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渴望得越来越多,渴望能时刻见到他,渴望永远和他在一起,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刚差点将那句话脱口而出,我早已长大成人,你根本不用考虑别人。但是她不敢,她有所的勇气和意念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她害怕得来得结果是她到头来烟消云散,有时候这世上比失去更痛苦的是,曾经拥有。
    ☆、第十章
    第十章
    车公庙内王彧尧与几位内地客户,共同举香拜神。沙田车公庙坐落于新界大围,庙宇内香烟萦绕,日本神舍的建筑风格,中央神坛之上屹立着威风凛凛的车公像。王彧尧同客户拜完神佛后,回饭店包厢摆酒席为客户接风洗尘。
    饭桌上杨兴荣用着一口东北国语,将手搭上王彧尧的肩膀,豪迈笑道:“王先生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人,我正愁手头上的资金不知道该怎么放,有你出谋划策根本就不用担心。”
    东北方人偏爱喝酒,几杯酒下肚任何事情都能在饭桌上谈得开,杨兴荣在内地开了几间酒吧,和投资公司,多少也敛了些不义之财,他去年经港地朋友介绍才认识王彧尧,自王彧尧在旺角开小店时两人便有了正式交集,当时王彧尧负责转账去内地,久而久之,双方就成了长期合作伙伴。
    喝完两瓶白兰地,只见对方拍桌而起,向王彧尧举杯说:“总而言之,大家都有一个目标,就是发财,我杨兴荣和王先生合作了这么久,在香港我愿意相信的就只有你了。这可是真话,别人我可信不过。就冲着咱们相识一场,你怎么着也得干了它!”
    王彧尧冲他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伸手同他碰杯,事情已谈妥。
    最近饭店事情都交由辉佬负责,王彧尧本就信不过别人,就算辉佬管理饭店,他得空便会查看,如今王彧尧正筹备注册一家电子公司,由客户出资帮助,自然是事半功倍。
    只是最近辉佬收到消息,警署有专组人员去了澳门。怪只怪事情太过凑巧,王彧尧前阵子才从澳门回港,这回警察又是紧接而上,总觉得事情另有蹊跷,傍晚辉佬正准备去酒店与客户会面,不料中途发现有人跟踪,继而调转方向回饭店。
    “我听说调查科的小组人员跑去澳门办案。荣哥让我来问问你,这样会不会出事。”辉佬颤颤惊惊回到饭店休息室,不由后怕,口中又忍不住骂道:“叼,尧哥,刚才我打算去酒店,发现后面好像还有人一路跟踪我。你说会不会是他们。”
    辉佬举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王彧尧握着酒杯神态自若:“不一定,也可能是别人。叫他们放心,赌场的入账记录,警察和廉政公署都没有权利让赌场的人交出他们的资料。”
    他在温哥华赌场呆了这么久,已然深谙赌场运作,几乎所有赌场都是在澳门和海外注册,想要知道客户信息,开什么玩笑。想查都查不到。
    “但是荣哥说开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开户只能匿名,这事情不想惹祸上身就不要管,你只管自己能否收到钱就行。在香港要想在境外匿名开户,只有去美国的证券公司和期货公司才可以,蒋永健就是这样,不然警察为什么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说罢,他伸手指了指头,口气轻蔑,“归根究底,这里不够用,即便查到了也无济于事,这根本没触犯到法律,这就是法律漏洞。内地同我们香港是一国两制,我们只顾求财就行,你不要去当替死鬼为他开户口。廉署和商业调查科的人可不是傻子。”
    讲解完之后,王彧尧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辉佬,“你慢慢学,先算账。其他事情不用担心。”
    一提起蒋永健,辉佬不禁咬牙切齿:“听讲蒋永健最近总在沙田一带出入,要不要找人去教训一下。”
    王彧尧睥睨一眼,大声呵斥:“现在跟着我做事,不是让你同当年在尖沙咀那样打打杀杀,多用用脑,那种人警察会收拾他,几时由得你去管!”
