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觉的离开:“你们聊,我有事要出去。”
    等她走出书房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安心的离开,这个赵青美,肯定是到这里来找存在感的,虽然偷听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假装很大声的下楼,然后又踮手踮脚的回到书房门口。
    第一句就听到赵青美哭哭啼啼的说:“阿显,你把小仙忘记了吗?”
    “青姨,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忘记小仙?”
    林至爱感觉到心在抽痛。
    “小仙过世才一年,你就把其他女人领到家里来,她在你心里,也就只值一年的怀念吗?”
    雍显的声音显得很无奈:“青姨,小爱她不一样,所以以后别再讲这种话了!”
    和她猜的一样,这个赵青美就只会把小仙拿打同情牌。
    雍显又问:“青姨,这次你到市来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沈秘书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顺利跟你说,我前段时间看中了一个套公寓,想买来投资,结果钱都套在股票里了。”
    雍显没再问什么,只说:“下午我会转200万到你账户你,青姨,股票那东西,玩玩就行了,别太当真,现在有几个靠那个发财的!”
    赵青美连连点头:“知道了。”
    雍显关切的问着赵青美在青园住得是否还顺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电话给他,如果他有事耽搁了,找沈秘书也是一样的。
    然后赵青美依旧向他哭诉失去小仙的痛苦。
    林至爱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情绪低落的离开了。
    在街上的药店里,买好避孕药,又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赶紧把药吃了,打电话给韩玖月,关机,想必是正在工作,茫然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落单得无处可去了。
    最后她去了医院,去探望沈秘书,她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就买了自己爱吃的绿豆糕,走进病房,她笑眯眯的说:“才一天不见面就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失落明显的写在她脸上,沈秘书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至爱坐到他床边:“我知道你对雍显就像大哥哥一样,为他操心不仅仅在工作上,还有他的生活,所以我才想把这些心里话告诉你。”
    她弯腰把脸颊贴在沈秘书的手上,以前她也用这种方式跟父亲撒娇,现在父亲不在了,她很需要这么一双温暖的手,带给她一些鼓励和安慰,她说:“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开心,他就像我所希望的那样温柔,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们俩去ktv唱歌,虽然他唱得很难听,但是认真的样子很可爱,然后又去了夜市,我以为今天早上太阳升起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想起那些美好,她会不经意的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很快就暗淡下来:“早上赵青美来了,一说起小仙,我才知道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他,无论有多少快乐和缠绵,他心里永远都只有她。”
    沈秘书感叹:“那女人是挺烦事的。”
    在沈秘书看来,雍显和小仙的事,很大程度上,赵青美是有推波助澜的,一回到国内,赵仙仙和赵青美就在雍显的安排下住到了青园,青园是雍母盖的,作用欢迎儿子回来的礼物就送给雍显,而且当时雍母送庄园的时候,也是有意让赵家两母女住在那里,少去打扰雍显的正常生活。
    沈秘书刚给雍显当秘书那会儿,四五年脱轨的生活让雍显一直很难适应那种细碎又匆忙的生活节奏,他骨子里是渴望自由的,却压抑着让繁忙的工作充斥整个生活,他性格内向,不喜欢表达,把所有的事都积压在心里,沈秘书就经常带着他出去运动,雍显喜欢练拳,他是个功夫迷,也是个李小龙迷,他们经常去武馆学拳。
    其实雍显的梦想是开一家武馆,当拳师。
    但沈秘书到底是雍母派给他的,所以他心里有种本能的排斥,不愿意信任沈秘书,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生活过的赵仙仙和赵青美自然成了他最亲的人。
    赵青美总是给雍显打电话,诉说在青园的不适应,诉说她们母女的孤苦无依,雍显一直把小仙悲惨的遭遇归罪于自己,所以一听说她们有事,哪怕是耽误手头上的事也要往那里去,一来二往,感情自然就更深了。
    沈秘书说:“雍母很早就发现过赵青美的贪婪和自私,她孑然一生,赵仙仙就成了她手里唯一能享受荣华富贵的砝码,因为雍显的愧疚,还有雍显对赵仙仙依赖,所以在这段感情中,她应该没少出力,就我所知,她在雍显手里得到的房产,还有她赌输掉的钱就上千万。”
    沈秘书看着她:“小爱,雍显是个不太擅于表达感情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甚至有点抗拒女性对他的示好的接近,但他愿意跟你在一起,表明在他的心里,是接纳你的。”
    林至爱埋着头:“对不起,我努力过了,我没有勇气,也不想去争取什么,因为爱不是争取来的,而一种相依相伴自然情感的流露,我不想再经历充满希望的夜晚后,太阳升起又带来绝望。”
    她的声音哽咽了,把头埋在沈秘书的胸前:“我到底该怎么办?”
