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未曾表现在脸上,人少就注定了不好玩,果然,不一会儿萧氏便兴致缺缺。
    但秦宝茹在湖广耕耘许久,吃的玩的信手拈来,很快又叫了说书人来,场面一下子便活络起来了。
    正值酷暑,农人插秧也忙,今年虽然下了几场暴雨,但算得上是丰收的一年,交上去的粮食也非常多。
    沈矜把这些作为自己的政绩,当然全部报上去了,且他也未添上顶头上峰的名字,这又不是当年他是个同知,所以做了事情功劳全部让旁人抢了,他现在可是从二品了。
    这么一来,丁总督就不是很是滋味了。
    但是他和别的官员可不同,他最擅长忍耐了,面上和沈矜你来我往的,倒是极热闹。
    这转眼夏天过去了,徐湘湘才松了口气,又接到婉琴的信,信上说她有了身孕已经怀稳了胎,她高兴的让人准备补品送去,沈矜笑:“上官兄是个有大才的,再等几年官位升上去,婉琴也好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婉琴头一回生产,既然她跟我写信,我便少不得筹谋一番。送个稳当的产婆过去,再送个大夫过去,这样也避免家中婆母记挂。”
    也是,婉琴原本极依赖徐湘湘,若徐湘湘送人过去,她心中也安定些。
    有了这个好消息,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再说苏卿怜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恰好一回来,居然灰头土脸的,徐湘湘忙问:“你这是怎么了!了?”
    苏卿怜摆手“别提了,原本我从外边办案回来倒是罢了,可这几日又发生了一起投毒案,死的人是丁总督府上的小妾,原本这事做的极为隐蔽,但大爷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自然不能草草下葬,这些日子我们便在搜集证据。”
    “什么?那个小妾死了?”徐湘湘不可思议,“我记得她哥哥还是工部右侍郎吧。”
    据说原本是丁家患难之交,但是家道中落,遂嫁给丁总督为二房,为人倒是极知道分寸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被投毒死了。
    苏卿怜感叹:“谁说不是呢,但是这个案子也不好查,因为无告发之人,总督府咱们可搜查不得。”
    等沈矜回来了,徐湘湘便细问,沈矜早在丁总督来之前就已经在帮他布置衙门的时候安插人手了,知道的也多一点,“我听闻是萧氏不大中用,这个贵妾想上位,正好被萧氏身边的大丫头撞见,便在平日那位贵妾爱喝的茶里投毒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抓人呢?”那萧氏后宅果真一团乱。
    沈矜笑道:“这只是我猜的啊,具体要查如何查,再者,不过是后宅纷争而已,查下去也是推她那个丫头顶罪,哦,对了,她那个丫头仿佛听说是黄大奶奶送的,对她格外忠心。”
    自从诗会之后,徐湘湘几乎不跟那位总督夫人碰面了,但是有听秦宝心说秦宝茹和丁夫人关系异常的好,甚至丁夫人身子骨不舒服,都是秦宝茹去照顾的,后来自己也大病了一场,也因为如此,秦宝茹的相公又升了官。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天气转寒了,你要多留意身体才是。”
    沈矜点头,又道:“皇上已经昭告天下,皇次子出生了。”
    只是,他又迟疑了,“可是边境又要打仗了,我们准备的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绝对不可能。”徐湘湘斩钉截铁。
    沈矜狐疑:“你也说的太斩钉截铁了吧?”
    “我看你是不知道行情,前些日子梅香有了身孕,极想吃一种火烧饼,我正好无事,阳哥儿也要出去,我带她们一起去粮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全部是收霉米的。你想今年明明大丰收,他新米都收不完了,哪还收霉米,这霉米是做什么的,他们可比你清楚。”
    但凡前线发生点什么事情,这些商人鼻子是最灵的。
    “给霉米你吃都是好的,最怕的是连霉米都!没得吃,全部跟你装沙子,你说怎么办?”
    沈矜听的骇然,“那怎么是好?”
