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嫔被她逼到眼前,终究是选择了从心,心不甘情不愿的屈膝请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来:“给娘娘请安了,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安。”虞枝心得意的笑了,这才放过了她:“李嫔不必多礼,快入座吧。”
    待李嫔气哼哼的坐上椅子,屋里的人已是完全看明白了。李嫔就算是丞相之女又如何?在慧妃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而慧妃——可真是个狠人。她是真不怕李嫔打击报复么?
    谢宝林一边疑惑,脸上的表情却越发谦逊,挨着凳子虚坐着躬身笑道:“早些时候未能得见娘娘风采,实在是婢妾的损失。今儿才知娘娘如此风华毓秀,实在让婢妾等自惭形秽,敢着娘娘的面竟是不敢随意开口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才是来请安的正确聊天方式嘛。虞枝心端起完美的微笑轻轻点头道:“瞧妹妹说的,有你这般青春可人的小姑娘坐在本宫面前,本宫已是心情舒畅的很了。无论妹妹说什么本宫都是爱听的,只管放心道来就是。”
    “娘娘宽厚,婢妾就厚颜说了。”谢宝林羞红着脸垂着头:“婢妾一直听说娘娘琴艺绝佳,陛下向来称赞有加,不知婢妾可否有幸来向娘娘讨教琴技?”
    讨教琴技是假,趁机邀宠和勾搭陛下才是真吧。虞枝心心中冷笑,嘴上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有何妨,但凡本宫有空,你在明纯宫又走得开,只管来我这里串门就是。”
    她若不说这一句且罢了,偏她把“明纯宫”提出来讲,原本就脸色铁青的李嫔眼光更阴翳了几分。谢宝林被李嫔的眼神一刺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说错话——她不过是话赶话的想拍一拍慧妃的马屁,却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李嫔这位现管着明纯宫的高位,接下来别说来长禧宫讨教,自己还有没有好日子过且是个问题。
    “婢妾早听说慧妃娘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传闻中一般的好性儿呢。”就在谢宝林一脸懊恼之际,另一位小主开口说话了,只说出的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像是好话。蒋宝林手拿帕子曲折嘴角假笑道:“不过和娘娘有关的传闻,最出名的还是陛下对娘娘的万般宠爱。听说娘娘早被诊出宫寒之症难以有孕,陛下为解娘娘哀思特意将二公主送与娘娘膝下抚养,当真是羡煞旁人呢。”
    “蒋宝林这话说的,只怕羡慕是假,自个儿想要个孩子是真吧。”慧妃娘娘毫不客气的拆穿,又好整以暇的靠回背后的隐囊:“可惜陛下还在孝中,暂且没法儿帮宝林完成这个念想。宝林可千万别心急了想吃热豆腐做出什么错事来,这要孩子的事儿只能听陛下的安排。你若是一直这般会说话讨巧,总有你梦想成真的时候的!”
    蒋宝林本是讽刺慧妃生不了孩子抢别人的,倒不想慧妃张口就隐射她不守妇道。小姑娘一张瓜子脸憋的通红,偏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出如何反驳的话来。
    正在这时,一道男声带着笑意在门口响起:“什么要听朕的安排啊?这后宫里还有人能比你更会讨巧讨朕的欢心么?”
    第91章 .秋波媚 · ?
    皇帝陛下突然到访, 一众娇花们赶紧起身行礼,娇声软语道“陛下万福”。赵熠却是好整以暇的往前走,直到虞枝心跟前停下, 亲手将她扶起来携她一块儿挤在主位上坐了, 才淡淡喊一声“免礼”。
    只这一下,就算是明目张胆的帮着慧妃给众人一个下马威了。虞枝心自不会假谦逊,自顾自的眼含深情侧身凝望身边隽秀男子,已是全然不把底下的小主们放在心上了。
    赵熠虽知她是故意的,心里倒也受用。先接过话头重新问道:“方才说的什么呢?在你们慧主子宫里当然听她的, 还有什么事儿非要要朕来安排不成?”
