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也在,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他?你们分手了,他不至于害你吧。我说了今晚之后大家互不相干。”
    苏任犹豫一下说:“好。”说完挂断电话,推门下车。
    薛凡放下手机,柯远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问:“他来吗?”
    “当然来,他怕我,但是更怕他爸。”薛凡说,“从小当惯了乖儿子,不像我没人管。”
    “你放过他好不好?”柯远握着手里的酒杯说,“他就是一辈子不找别人也不会找你,何必非要为难他?你替他买视频、买稿子、给记者封口费,他也不会感谢你,反而还更恨你。”
    “我高兴。”薛凡说,“你说了他一辈子不找别人也不找我,那我就让他一辈子记着欠我的情。恨我也没关系,我什么时候怕人恨过?反倒是你,他和那个穷小子过得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开心,你不酸吗?”
    柯远笑了笑说:“酸啊,不过我酸的是怎么他这么好,我以前没发现。是我没发现,还是他对我就没付出过那么多的爱,那么耐心、细心、温柔,那么不顾一切地改变自己。至于他喜欢的那个人,我只能说,我酸也没用,我永远不可能像他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说到底,你还是爱钱。”薛凡说,“没事,只要你花钱没花腻,我就不会甩了你。”
    “可你也不会多爱我。”
    “别贪心。”薛凡摸摸他的脖子,用手背蹭了下他的脸颊。
    柯远说:“他来了,你别太过分。”
    “喝杯绝交酒而已,你要有什么话也趁今天说完了,以后别再贱兮兮地去找那个穷小子撩骚。”
    苏任来到他们面前时,柯远已经把酒杯里的酒喝干了,目光有些盈润地望着他。
    “又是好一阵没见了。”
    苏任只看了他一眼,转向薛凡说:“东西呢?”
    薛凡从沙发靠枕下拿出个纸袋,里面是一个u盘,一份打印稿和谢天的那部旧手机。
    “都在这,写稿的是a报记者,名叫薄诚,也算是我朋友吧。稿子我买了,文档、照片和视频都在u盘里。”薛凡说,“他还录了视频,保证以后不再关注你的八卦消息,你可以放心。”
    苏任转头去看柯远。
    柯远说:“是真的,只有这一份,我看着他删的。”
    苏任伸手去拿桌上的东西,薛凡一把按住他的手。
    “我是让你来谢我。”
    “你给了多少钱,我还你。”
    “我要钱干什么?”
    “别的没有,你要不想给我,就自己留着。”苏任说,“薛凡,我们都是这样的人,你用这种事威胁我,我更看不起你。”
    “我知道,你不在乎外人知道,你只担心你爸知道。”
    “他能不知道最好,万一真的瞒不住,知道也就知道了。”苏任看了柯远一眼说,“反正我早晚会告诉他,我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想躲躲闪闪。”
    柯远望着他,却什么话也没说。
    “好吧,那我还真没什么想问你要的了。”薛凡拿了个杯子,把几种不同的酒混在一起往里倒满,推倒苏任面前说,“喝完就散了吧。”
    “我还要开车。”
    “我找人给你代驾。”薛凡看着他笑。
    苏任知道他就是想看自己难堪。
    柯远伸手拿起杯子说:“我替你喝吧,就当我们之前好过一场,我甩了你,欠你的。”
    柯远明显已经有些醉了,薛凡却也不阻止。
    苏任轻轻把杯子接过来,对柯远说:“你不欠我,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甩了我,我还找不到真爱。”
    说完,他皱着眉把这一大杯不知什么滋味的混酒喝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四处寻找
    苏任以前很爱喝酒,但是对自己的酒量却一直没什么数。
    快乐的时候喝酒是享受,痛苦的时候喝酒就是受罪。
    这一杯五味杂陈的混酒喝完,苏任出门被夜风一吹就觉得难受,又想吐又吐不出。他在酒吧门口蹲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车却只能趴在车门上休息。
    薛凡过来看看他,把他送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问:“你想去哪?我送你去。”
    “尚侠艺术中心。”苏任靠着车窗回答。
    “程侠那个画廊?”
