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暴怒的少年没注意手上、一把就撕开了刚系一半的腰侧带子。
    她步伐踉跄,面却癫狂。
    “我不认识兰陵王妃,也不知道什么郑光明,我叫刘玄蛟犯法吗?去他娘的兰陵王!谁特么是他王妃啊,他算个屁!”
    宇文护难得的面露愕然,嘴边胡子抽搐了下,才找回要说的话。
    “听闻齐国兰陵王只专情一人,曾高呼一生一双人,也曾与一位王妃大婚过,然而传言所谓的王妃,可不是那天随行来的娇弱侍妾!相反,传言兰陵王对待那名侍妾无情无份,倒是一见了你,像是破镜重圆——你若不是兰陵王妃,兰陵王为何,不顾一切刺杀皇上,乔装与你相见?七夕之夜,兰陵王因何亲自做了巧果送与你?”
    凤华金宫的凉风并未呼啸,所以权臣的声音如雷贯耳,一字不漏的让她听到。
    在生死未卜之时,在她几近崩溃之时,为何她听到,从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口中,说他曾那样深情于自己,九幽竟感动又自豪到想哭?
    宇文护这样的人,不会说这样的假话骗她。原来她此生错过了,撕离了那么多男色如刀,竟还有人,一直真心待她……
    兰陵王……长恭……肃肃……兰儿……
    雾气迷蒙了她的眼,九幽不敢承认,不敢想如何面对他,更不敢想她若离去人间,他又会如何……
    那时王府月下,情许余生。
    ‘若早知不能相守,月华镀发,雪花落满,也算白头。’
    到头来,却怕是,她埋泉下泥销骨,君寄人间雪满头。
    咬了咬唇边,九幽狠心憋回了眼泪,装作不明:
    “……我与兰陵王是有过私交,皇上不也如此么!”
    “皇上与他不过是患难之遇,你与他就是夫妇情分!”
    “什么歪理!怎么不说宇文邕跟他高长恭是夫妇呢!”
    “什么胡话!两个男人怎能称夫妇!”
    这位老当益壮的权臣,也不屑和她翻弄嘴皮子了,深呼了口气,迈向前一步,刚好踩住地上的黑袍一角。
    两人相距不离三尺,面对面却像鹫鹰瞅着小家雀。
    “独孤如愿是谋逆反贼,独孤——九幽你就是男人生的妖孽!你欺君犯上,蛊惑孤的儿子乾嘉被你策反,你就是祸国殃民的来报复,就是在离间宇文家!”
    四目相对,这双鹫凤眼漆黑炽亮,贪婪鄙蔑,跟毒蛇吐信一样,她忽而浑身猛地一震!
    宇文护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最利的剑锋,那种洞悉一切般的,傲慢睥睨,仿佛能透穿过她心底所有的隐密,撕开层层叠叠的伤疤,所有她背负的荣辱与不堪,都无处遁形,九幽只能狼狈的迎着他的目光。
    可他的眼神——那两世为人般的恨意,更像是透过她在恨独孤如愿,甚至还有独孤如意。
    九幽恍然醒悟。她这是被当靶子了,她又瞬间镇定回来,小心周旋试探:
    “独孤九幽?那不是你死对头的儿子吗!我不认得也听过!那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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