    沈秘书抬起头,想要轻抚她的背,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手放下去,轻轻的揽着她:“小爱,你很难过吗?”
    她点点头。
    “是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还是因为无法离开。”
    “我现在想要离开。”
    “我……我会帮你的。”
    *
    从医院出来,她接到蔺南升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沮丧,她问:“怎么了?”
    “小爱,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见到蔺南升时,她有点吃惊,没多久不见,他憔悴了很多,一脸的疲惫,两只眼睛微微的往下凹着。
    她问:“最近很累吗?”
    他叹着气:“别问了,陪我喝两杯吧。”
    他叫了一打啤酒,拿起一杯问她:“要不要来点?”
    她点点头,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是商场失意,她是情场失意,正好相互慰藉,喝够了再回去,免得早早的面对雍显,她的心又要开始翻腾了。
    她自己倒上满满一杯:“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难过,等酒醒了之后,你就是个混蛋。”
    蔺南升疑惑:“你在说雍显吗?”
    她笑了笑:“除了他还有谁,大骗子,大混蛋!”
    “我看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我在想,也是因为这样,当初你才选他,不选我吧。”
    她不想再深思熟虑这个问题,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在这个浮华的大都市里,因为性在一起的人很多,天黑的时候,他们谈情说爱,彼此温存慰藉,天天就分手,过客匆匆,她问:“你呢,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家里的事!小雪死了,小佑又关在看守所里,老爸脑溢血躺在床上,家里倒没什么,只是公司的事让人烦心,虽然雍显不是驰远最大的股东,但很多股东似乎都被他拉拢了,站在同一战线上,打压父亲留在驰远的一些得力助手。”蔺南升挠挠头:“我也不是没看过商场上的利益争斗,人情冷暖,只是墙倒众人推的境地,难免让人感伤,几十年付出的心血,一转眼就没了。”
    ☆、第70章 二更
    又喝了几杯,蔺南升的眼睛红了,有泪在他眼眶里转动,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偶尔哭一次,叫人心疼。
    她问:“你怎么了?”
    借着酒意,蔺南升迷迷糊糊的说着:“想着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第一次进驰远工作,爸把我分配到南岸区的一个配件加工厂当厂长,那是我爸当初起家时开的第一家工厂,感情很深,我在那个地方呆了将近五年,那里的员工很多也是跟着我爸的老工人,大家相处融洽,就像是一家人。”
    “随着生活技术和设备的更新,配件生产的成本也在降低,很多大型的汽车企业会把配件生产外包给成本更低的工厂来生产,节省开支,但这家工厂是父亲一手创办起来的,它的存在不仅仅是为驰远带来利润,更大程度上,也是我父亲的精神寄托,而且为了感谢当时大家对我父亲事业的支持,父亲承诺,在他们退休之后,子女是可以顶替父母的工作,所以现在那家工厂的职工几乎都是原来的工人或是他们的子女。”
    “虽然这家工厂在5年前已经不怎么挣钱了,但父亲为了当初的承认,一直都没有关掉,只要维持微薄的利润就行了。但前不仅股东们拥护雍显担出的‘精兵简政’,把那家工厂关闭了,而由那家工厂所生产的配件准备实行外包。”
    他的语气更加的悲伤:“你要知道,那家工厂一共有5000多的职工,一下就让他们失业了,对他们的家庭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父亲现在躺在床上,仍然记挂着这家厂的事,经过他们大家的商量,准备集资买下工厂里所有的设备,自主创业。”
    她说:“那不错呀,不受驰远的管辖,也可以找渠道。”
    “驰远股东会已经通过要将原本属于这家厂加工的配件外包,现在正在招标,你知道,要开拓新的市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眼下能拿到这笔订单,很关键。”
    林至爱发现蔺南升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莫名的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你能帮帮这些人吗?”
    “我又不懂这个,我怎么帮他们?”