    “不怎么好,丁家自己还在湖广捞钱扩充党羽,还美其名曰帮皇上做事,这不是闹着玩吗?既然如此,不如你兵行险招。”
    这就是沈矜爱跟徐湘湘商议的原因,她和幕僚们不同,幕僚们都是用很常规的想法去想问题,但是徐湘湘不会,她格局之大,总会给出一个新点子。
    徐湘湘笑道:“主动请缨上前线做巡抚啊。你虽然是文官出身,但你心思缜密,排兵布阵之事,若你此次去,越发会有进益。”
    这倒是个好主意,湖广巡抚一职,他再做下去也不过是添妆加瓦,于他本人仕途而言,也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去旁的地方当巡抚,尤其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样若是他猜测的有七八分,那么皇上真的崩了,那他在此地肯定会没什么出头之日,丁太傅怕是越发揽权,沈家双相,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们怎么办?”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
    “那不行,我不去了。反正我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至于军粮一事,只要我加强检查就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不去?”徐湘湘心道,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了。
    沈矜还是摇头:“不去了,再说也不是我上折子皇上就会让我去的,有持哥儿在呢,没事的。”
    哎,徐湘湘扑进他的怀里,“那么这些粮食你可要写折子给皇上,让他多加留意。”
    “嗯,我肯定会的。”
    丁总督那个二房出殡倒是极风光的,徐湘湘也差人去送了奠仪,如今的丁家,可是比□□实权更大,秦王妃也免不了私底下跟徐湘湘道:“这也就是‘爱民如子’的丁家才能这么大张旗鼓了,要是我家,恐怕折子早就递上去了。”
    这便是大哥莫说二哥了,□□在本地也是盘根错节,影响力可比想象中的大。
    “柔儿,你别难过了。”丁总督极力安慰爱妻。
    萧氏摇头:“她对我的位置一向虎视眈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后来三番两次害了我腹中孩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原谅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大胆至此。”
    丁总督!看着她,“柔儿,可是我总要跟她哥哥给个交代,他兄长对我们家如今助益很大。”
    六部中唯一丁家派系的人,丁总督可不愿意这个人有什么事情。
    “不,善儿是我的贴身丫头,她对我极好,虽然说她犯了错,可也是为了我。你知道的,我最向往寻常百姓,一夫一妻,善儿和后院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贪慕虚荣,也不羡慕荣华富贵,就只是一门心思想挣够了钱日后为自己赎身。我答应过她,会允许他自由的。”
    丁总督扶额:“可是,现在大事不妙啊,你也知道,她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极是看重的。”
    此时,又有人来找丁总督,“沈巡抚问想查漕粮,您是否要跟着一同前往?”
    又去?丁总督没好气道:“我不必去了,让沈巡抚自个儿去吧。”
    “总督大人,这些可都是军粮呀。”
    见状,丁总督才起身,又安抚了萧氏几句才去。
    沈矜心中有些埋怨,若是他早点来,此时恐怕都检查了一半了,二人进去之后,沈矜做的十分用心,丁总督也不敢草草了事,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但是沈矜提出要亲自派人运送的时候,丁总督就不太同意了。
    “这粮食是送到户部,由户部再决定,与我们何干。”
    沈矜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粮食上最容易动手脚了,若是一个不察,便被人钻了空子,就像我昨儿抓到的几个奸商,居然想用霉米换取好米,这要前线的战士情何以堪?我若不做湖广巡抚,自然是不必操心,但恰好我做了,便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些都是我们老百姓一粒粒攒出来给前线战士的,可不是给人贪的。”
    丁总督怒火中烧,觉得这个沈矜想出头想疯了。
    “但是历来如此——”
    “丁总督,历来如此也不代表是对的呀。”沈矜冷冷的,他也不是无的放矢。
    丁家想分一杯羹,经手的官员们也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最后到战士们手中的又会是多少呢?又将有多少人会因为朝廷此举而白白牺牲。
    有的人眼里,无论是沈家还是丁家都是如此,只有党争利益,而看不到真正的百姓。
    就像你丁家,每天整的比谁都忠君爱国,最后贪起钱来,比沈家都!厉害。
    莫名感到了挑衅,丁总督玩味的看着沈矜:“皇上对沈巡抚可是寄予厚望,你还年纪,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什么都得自己经手才觉得好,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个沈矜把自己倒是真的看成神了,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傻子一样。
    只要他不明面反对沈矜也不说什么,他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信到京城了,也幸好湖广离京师也不算太远。
    他来此地也原不是为了这点粮食,只是认为沈矜太过狂傲罢了。
    而沈矜这一席话,让船上的官兵和岸上的百姓听的却热泪盈眶,他们知道沈大人果真是个好人,疫情期间,让整个湖广无一人死,现下又如此。
    一时之间,沈矜的名声甚嚣尘上。
    “不许胡说。”沈矜对她道,他现在身居高位,就怕有玄铁门的人过来暗查。
    徐湘湘点头:“好,我不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矜不解:“什么好消息?”