    慧妃娘娘翻了个白眼,显然懒得搭理这问题。几位小主对视一眼, 姜采女大着胆子起身答话:“是蒋宝林羡慕娘娘膝下有小公主,与娘娘打趣呢。娘娘便说生儿育女的事儿急不来,唯有听陛下您的的安排。”
    “如今正是先皇后孝期,朕尚且日日抄经茹素,你哪来这么多有的没的。”皇帝陛下微微皱眉,言语中有几分不悦:“孝期之中再让朕听到这些言论,朕必得让贵妃好好教一教你们规矩!”
    蒋宝林敢对着慧妃言语不敬, 在陛下跟前可一点儿不敢耍脾气。被陛下训斥一通,忙离了座位跪下告罪。眼泪珠子降落未落, 一张小脸儿煞白, 楚楚可怜的模样直教人恨不得将她搂紧怀里好生怜惜。
    可惜陛下却不是一般人, 对眼前娇弱的美人儿视若无睹,反倒赶苍蝇般摆摆手:“朕也没说你什么,这委屈劲儿给谁看呢。”
    蒋宝林可算是僵在原地不知该跪还是该起了。倒是慧妃大发慈悲的开口打了个圆场:“宝林年纪小不知道轻重, 陛下好好教导就是,何必将人吓唬成这样?女孩儿金贵, 就别跪着了。一会儿回去抄几卷经书养养心性,从此记个教训就是。”
    抄经书养心姓?蒋宝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慧妃说的容易,可供给先皇后的经书都是有制例的,这轻飘飘的“几卷”足够她熬上几宿了。
    更别说这罪名一落下,不当真落实了她本性骄淫又对先皇后不敬么?真不知宫中是如何传出慧妃性子好到软弱可欺,连身边的宫女都弹压不住的传闻的,这分明是个杀人诛心的狠角儿!
    眼看陛下轻轻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慧妃的判决,蒋宝林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强忍着怒气与酸楚叩首:“婢妾听候娘娘发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年纪小不懂事,往后好好听慧妃的话就是。”皇帝陛下随口和稀泥,又转过头来放柔了语调问慧妃:“你们聊的可开心?若是喜欢这般热闹,让她们常来可好?”
    “宫中的妹妹们知书达理聪慧贤淑,都是难得的解语花,臣妾和妹妹们聊的自然开心。”虞枝心说着好话,却是一手拉着陛下的袖子,当着众人的面与陛下腻歪起来:“可和妹妹们相比,臣妾更盼着能日日早见到陛下,若是能得陛下的陪伴,臣妾又何必在乎旁人呢?”
    “哈哈哈哈哈,你呀你呀。”赵熠少有的清朗笑声中带着些宠溺与无奈,一手捏在她鼻尖上:“朕就说了,这后宫再没有人比你会讨巧会讨朕的欢心了!”
    ——所以陛下您喜欢的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地主老财家没文化的小妾风格?恕嫔妾/婢妾读书读的多,实在是学不来啊!
    一众小主们怄的几乎要吐血,李嫔早已红了眼圈。就这样的陛下!她怎会对他还有幻想!怎会还会认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想着他能兼听则明秉公处置?
    白瞎了他那张精致的好脸!这嘴脸分明是个被狐狸精勾了魂的闲汉,倒与那粗鄙的狐狸精什么锅配什么盖!
    可是这些后悔绝望不甘心又有什么用?李嫔闭上眼,将与慧妃调笑的人隔绝在眼帘外。先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也曾与自己谈书论画,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燃香对弈。他也曾无视周思弦和王玲珑的美貌,却赞她腹有诗书气自华。
    都是这些狐媚子的错!李嫔睁开眼,眼中已然盛满了杀意。自虞氏得宠起,她就过的处处不顺心起来,连陛下都被这妖女带坏了。
    若是能让虞氏死——
    她垂下眼帘,心中暗暗发狠:不,一定要想到一个好法子,确保虞氏必死无疑!
