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轻眨眼睫、又大又精美的双凤眼盯着身旁的小姑娘,可这女侯爷却在解开他腕上束缚之后,一抬头就是满眼凶光,还恶狠狠的推开他,浅红唇瓣都咧着,随时要骂人一样……可宇文邕没等到她骂人,她脸色难看的发青,忽然扭头不理他,像是要出门去。
    皇上凤眼微垂,表情冷漠,颇有随遇而安的气派,见没人哄他,便转着自己手腕,自个儿揉着手。
    而后继续踱步往里头走,漆黑凤眸触及所在,倒是比家主侯爷,更熟络的怀念感。
    正厅对面,那个黄梨木雕花朝凤坐榻,是侯爷常常小憩的座椅,连坐榻底下的脚踏垫,都铺的一片柔绒绣褥毯子。
    这皇上反客为主,弯下身去摩挲榻尾雕刻的凤鸟翎毛,挺拔的腰杆儿立如圆规。“这坐榻还真结实,二十年如旧。”
    都走到门口的女侯爷又回来了,一眼就看见他摸自己的座椅呢,侯爷很霸道护食:“手拿开,那是本侯的!”
    君王的沉冷嗓音不咸不淡,“朕连人都跟你回来了,难道还比不上…一架床榻贵重么。”
    锦缎绣着流彩大龙的、灿金色背影站起身来,鲜卑帝王头戴龙形红瑙珠冠,墨发如流苏,他举手投足间,便是雍容华艳,尤其是回首间……这男人眉眼漆黑,玉容雪白,五官生的浓艳大气,好一张盛世美人脸。
    少年侯爷看着呆了,挺直着腰杆站那,一双琥珀大眼直勾勾盯着、她那美艳皇叔,全无刚才的威风气势。
    一看见那个黑衣男子进来,肩若削成,腰若柳枝,一身苏绣的青鸾、随着行动间浮光隐约。
    他这两步道儿走的,比之邯郸更翩若惊鸿,将江南人的流风回雪之态、彰显的淋漓尽致,风摆荷叶撕雨润芭蕉。
    宇文邕本还诧异来者何人,穿的黑衣金陵云锦颇显沉稳,待看见那双紫瞳,顿时郁结了一股恶气!这个男娼分明是争宠!他一改从前的风尘柔靡,倒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鲜卑帝王幼嫩的唇瓣,便开始甩刀子,回身就是一句,“朕赐你平身了吗?衣冠南渡的魏晋风骨,竟如此不懂规矩!”
    九幽面前那个倾国美人,瞬间就被蛇蝎附体,眼神和嘴巴里的恶毒毫不掩的溢出。
    她那男妾是个乖顺的,连忙低下了头,任由两鬓青丝划到脸颊,就地就撩摆叩拜:“草民扶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长安。”
    而那鲜卑帝王见了,漆黑眉眼挑着,幼红嘴唇翘着,要多傲慢有多傲慢,
    “你个娼妓出身,没嫪毐的‘本事’,却敢做嫪毐的恶事,你那礼义廉耻都学进狗肚子了?你配让她为你怀个野种吗!”
    黑衣男子只管低头听骂,叩拜的姿势未动,任由如墨青丝遮了如花相貌,也不像岐山那样跟他对峙了,忍着一言不发。
    宇文邕一提这个,女侯爷顿时怒了,心里这个恨啊,宇文邕咋啥话都往外说?他骂别人非得一石两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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