    “我怀上了。”她摸了摸肚子,“还是昨儿请了大夫过来的。”
    沈矜果然喜出望外,“是吗?你身子骨还好吧。”
    徐湘湘点头,“好的很,所以你真的不必再愁,有的事情咱们尽力就成了。”
    沈矜把自己的头放在徐湘湘的肚子上,“我还写了封信给老相爷,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未来的趋势,明眼人看的太清楚了,沈缜就如同一个杀红了眼的人,对寒门毫不留情,但是寒门新贵丁太傅也不过是打着寒门的名头党争罢了,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但随着科举的不断开放,有更多的人会冲破世家的阻挠,稍有不慎,世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甚至于家破人亡。
    那么这个中间人,沈矜出现了,他以前是偏寒门,但是吃过几次亏之人,倒是中立了许多,沈老相爷看的很清楚。
    丁总督正得意呢,“沈矜这小子自以为是,殊不知,皇上怎么会事事依着他,有点小功劳,倒是真的把自己当个人了。”
    第139章 等着捉奸
    老相爷很快也回了信,也是不成,沈矜颓废了一阵,徐湘湘不好怎么劝,只好默默支持,过年的时候她坐稳了胎,正好梅香也有了身孕,徐湘湘连忙让梅香在家中养胎,特地赏了不少好药材过去。
    正好沈管家从吴兴家中带了黄芪白芷二人过来伺候,徐湘湘这里倒是不用再寻下人伺候。
    梅花端了热牛乳递给徐湘湘:“小姐,奴婢给您端来了。”
    徐湘湘则笑道:“你先别忙,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徐湘湘道:“你知道的梅香现在也有了身孕,我想趁这个时候跟你也寻一门亲事,你千万不要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应该的。你若是答应,我也放了你的奴籍,到时候放你出去嫁人。”
    她还是希望能为她们寻一个好归宿的,却见梅花道:“奴婢舍不得离开您,所以想留在您身边。”
    “傻丫头,你不要看梅香留在我身边,好像觉得出去就是对不起我了,我从未这么想过,你若是能够出去做个当家奶奶,岂不是更好?”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丫头平日爽利的很,现在也迂腐起来。
    梅花还是摇头:“奴婢从小就伺候小姐,出去又能做什么,再说了,奴婢和小姐少爷们在一起反倒是踏实点。就像那个白氏,还是从宫里出去的,遇到一个不好的人,日子过的也不好,奴婢二十多年都和您生活在一起,出了这里在哪儿都不安生。”
    “你呀,不能这么想,难道就因为你没有走出去,就否定外人,不能这样的。放了奴籍了,日后你的儿子便能参加科举,有出头的机会。”
    这些话她同样也劝过梅香,梅香根本不在意,梅花却犹豫了。
    她和梅香不同,她小的时候其实家世还不错,甚至爹爹还是个秀才,她是家中幼女,所以很受宠爱,这也是为何她性格活泼的原因,后来闹了灾荒才被卖。
    科举对她的吸引力也太大了,听到徐湘湘这般说,她想了一会儿,才道:“奴婢愿意外嫁。”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帮你寻一个好人的。”
    苏卿怜听说了,连忙过来道:“表姐,其实我倒是有个人告知您,您看和梅花配不配。”
    “好啊,你说。”
    “是城东一家姓万的人家,他父亲以前是个举人,哥哥也是秀才,他年少时便丧父死兄,难得把家业撑起来,自己也是举人,虽然——”
    这个虽然徐湘湘就知道!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了,果然苏卿怜道:“他原配早死,还留下了个孩子。”
    徐湘湘一听就摆手:“做填房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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