    ……
    当着妃嫔小主们的面,陛下与慧妃这两个坏心眼儿演了个尽兴。及一众美人儿终于看不下去的起身告退,如蒙大赦的踉跄着出了长禧宫,虞枝心依旧懒洋洋的半躺在陛下怀里,一手轻抚在他的下颌,似笑非笑道:“陛下是才下了朝就过来了?您这一遭可不只是为了戏耍那些单纯懵懂的小姑娘的吧?不知是有什么吩咐要臣妾做啊?”
    “分明是朕心疼你,怕她们对你不敬,特特儿一下了朝就赶过来给你镇场子。”赵熠接住她作乱的小手摁在自己脸颊,一手点在她眉心嗔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臣妾的良心都给了陛下,如今可不就是没了么。”虞枝心一手捂嘴畅快笑道:“可算好好气了李嫔一回,谁让她之前总是为难我!”
    “你开心就好。”
    赵熠仿佛完全忘了李嫔也曾是他怜爱过的女子,深情款款的对怀中的慧妃道:“叫她们来就是给你解气的。你若哪日心情不好,只管哪日再叫她们来领受一回,直道你开心了为止。”
    “陛下这般抬举臣妾,臣妾更要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了。”虞枝心脸色正经了些,伏在他肩上闷闷的小声道:“臣妾也是想逗陛下开心而已。虽然陛下脸上笑着,臣妾斗胆揣测圣心,您今儿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你倒当真会看相了?”赵熠眼神有一瞬间闪烁,复又放松下来。慧妃不正是他的知心人解语花,正因她处处妥帖又总能出人意料的想到好办法,自己才如此信重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慧妃怎么会背叛自己?赵熠在心中嘲笑自己习惯性多疑,终是牵了虞枝心的手站起来:“当真有件为难的事儿,却不在后宫,也犯不着你跟着为难。不过你既然问了,朕就与你细说说吧。”
    他说的这件事还真与后宫无关,而是周相与孔太傅再次因领侍卫内大臣的人选发生分歧。
    禁军侍卫所虽只有五千人编制却是宫闱皇宫安危的最后一道屏障,孔太傅觊觎这位置许久。可惜他虽在文臣中的地位不可动摇,武将系列却多听周相与吴相的。现任这位穆大人正是周相的心腹,不巧这几日被孔太傅的爪牙抓住了些许把柄,太傅大人自然小题大做借题发挥,非要将此人撤换下来。
    “虽说周相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总比被孔太傅夺了权好好些。”赵熠眼中有说不出的疲惫。孔太傅的探子无孔不入,他花了近五年的功夫才稍稍让身边少了些监视。若是内宫守卫又被孔太傅掌控,自己岂不是又要无处遁形?
    虞枝心移步到他身后,散开他的头冠给他通发。玉梳梳齿顶端是刻意琢磨出的浑圆形状,刮过头顶穴位时有意外的酸麻和舒爽。
    “你这梳子不错,还有么?回头给朕一把带回乾元宫去用。”皇帝陛下惬意的往背后的隐囊上靠,闭着眼随口问道。
    “有的,都在妆奁的抽屉里。”
    虞枝心眼神一指,白桃立刻上前拣出几把,用绣帕包好放进荷包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崔公公。
    小崔公公这阵子过的可谓跌宕起伏,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心心念念的长禧宫的主子和诸位姐姐们。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个心思,总归自己能被陛下挑中一步登天是慧妃娘娘给的机会,就理所当然的把慧妃和白桃秋楹这些姐姐们当做自己的恩人看待。
    这点儿心思陛下知道,也从未阻扰。既然主子并不反感,他也就一直这么认为下去。先时恩人有难,他不愿袖手旁观,陛下却不知如何恼了慧妃,竟由着内务府的狗奴才们使坏。
    小崔公公既不敢和陛下硬扛,又担忧着慧妃等人如何难过,憋屈的好几夜没睡个囫囵觉。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陛下解了慧主子的禁还升了她的位份与和好如初,甚至比先前还更恩爱些。
    看着眼前这温馨一幕,小崔公公已是七情上脸热泪盈眶,这般宛如傻儿子看自家爹妈吵了架再破镜重圆的心境也不知打哪儿来的。白桃看他傻乎乎的模样心中一暖:后宫中虽危机重重,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值得真心相待的。
    另一边,虞枝心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若是臣妾记的不错,仿佛有一位程将军得蒙陛下恩典,亦是个知恩忠君之人?陛下可否让他顶了这领侍卫内大臣的位置?”
