,如果她走开,会直接影响整个译制组的进度。
    不过,上一部电影的译制刚完成,下一部译制片还没有具体出来,在这期间如果她要回家,只是一个申请就能搞定的事情。
    “那好吧。”于是李潇潇不再管那杯咖啡,又抱着重放的手臂,笑眯眯地说“今晚我陪你睡沙发。”
    重锋:
    他哭笑不得地说“不用,你明明有床,过去睡就好了,两个人坐沙发坐一晚是干嘛的呢?”
    “沙发跟床隔那么远呢!”李潇潇带了点鼻音,听着莫名就有种撒娇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想哄她高兴,“我想离你近一点。”
    “不过……”她朝他眨了眨眼,“在沙发一起坐着睡,跟在床里一起躺着睡,其实也是一样的。”
    少女的手指在重锋掌心上轻轻画着圈,又轻又痒:“你说是不是呀,重锋哥哥。”
    第153章 格雷西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不都是为了睡觉吗?又不做什么。
    但一个是沙发,一个是床……重锋被少女的手指撩着掌心,她像是玩上瘾了一样,时而打圈,时而用指尖轻挠。
    重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收拢,却又重新摊开。
    痒,很痒。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能忍受伤痛,却有点受不住这轻柔的撩拨。
    哪怕他手上有茧,理应能抵挡一点,可那点撩人的微痒仍是穿透皮肤,融进他的骨血里,重新唤醒了那股躁动。
    重锋终于忍不住裹住李潇潇作乱的手指,李潇潇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纯良无害,甚至目光里还带了点不解,像是根本不知道她这几下撩起了多少火苗。
    “还是……”重锋看着她,眼底暗涌流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还是不一样的。”
    他掌心滚烫,握得不紧,却用了巧劲,李潇潇挣脱不开,干脆不挣了,眨了眨眼,漂亮的瞳仁骨碌碌一转,显然正在打什么主意。
    “哪里不一样”她微微歪了歪头,另一只手轻轻点着下巴,一脸虚心地请教?
    “在沙发上坐着睡,在床上也可以坐着睡——靠在床头就可以了。”
    “要是到床上,我们还能靠在枕头上,还能把腿伸直,就像这样——”
    李潇潇伸出腿,脚背轻轻贴上重锋的裤腿。军绿色显白,将她的皮肤衬得像牛奶一样,细腻光滑又诱人。
    少女一点一点地从重锋小腿处往下滑,几乎同时地,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小腿肌肉梆硬,像石头一样。
    重锋又有种要背纪律教材的冲动了。
    然而,这跟刚才不一样,刚才他还能想背就马上背,这回那些艳色的碎片仿佛暴风雪一样,在他大脑中刮过,大有冲破理智的趋势。
    他一只手还握着李潇潇的手指,另一只手在身侧握了握拳,紧了松,松了紧,用力戳着自己的掌心,好让自己保持清醒理智。
    从小到大,重锋学过很多东西,甚至曾经认为,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原因的,有逻辑可解释的。
    可从见到潇潇起,连他都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无解,毫无理由。
    明明之前也提交了恋爱报告,也确认了恋爱关系,也都亲吻过拥抱过,却不像现在这样,看到她,就像在沙漠中行走很久的人看到水一样,渴求一切触碰。
    明明她就在眼前,但他内心却还是觉得不够,想要更多,仿佛那样才能更加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互相在身上留下印记,加深彼此的牵绊,才能缓解两人相隔千里时的想念。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这种想法,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少女的脚背已经滑到他脚后跟,若即若离地蹭了蹭,又绕到前面,轻轻踩在他脚背上,两人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手:“潇潇……”
    李潇潇应了一声,又笑了笑,拇指在他手背上一下一下地划动,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点诱惑:“坐了那么久的硬座得收着腿,你看,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重锋声音微哑:“是。”
    李潇潇抿唇笑了笑,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眼角眉梢都透着点俏皮,从他掌心里抽回手,抱着他的脖子,抬起脸凑到他耳边说:“那我们过去,哥哥。”
    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她心里一直莫名地有种热烈的情绪,忍不住想要跟他更加亲近一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这几个月以来的平淡。
    重锋慢慢地将手扶在她腰间,一点点地往上摸,绕过她的后背,握住她的肩膀,掌心处一片光滑细腻。
    他站起来,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往木床那边走。
    这屋子本来就不大,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就到了。
    重锋将李潇潇放了上去,她往里边让了让,直接躺在了上面,笑眯眯地扯住他的衣袖:“坐着跟躺着也没差,躺着更舒服。”
    他心里有底线,只要不跨过那一条,坐着跟躺着确实没有区别。都已经到这里了,他也不再犹豫,上去躺在李潇潇身边。
    两人相对而卧,李潇潇把手交叠在脸侧,目不转睛地看着重锋,收起了刚才四处点火的撩人模样:“团长,我好高兴。”
    重锋抚了抚她的脸颊:“我也是。”
    到了他这个职位,请假不容易。他野训结束后到京市开会,中途在沪市停留,是因为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去年他被人举报私自到香岛,受到京市那边的调查,虽然查清他所有决定和行动都没有问题,但他和郑国兴等人也因为意识到,暗处有特务在偷偷盯着他,而这个人很可能是认识潇潇的,并且就是在光州里。
    只是,几乎整个光州都认识潇潇,而光州人口又多,单凭这一点,根本无法确定到具体哪个人。
    所以,这件事的就这么断了进展,只能耐心等到暗处那个人再次出手,跟市出入口查检处那边沟通,如果有去沪市的人员,就将名单往上报。
    如果那人真的跟潇潇认识,说不定会去沪市。
    这几个月以来,去沪市的人不少,他也派侦察兵一一去核实了,查检处递上来的名单里,上面那些人都只是普通百姓。
    光州那边没有动静,重锋倒是不怕对方会针对他,但他担心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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