    “嗯。”
    薛凡把车倒出去,往马路上开。
    街上很安静。
    说实话,薛凡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和苏任单独相处。他们的关系像捉迷藏,苏任永远在躲,他永远在找,只要找到一次就像是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愉悦和快感。薛凡偶尔会想,像苏任这样隐忍不发的性格,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一些违背他意愿的事,他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这种想法今后不会再有了。
    薛凡听到苏任说出“知道也就知道了,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想躲躲闪闪”的时候,忽然觉得很无趣。
    他失去了最大的乐趣,再也不能用苏任的软肋来挑逗、捉弄,看他愤恨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就像当初他告诉所有人自己所爱的也是同性一样,那些或许是想象,或许真实存在的明枪暗箭都再也不能伤害到他。
    你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得到了最坚硬的甲胄,拥有了战胜一切的武器。
    薛凡觉得很讽刺,他为此战斗过,并且似乎获得了胜利,只是在这胜利之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痕。现在对苏任来说,他成了最锋利的一支箭簇,锋利之余甚至还涂满毒药。他是胜利者,也是曾经的自己最痛恨的人。
    路面有些不平,苏任在颠簸中清醒了一些,转头看着正在开车的薛凡。
    “你怎么在我车上?”他问。
    “你喝酒了,我送你去程侠的画廊?”薛凡想和他玩玩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语气也不再是一贯的戏谑加挑衅,冷漠地说,“你自己说要去的。”
    “停车。”
    “干吗?”
    “停车。”苏任重复一遍。
    薛凡知道他喝醉了,就没理会。
    苏任忽然伸手拉手刹,薛凡在市区里开车,车速不快,但因为他这个举动而稍微晃了下方向盘,车子猛地冲向路边。他赶紧踩刹车,然后把车停下来。
    “你疯了吗?”
    苏任看着他:“我让你滚下去。”
    “你喝醉了不能开车。”
    “滚,我自己会找人,不用你开。”
    苏任拿起手机拨号,神色状态十分正常,似乎醉得没那么严重。薛凡知道苏任对他深恶痛绝,刚才怕是脑子犯浑才让他上的车,现在自己再要继续强行驾驶,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比拉手刹更过激的事。
    “那你自己找人吧,我走了。”薛凡看他确实准备打电话叫人,就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苏任盯着他,薛凡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就开走了。
    他忍着晕车似的难受,低头继续翻手机想给程侠打电话,结果手没拿稳,手机滑到地上。苏任低着头看了半天也没在车里找到手机,反而头晕得受不了,只好先在仪表台上趴一会儿。
    他本来只想休息片刻再找手机打电话,一趴下去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任迷迷糊糊地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好像有人坐进驾驶室,后座也进了人。他想抬头看一眼,却被后座伸来的刀抵住了脖子。
    “我饿死了。”
    程侠在画廊里指挥搬运工把第一批运来的作品挂到指定位置,谢天也帮了一天忙,看起却来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
    “天哥,歇会儿。”程侠说,“苏任怎么还不来,这人做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说给我们送饭,都快九点了,人影都没见。”
    “可能堵车吧。”谢天拍拍手上的灰尘说,“要不就是有事耽搁了。”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骂他。”程侠说着摸出手机,“他要不来我们先去附近吃饭,不等了。”
    谢天倒无所谓,这点工作量和他在工地打工的时候根本没法比,差不多就是做了个热身运动,才刚把身体活动开。
    程侠拨通了电话,一直响铃但是没人听。
    “怎么了?”
    “不接电话。”
    “在开车吧。”
    “不会,他手机在车上都连着蓝牙,不影响接听。”
    程侠说着又拨了一个,这回铃响了几下接通了。程侠正要一顿臭骂,却没听到苏任的声音,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有个陌生男人低声骂了句:“谁让你接的,快挂了。”
    电话断了。
    程侠看一眼屏幕,皱了皱眉。
    “不对啊。”他说,“他和谁在一起?”
    “谁?”谢天问。
    “不知道,是个没听过的陌生人,说把电话挂了,然后就没声了。”
    谢天说:“再打一个。”
    程侠就再打一个,这回得到的回应是关机。
    “不会手机丢了吧?”
    “也有这个可能。”谢天说,“可要是手机丢了,人总不该这么久还没到。”
    “对啊,丢个手机,马上买一个也不用这么久。”程侠有点着急,“会不会出什么事?我有点心慌。”
    “先别急,我们沿路去找找看,我再接着打电话试试。”
    “好。”程侠关照了工人们一下,就急忙去开自己的车,带着谢天一起往苏任家的方向慢慢找。
    “他说要给我们送吃的,一般会去哪买?”
    程侠比较了解苏任的喜好,想了想说:“他说要带烤乳鸽,那肯定是郦心馆了,说过好多次,离这里也不远。我手机里有存着号码,你打过去问问,说他的名字,老板认识。”
    谢天就用他的手机打过去,苏任是熟客,不但老板认识,店里的服务生也都认识,马上回复说苏先生六点多时来打包了几个菜就走了。
    “六点多,快三小时了。”程侠说,“他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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