    “程将军?”赵熠睁开眼想了想:“他人倒是不错。可明面上来是吴相的人,周相又怎么肯为他人做嫁衣裳?”
    “要是现在这位穆大人再出了纰漏呢?”慧妃眼中异彩连连,透过铜镜盯着陛下的脸色:“穆大人不得不退,周相又没有第二位合适的人选,您说在孔太傅的逼迫下他是宁愿为吴相做嫁衣裳,还是拆了四相联盟如了孔太傅的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指路】→程将军的相关内容见第53章
    第92章 .锦上花 · ?
    九月初二, 先皇后孝期终于结束。宫中举行盛大的祭典最后一次祭拜这位曾镇压后宫到连陛下都不敢置喙的女子,再往后,她的一切痕迹都将在这里烟消云散。
    九月初三, 在皇庄已呆了四个来月的小选秀女被迎入宫, 由内务府初选筛查健康或仪态不合格者,最终留下二百一十六人入住储秀宫学习规矩,并等待一个月后的终选。
    这些秀女来自民间,除了少数会被陛下纳为妃妾,大部分会充作宫女送入内务府, 再由内务府分派到宫中各处。后宫的大小主子们虽叹着年年新人换旧人,对她们倒并无多么抵触重视, 至少比不得半年前魏宝林蒋宝林等人入宫时如临大敌。
    陛下在皇后孝期过后仍素了三日才在朝臣劝说下除服,后几日也并未让人侍寝,直到九月初十才翻了慧妃的牌子。虽他第一个宠幸的人选并不出意外,总算让娘娘小主们看到了希望,从此在御花园中光鲜亮丽的闲逛的美人儿便多了起来。
    慧妃连侍寝五日,小主们一则羡慕,少不得在背地里拈酸吃醋的说些酸话。蒋宝林便是其中之一——她在御花园里逛着园子顾影自怜, 且看着湖水中自己因熬夜抄经而憔悴了许多的面容,不免怒从心头起, 开口低声咒骂了几句。
    “小主息怒, 小心隔墙有耳啊。”
    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差点儿没吓个魂飞。慧妃娘娘何等尊贵, 又被陛下捧在手心里,自家小主到底是哪根筋出了问题,竟敢对慧妃如此大逆不道, 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瞧你们俩的出息!”蒋宝林嗤之以鼻,一手扶着发间的簪子不屑道:“本小主说错了吗?昨儿后妃家眷入宫探望, 偏她身居高位却连个家里人都没有,跟绝户又有什么区别?”
    “小主,您可闭嘴吧!”宫女慌忙的看着左右,就快被她逼疯了。
    蒋宝林看似淡定,其实也瞄着四周呢,正是确定无人才敢肆意开口嘲讽:“她不过是一时哄住了陛下罢了,烂成什么样儿后宫哪个看不明白?凭什么她做得,我倒是说不得了。”
    “因我位份比你高,所以你说不得。”
    威严的女声突然出现在身后,慧妃铁青着脸从回廊转角处闪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忍直视的尴尬表情的魏宝林和姜采女。这两位自九月初一请安后就坚定了抱住慧妃大腿的心思,日日往长禧宫拍马讨好。难得今儿慧妃有兴致,带着她们一块儿逛逛园子,谁知好死不死,转过一处假山时就听到蒋宝林在这儿大放厥词。
    慧妃当场就是脸色铁青!偏躲在柱子后听完了她好大一串话才带着她们现身。魏宝林和姜采女心知蒋宝林今日是没个善了了:若是今儿没她们在,或许慧妃还能从轻发落。可今儿她们就在眼前,慧妃若不狠治了蒋宝林,往后怕是再难立威。
    慧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根本不看蒋宝林惊慌失措的模样,直接淡淡道:“蒋宝林大放厥词对本宫不敬,你先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咱们在陛下跟前见分晓!”