    红磡公寓这里。
    王彧尧差人给王茵买了盲人专用书籍,还在她房间安置一张藤椅,王茵闲时无事便躺在藤椅上翻阅书籍,迎着床边淡淡的海风,伴随着留声机里缓缓流淌的音乐,倒了也少了几分往日的孤单无趣。
    有时候阿婆和她谈及王彧尧,言语中毫不掩饰赞许之意:“这几日菜都不用买,富村那傻仔直接送过来,王先生真是本事大,卖了小店和祖屋紧接着开饭店,阿婆我阅人无数,不曾想到也有过看走眼的时候。”
    刚开始在新村,阿婆听人谈及王彧尧,一直认为他只是街边小混混,脾气暴躁,偶尔自己照顾王茵不周就只会变脸训斥。现在跟住他替他照看王茵,三餐与他们同食,自己哪里像个佣人。
    想想也是,王彧尧自己开饭店,店内菜食应有尽有,每次去富村去采购总会送些过来。有时心中惦记王茵,可迫于王彧尧的凶悍,在公寓连半分钟也不肯多做停留。
    这天阿婆因有事回新村,提前已向王彧尧请过假,要隔两日才会回来。
    富村主动给王茵带三餐,这日富村从饭店里带回几只大闸蟹,不料王茵吃后过敏。
    到了晚间浑身上下更是痒疼难忍,只可惜阿婆已回新村,富村得知后心中悔恨不已,紧忙去药铺为她买药。
    晚上十点多,王彧尧回到家不见王茵,又开口在客厅里大喊几声,更是无人答应。待推她房门时,就看到王茵穿着吊带上衣和短裤趴在床上伸手抓背。
    “怎么了?”他皱眉走到床边一看。
    眼前一片简直触目惊心,王茵背上都长满了红肿的斑点。有些地方早已被她抓破皮。
    王彧尧再次拧紧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王茵小声答,“吃海鲜过敏。”像个做了错事的孩童。
    “是不是富村那傻仔给你送来的?”
    她点点头,“嗯,不怪他,是我自己想吃,反正你知道的,以前我吃这个都不过敏。”
    幼时在旺角,王彧尧还时常带她去吃海鲜,没想到现在又突然过敏。
    王彧尧面色凝重:“难不难受?吃药了没,可有去看医生?”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当然,简直是又疼又痒。刚刚已经服过药,是医生开的。”
    王茵身穿一件吊带短裤,整个人趴在床上,再配上这半哭半掩的语气,令王彧尧惊觉这场景突然可怜又可笑。
    “彧尧……”还不等王彧尧发话,她突然延长尾音,那语气更像是冲他撒娇:“床柜上有药,你帮我擦擦,好不好。”
    许是怕他不愿意,她又说:“后背有些地方还没抹,还有小腿。”越说越委屈,她又动了动身子,继而忍不住痒想伸手挠肩。
    “你不要伸手挠,忍住。”她不理会,只觉得身上疼痒难受,根本控制不住,还没等她动手,王彧尧索性出手钳制住她的左手,训斥道,“怎么讲你都不听的,听话好不好,就不能乖一点!”
    又是这句,被他训斥大为不悦,她强忍着疼痒感,抱紧枕头老老实实等他为自己抹药。
    此时房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窗口传来一阵阵湿凉的海风,隐约间王茵仿佛听到王彧尧的呼吸声。他的手摩挲在她肌肤上,缓缓移动,在施以轻柔,从小腿延伸至手臂,替她小心翼翼抹药,有时王彧尧甚至连看都不看,轻瞥了一眼位置所在,再把目光转移投到床对面浅色沙发上,手中动作未减。
    待他将手伸进她的衣服,为她涂抹背部时,王彧尧深吸了口气,却仍止不住急促的呼吸,简直如临大敌,几乎下意识抽手将药膏丢一旁,起身脱口而出道:“我还是叫阿婆来帮你 。”
    他的声音隐忍压抑,更像是即将迸发的前兆。
    脚尖刚着地,王茵故作哀怨,提醒他:“但是阿婆已回新村。”
    他顿住身躯,差点忘了,阿婆昨日才向他请假。真是见鬼,走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让他受这等折磨。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住脾气向她解释:“这样不妥。”
    王茵不以为意:“有何不妥,我都是你养大,幼时我还同你睡一起。”
    他气急败坏道:“这能同以前一样?那时你还小!”
    她竟然听出几分无奈,“怎么不一样,你又不是别人,我只叫你帮我敷药,你看我都这样了,反正我都看不见。”语末,又抿嘴笑了笑,心中想象着王彧尧那一副无助且难为情的面容。
    “这个富仔,我回饭店再找他算账。”王彧尧最终不得不弃械投降,他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一阵嘀咕,心中不住诽腹,回到饭店非得好好教训富村那个傻仔一顿。
    待帮她抹完药之后,王彧尧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去浴室冲澡。
    王茵躺在床上忍不住捂嘴轻笑,她此时此刻十分懊恼自己双目失明,懊恼自己看不见王彧尧方才几欲失控的神情,只得将头埋入被枕,想象着王彧尧方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得意不已。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花洒间的冷水倾泻而下,将王彧尧身上的火气也浇灭大半。他只觉得那处肿胀的难受,更为自己方才为王茵抹药时产生的生理反应而觉得不可置信。
    后来回到饭店,王彧尧已然将王茵那日的话放置脑后,主动叫上辉佬一同去了夜总会,他想反正也只是玩玩,顺便发泄一下,又不是要交固定女友,找几个干净的妹妹仔就可以。
    一进夜总会包厢,辉佬立即喊来妈妈桑,打算为王彧尧找几个年轻水灵的妹妹仔,替他泻火。
    “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都好年轻。”
    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成一排,供他挑选,女孩子都经过悉心调教,功夫自然是没得说,王彧尧靠着沙发眯眼,抽完一根烟,微微抬头,大致一眼掠过,也无说话。
    “怎么?没有一个钟意的。”见他面无表情,辉佬搭住王彧尧的肩膀,神情郁闷,继而又说:“尧哥,眼光这么高。那我就帮你选个最靓的。”
    语毕,辉佬起身直接往角落方向,扯来一位较为腼腆的年轻女孩,推到王彧尧跟前。
    “这个怎么样。”
    王彧尧略微,抬眉打量她,女孩没有同其他小姐一样画着浓妆,只穿着一件较保守的浅色长裙,面容清丽,眼眸幽深冰冷,楚楚动人。只是,那样无助的眼神似乎令王彧尧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辉佬见他脸色缓和,这才将女孩推至他身上:“好好伺候尧哥。”
    全程搞定,只差最后一步定好房间,辉佬话一落音,王彧尧却起身去了隔壁间接电话。
    “小茵,什么事?”
