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月亮总可以吧。”
    “你也去过他家?”
    “去过,我和苏任关系很好。”柯远说,“不过我没搬去常住。”
    谢天笑着说:“自己有地方住还是别搬去了,他家房租可不便宜。”
    柯远愣了一下,奇怪地问:“怎么他还收你房租?”
    “当然了,租房不给房租怎么行?”
    “那他要你一个月多少钱?”
    “一千。”
    “一千太少了吧。”
    “少吗?我上一个房租才两百。”
    柯远压根不信。以他对苏任的了解,这个完美前男友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一千块钱的,可谢天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
    如果谢天说的是真的,他和苏任之间的关系就有点让人猜不透了。
    柯远知道谢天的存在是听薛凡说的。薛凡虽然品行恶劣,但身为圈内人,看人看事都比较精准。自从在程侠的画展晚宴上见过谢天之后,薛凡心里就有了数。
    ——你前男友有新欢了。
    薛凡回去立刻告诉柯远。
    ——不是说他很爱你嘛,换人的速度也不慢啊。
    虽然是柯远主动提出的分手,但追溯起来当初却是苏任主动追求的他。 柯远觉得苏任心里应该对他仍有感情,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又找到新欢,他忍不住好奇想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柯远的好奇不仅止于从薛凡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而是更进一步进行了实际调查,结果惊讶地发现,这个后来者竟然是个送水工。
    柯远确认了好几次,直到看见苏任开着自己的车陪谢天一趟趟送水,只要路过就准能看见那辆白色奔驰在水站进进出出装水、放桶,足足一个月终于信了。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谢天有了苏任这么有钱的男朋友还要继续送水这么辛苦,更匪夷所思的是,苏任为什么愿意用自己干干净净的豪车当三轮车给他装水去送,这是什么新情趣还是自己不懂欣赏的行为艺术?
    “你和苏任认识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
    “两个月不算久,在哪认识的?”
    柯远还怕问得太直白,谢天却直截了当,有问必答。
    “在我之前打工的餐馆里,叫来味鲜大酒店。”
    “来味鲜我知道,以前经常和团里的同事一起去吃海鲜。”柯远说得很随意,内心却在想,两个多月前,又是在来味鲜,难道是和自己一分手,苏任当天就认识了这个穷小子?那也太着急太不挑了,简直是报复性地另结新欢。
    他想了想又问:“你在来味鲜上班,是当服务员吗?我来过好多次,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在里面洗碗,一般不出来。”
    “哦。”柯远说,“这就难怪了,你一直都干这些事吗?”
    “哪些事?”
    “洗碗之类。你知道吧,苏任家里是开大公司的,给你找个钱多活少的工作一点都不难。”
    谢天一脸不解地问:“他家开大公司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我找工作?”
    柯远一时语塞。在他看来两个人谈恋爱,其中一方经济条件和资源远远高于另一方,那么在生活中施一点援手,帮一点举手之劳的小忙,为对方提高一下生活品质是理所当然的。以前他们在一起时,苏任也通过个人关系给他介绍过艺术圈里的大人物,得过不少好处,何况谢天现在的状况恐怕还仅仅在温饱线上徘徊,他实在想不出苏任有什么理由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在社会底层挣扎受苦。难道他们其实并不是那种亲密的关系吗?
    不,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到了苏任可以忍受自己的爱车当送水车,就绝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他对你很好吧?”柯远问。
    “是很好。”
    “那为什么不让你过得更好一点呢?”
    “我现在就过得很好、很满意。”谢天忽然问,“这辆车是你的吗?”
    “是啊。”
    “上次开车的那人是你朋友?”
    “算是吧。”
    “这么说他对你应该是挺好的。”
    柯远觉得谢天话里有话,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但谢天神色自若并没有故意讽刺嘲弄的意思,又犹疑起来。
    “对了,你刚才说想和我谈谈苏任的事,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就打听下他的近况,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不想打扰他。”
    “他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
    谢天沉思片刻,忽然问:“他要是过得不好,和你有关系吗?”
    柯远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那个朋友看着很讨厌。”
    “我呢?”