    罚跪在宫中可不算私刑,虞枝心下令下的光明正大底气十足。且以蒋宝林的那几句话,别说慧妃只让她在地上跪两个时辰,就算让她在针毡上跪着也不过分。
    “娘娘,娘娘,婢妾知错了。”
    蒋宝林赶忙跪下磕头,她虽有胆子在请安礼上阴阳怪气,可这会儿人证据在,慧妃有的是法儿弄死她,她怎么可能当真不怕?
    慧妃满脸嫌恶,后退一步对左右道:“给本宫看住了她。跪足两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
    这会儿可显出高位妃嫔人多势众的优势来。蒋宝林只带了一个宫女,哪里是慧妃这边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宫女姑姑的对手?娇滴滴的蒋宝林被如狼似虎的姑姑毫不怜惜的摁在地上,一时衣衫也乱了发髻也散了,脸上不知何时还多出两道红印,看上去是说不出的狼狈。
    魏宝林和姜采女看的心惊胆战,可谁都不会同情她。祸从口出,这是后宫女子自入宫时就学的第一课。蒋宝林自己作死,就别怪慧妃真让她去死一死。
    “娘娘,此地污秽,不如娘娘先移步别处,免得脏了您的眼睛。”魏宝林上前讨好,同样嫌恶的看了蒋宝林一眼,又转头继续对虞枝心谄笑道:“娘娘出门是为了散心,若因这不知所谓之人坏了心情岂不是不划算?”
    慧妃的脸色缓和了两分,对魏宝林赞许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姜采女见魏宝林拔了头筹,自然不甘弱后,忙也凑上去道:“娘娘可要去前边的木樨坞转转?这时节银桂初凋金桂正盛,夹杂几棵丹桂飘香,倒别有一番风情呢。”
    “那就去走走吧?”慧妃脸上的笑意更自然了些,还侧头问姜采女道:“本宫听陛下说姜采女还有做桂花酒的本事,不知本宫何时能得幸尝一尝?”
    姜采女眼睛一亮,脸上压抑不住的几分激动,连连应道:“娘娘若是喜欢,婢妾回去就酿上,等到冬日赏梅时正好得了,一边梅花香一边桂花香也算有几分野趣。”
    “那本宫可记下了,等冬日只管找你要来。”慧妃娘娘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拔下头上一支珠钗插在姜采女发间:“金钗配美人,本宫定金都负了,到时姜采女可不许抵赖啊。”
    “婢妾多谢娘娘恩赏!”姜采女噗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心中说不出的得意。都说慧妃娘娘极难接近,近一年来也唯有一个宋贵嫔与她交好,谁知自己这一会儿就能得了慧妃的赏识,说不定娘娘开恩再向陛下举荐一二,自己便能趁着东风青云直上呢。
    “快起来快起来。”虞枝心抬手虚扶,自有小宫女将姜采女从地上扶起。一旁的魏宝林嫉妒的眼圈儿都红了。姜采女是自己看不见才如此淡定,她在旁边却瞧的分明,慧妃随手赐的钗子都是御赐的珍品,上头拇指大的滚圆珍珠熠熠生辉,看的她移不开眼睛。
    亲自替姜采女拍拍身上的尘土——只可惜手劲儿太大,拍的姜采女差点儿龇牙,魏宝林酸溜溜道:“姜妹妹运气真好,竟然投了娘娘的缘。婢妾可羡慕极了,若是娘娘有什么用得着婢妾的可千万与婢妾说一声,婢妾定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你们的心意本宫领了。不过咱们都是姐妹,哪有什么要赴汤蹈火的?大伙儿一块儿伺候好陛下就是咱们的本分。”
    慧妃娘娘笑意盈盈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呻丨吟,不免眉头一皱,转头往后瞧。
    被罚跪的蒋宝林此刻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压着她的姑姑们见主子看过来,脸上有几分慌乱,急忙解释道:“奴婢们什么都没做,小主突然就倒下了……”
    “小主、小主流血了!”蒋宝林的小宫女眼尖,瞟见自家小主鹅黄色裙摆上不知何时染上的殷红血迹,立刻结结巴巴的喊了起来。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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