    “彧尧我好难受,阿婆还没回来,你能不能回来带我看医生。”说完后,王茵在电话那头哭出声,吓得王彧尧以为她又出大事,急忙拿着外套往回赶,到家才知,原来王茵因身上被抓伤,才会导致浑身上下疼痒难忍,阿婆在新村还没回来,所以才会寻他。
    王茵突然对自己那晚的恶作剧有所后悔,怪只怪自己太过心急,本想着只是试探王彧尧,看他这么些年,可否对自己还有其他感情。
    可有时候越是试探,她发现到最后,陷得越深的总是自己,现今她已然活在这种空想的情绪中,总觉得王彧尧对她也存有同样心思,因为从他那晚王彧尧反应她就能看出来,王彧尧并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
    但是话虽如此,王彧尧终究是个男人,更无女友,能有此反应在情理之中。
    这几日,王彧尧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却以行动表明了与她疏远。
    以往每王彧尧都会去房间看她,而现在,他晚归只在门外轻喊一声,确认她可否入睡。往常两人在饭桌上,一同谈及话题,说到开心处,王彧尧总喜欢摸她头,现在却只是吝啬冲她笑了笑,更无其他表示。
    一个礼拜后,王茵身上的红肿总算全部消退。
    阿婆眼尖,从新村回来就发现王彧尧与王茵之间有些不对劲,近日富村来得勤也不见王彧尧有任何不满。
    这不,今天又是顶着太阳送菜到公寓,阿婆还能喊他进屋喝杯茶。即使王彧尧在场,也没见他脸色稍有不悦。倒是在某些时候王彧尧甚至会疏远王茵,除了每天询问她王茵的状况,却不曾进王茵房门与她谈话。
    晚间,阿婆收拾餐桌,见王茵郁郁寡欢,小心发问,“小茵,你同王先生之间怎么了。”继续打量她神色,紧接又说:“为何感觉你们之间总有些奇怪。”
    王茵烦闷将盲书扔在一旁,立即解释:“阿婆几时发现?他这段日子都是这样,倒是阿婆从新村回来后,变得好奇怪。”
    阿婆醒目,闭嘴不再多问,再同她讲下去,八成会生气。
    辉佬带王茵去九龙医院检查双眼,不想居然又再次碰到了匡北明。
    九龙书报摊的行人道上,撑起几把大型的遮阳伞,街头巷尾的老大爷推着铁车,一路沿喊着,“收铍铜烂铁。”
    此时的匡北明正从银行查案出来,他最近被蒋永健因为案子弄得寝食难安,案子已经跟将近五个月,仍然是半点头绪也无。
    匡北明隐约查到蒋永健和王彧尧有些瓜葛,只因线人说他们两人当年一直不和。
    王彧尧回港后,蒋永健还叫人砸了他在旺角开办的人民币找换店,只是一条线索在这里突然中断,难免不令他大失所望。
    但不知为何,作为一个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王彧尧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不急,上头给了他们专组人员足够的时间,慢慢观察对手的弱点,再着手从中找到线索,总会有一丝机会。
    从窝打老道出来,周围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过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废弃和灰尘,杂乱的人流令他陷入一个对案件未知的迷茫之中。
    他摘下墨镜,竟然看到了对面餐厅的落地窗内,王茵正低头喝咖啡。他发现自己每见上王茵一次都会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就像如今,她坐在窗前,阳光同窗前的盆栽交相辉映,好似一副静雅的油画,还有她骨子里散发出那种冷意,更使得他越发想与她亲近。
    匡北明望着她抿嘴浅笑,迈步走向餐厅。
    “王小姐。好巧,你在这里等人?”
    一段俗气的开场白。
    王茵当场一怔,随后放下杯子:“可是匡警官?还真是巧,我等我朋友来接我。他刚有事。”
    “不介意我在你对面坐下吧。”
    王茵抿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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