    “你我还不知道,不过能和那么讨厌的人做朋友,可能也好不到哪去吧。”
    柯远没生气,反而又笑了:“你想不想知道苏任为什么讨厌他?”
    谢天说:“抢他对象了。”
    柯远愣了下,很快又恢复笑容:“你懂得不少。”
    “是不是?”
    “这么说也没错。你今天上我的车要让他知道,只怕他也会生气。”
    谢天摇摇头:“觉得他会生气是你不了解他。”
    “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吧?”
    “那你不应该啊。”谢天严肃地责备,“认识他这么久还不如我了解他,日子白过了。”
    柯远沉默一阵之后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柯远看不出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我和他,是前男朋友的关系。”他边说边又瞥了谢天一眼。不管装傻还是真傻,他都不想错过对方此刻的反应。结果谢天只是轻轻地“哦”了一下。
    “你呢?”柯远问。
    “我什么?”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谢天说:“不告诉你。”
    柯远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片刻,只好笑笑:“不说算了,反正我也猜得到。”
    “不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和他分手了那就没关系了,他好像也不想见你们,你和你那个朋友就别整天跟着他了,有钱找点正事干不好吗?”
    “上次那是刚好遇上。”
    “这次也是?”
    “你不会以为我故意跟踪你吧。”
    “不然呢?别跟着不是说偷偷跟踪,是说遇见了也别打招呼,给别人添堵就这么好玩?quot;
    柯远不说话,谢天接着说:“他是有钱闲得慌,但没你们闲着还给人找不痛快这么损。那有地铁,你在路边停一下。”
    柯远说:“你误会了。”
    “没有吧,哪误会了?”谢天笑着说,“你叫我上车,和我聊这些,不就是想让我不痛快吗?”
    柯远把车停在路边,谢天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忽然又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给柯远:“你车开得不错,这车也挺舒服,业余时间太多,可以考虑干个网约车什么的,有的是人上车陪你聊天。”
    柯远看着他摆在仪表台上的钱,忍不住苦笑:“你这个人真是,我总算知道苏任为什么要陪你送水了。”
    谢天转头看他一眼:“你还说你没跟踪我们?”
    第四十六章 保平安的信物
    如果要问一年之中哪天最难熬,苏任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老爸的生日。
    一顿家宴从七点开始四个小时,后来苏任几乎是撑着眼皮在听桌上的人聊天。左耳朵是苏明泽在和苏擎谈公司项目,右耳朵是苏太太和四婶聊衣服首饰,身旁苏湛还时不时要和他讲经。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聊得尽兴,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苏明泽和苏太太由司机接走回了家,苏擎第二天要出差也先走了。
    苏任打着哈欠开车回去,到了家附近,远远看见整个房子都是黑的,一点亮光都没有,知道以谢天的作息应该早就睡了,虽然意料之中,可内心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
    他停好车,觉得又累又困,而且明明刚吃完饭,肚子却还是空空的,有种说不出的饥饿感。
    可能是错觉吧。
    苏任虽然觉得有点饿,却也没有特别想吃东西的欲望,反而疲惫感更强烈一些。
    他走到门口时,看到丑狗趴在院子里睡觉。苏任摸准了这狗精的习惯,知道只有谢天在家它才会睡在院子里,谢天不在,它连狗粮都不来吃一口,不知道多嫌弃他这个实质上买吃买喝给它的主人。
    苏任强忍着偷偷朝它屁股上踹一脚的冲动穿过院子打开房门,听客厅黑暗中扑通一声,是一只小猫不知从哪跳下来的声音。苏任顺手开了个小灯,看到小白豆在他脚边喵喵叫着转来转去。
    苏任想起谢天教他的方法,慢慢蹲下,伸手在小猫背上摸了摸。
    “他睡着了,你乖一点,不要吵醒他,知道吗?”
    小白豆又叫了两声就跑开了。苏任正准备上楼,却看到楼上房门开着,谢天只穿了件背心站在二楼走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苏任一见到他就既不困也不累了,精神一振。
    “刚过十二点不算晚。”
    “你平时不是老年人作息很早就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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