    “标底在雍显那里。”
    “这个我帮不了你。”她再笨也知道那是商业机密,涉及到投标的公平。
    蔺南升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小爱,你父母所在的工厂也倒闭了,你经历过同样的遭遇,我这个请求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失去工作,家庭又需要照顾的人,你别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其实这批配件也没有多少钱,只是想给他们一点信心而已。”
    “对不起,他的公事,我从来没问过,而且他有个怪癖,不喜欢别人动他书房的东西。”
    蔺南升说:“也不为难你,怪我,是我太急于想帮他们一把了。”
    出酒吧出来,蔺南升喝过酒,不能开车,就在路边帮她叫了出租车,一回到别墅,林至爱就看到赵青美坐在客厅里。
    她喝得微熏,能闻到酒味,赵青美说:“你怎么连个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半夜喝得醉熏熏的回家!”
    她白了对方一眼:“关你什么事!”
    她自顾自的往楼上走,赵青美说:“你配不上阿显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没教养!”
    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她说话的胆子也大了:“教养?你竟然跟我谈教养?难道年纪轻轻勾引自己公司的老板,明明知道对方是有家事的,还替人家生孩子,这是有教养的人干的事吗!”
    当难堪的陈年往事再次被提起,赵青美愤怒的甩了她一个巴掌,她摸了摸疼痛的脸颊,伸手回敬在对方的脸上。
    赵青美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并不像外表那么柔弱,她不仅占领了原本该属于女儿的位置,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连这些细微小事,都要处处跟着争强。
    赵青美说:“我是你的长辈,你跟着雍显,也得叫我一声姨,你竟然用这种放肆的态度对我!”
    “他们俩还没结婚呢,所以你连丈母娘都不是,跟我更没关系,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们就当彼此是空气就行了。”
    她转身继续往楼上走,赵青美却没打算就此收手,快步上去揪住她的头发就往下拖,她没有站稳,就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雍显听到争吵声,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下面的情景,赶紧下楼把林至爱扶起来,问她:“小爱,你没事吧。”
    赵青美赶紧解释:“是她先对出言不逊!”
    林至爱也被彻底惹火了,她本来心里就窝火,这个女人不就是杖着雍显对赵仙仙的感情,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找她的茬。
    她说:“你有什么了不起,当年破坏别人的家庭,被原配的家人逼得无处可躲,才跑到美国去了,你有真有能耐,你就别回来!”
    这是她猜的,在听洛恒峰和沈秘书的讲述中,当年的赵青美应该是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否则像蔺驰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糟糠之妻,跟她生下了蔺南烟。
    但就是这么一个有才华又心高气傲的女人会千里逃逃的去到美国,靠着皮肉生意艰苦的生活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走到那个地步的。
    她听说蔺驰远的原配是名门之后,家族背景庞大,她想,生在富贵之乡的大小姐,看着丈夫的出轨,肯定不会轻易妥协的。
    而且以蔺驰远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她们母女,大概是忌惮于原配家族的势力,面对她们母女被逼走,也只能将愤怒和爱怜压在心里,任她们飘泊无依。
    雍显厉声说:“小爱,别说了!”
    她最受不了他为了赵家母女,对她发火,她咬着牙:“我有说错吗!”
    赵青美更是不依不挠:“阿显,你喜欢的人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雍显伸手一巴掌打在林至爱的脸上,因为练过武,他的手劲很大,他没有太用力,但她的脸上立即肿起一大块,她恨恨的看着他:“我讨你!”
    说完,她飞快的往楼上跑了。
    赵青美看到雍显教训了林至爱,感觉占了上风,心情稍稍平静了些,说:“在这里会被人嫌弃,我还是回青园去,去陪我的女儿。”
    *
    雍显先是敲了敲卧室的门,没听到她的回应,正要轻轻的把门推开,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为刚才那一巴掌感到懊悔,他轻轻的敲门:“小爱,能听我解释一下吗,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很尊重青姨,作为女人,她也很不容易,一个人抚养小仙,尽管小仙已经过世了,我应该好好的照顾她,刚才我是着急,一时失手,小爱,你脸是不是很痛,你出来,我给你擦点药。”
    她还是半点回应都没有。
    担心她会出事,雍显只好一脚把卧室的门踹开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她的身影小小的一团坐在窗台上,他这么大力的响动,她跟没听到似的,头也没有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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