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她的书,他送的手饰,一些常用的药品,他拿起她的书,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书页上被蓝色的笔画着什么,不像是做的笔记,倒像是画儿。
    这是她上课用的书,犯罪心理学,空白的地方,画着很蹩脚的人像,旁边还标记着他的名字。
    比如:
    生气的雍显,两条眉毛倒八字,瞪圆了眼睛,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写着:昨天晚上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我偷看了他的手机,如果被他知道,肯定就是这样的表情,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太优秀了,优秀得让我不放心,庆幸没有发现任何珠丝马迹,他联系最多的人是沈大哥,讲真,我很嫉妒沈大哥,也怀疑过他俩是不是好基友,雍显跟他通电话的次数是我的好几倍。
    高兴的雍显,眉毛和眼睛弯得像月亮,下面写着:今天他说顺利签下一个合同,说要庆祝,他怎么就没想到今天是我们相识的400天的纪念日,难道合同比我重要,他开心,我不开心!
    ……
    看着看着,他笑了,眼泪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那丫头,还说犯罪心理学的教授是个大帅哥,结果上课的时候,却在画他的心情。
    虽然大家都说她已经死了,但他不相信,他觉得爱人间是有心电感应的,他就是有种感觉,她还活着,只是被关在一个没有自由的地方,她在呼唤他,等待他!
    *
    林至爱的计划失败了,那勺沿太钝,动脉没割开,自己却没少受罪。
    那天保镖冲进来抢走她手里的勺子之后,大概是为了给她一点教训,她被关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旁边卫生间里除了卫具和热水,连洗漱用品也没有给她准备。
    那个人是在惩罚她的自残行为,他要消磨她的意志,让她乖乖的驯服听话。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无所谓,只要有吃有喝,呆着就呆着呗,但时间一长,她的精神就开始崩溃。
    没有光,她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么浑浑噩噩,她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地板冰凉,她只能坐在床上,这么一直呆坐着,会忍不住考虑她的处理,惊慌、恐惧、未知、烦躁,一切不安的情况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折腾,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开始厌食,哪怕她想吃东西,想保存自己的体力,可强哽下去,胃就开始翻涌,又如数的吐出来。
    胖婶来看过几次,发现她的情况很不好,大概是去报告过,可对方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能不了了之,让她继续呆在小黑屋里。
    后来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全身发热,像是高烧,医生来看过,吃完药,又继续关在小黑屋里,最后她的病情没有好转,还出现了脱水的现象,对方才把她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先是看到挂着的白色输液袋,一根管子垂下来,连接着她的手臂,她感觉口干舌燥,想说水声,却发现颤动嘴唇是多么的无力。
    有人在耳边:“林小姐,林小姐!”
    她想回答,仍旧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再次的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看到的场景,四周是灰茫茫一片,伸出手,空气弥漫着的灰色的雾,她想挪动脚步,脚像灌了铅一样重,寸步难行,她低下头,原自己已经身陷沼泽,连挣扎都不能,越挣扎就陷落得越快。
    可她也没有打算挣扎,绝望已经让她不想去期待明天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她,那温柔的声音,熟悉得让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温暖。
    她说:“雍显,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
    她叫了半天,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男人,他似乎是坐着的,所以显得很矮。
    她深吸了口气,集中精神,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离床不远处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冷俊的脸,眼角的皱纹提醒着他的年龄,却丝毫没有减少他成熟男人的魅力,两鬓些许的斑白,说明这个男人有不少的故事。
    不过他坐的不是凳子,而是轮椅,后面跟着三个人,毕恭毕敬的态度证明着这个人的身份非同寻常。
    她吃力的问着:“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说:“醒了就好,这次只当给你的教训,再闹腾,别怪我不客气!”
    “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她还要再问,对方似乎不想,也不屑回答她的问题,被人推着走出了房间,留下来陪她的人是胖婶,她问:“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把我送在这里?”
    胖婶说:“东家的心思,我怎么好过问,他只是让我照顾好你,小姐,你以后别伤害自己了,都是自己吃苦,要想离开这里,至少也得保持健康的身体。”
    她哽咽着:“胖婶,你有三个孩子,如果有一天,有人强行把你们分开,把你关在这样一个房子里,不让你回到孩子的身边,你会怎么办?”
    胖婶问:“你有孩子?”
    “我有母亲,我也是别人的孩子,他这样关着我,我妈妈一定会很担心的。”
    胖婶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愣了半天,才说:“林小姐,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她病成这样也没能离开这栋别墅,她的确想得太简单了,看来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栋房子。
    她又回到之前囚禁她的那间屋子,她不想再回到小黑屋去了,这里至少有阳光,有新鲜的空气,偶尔还能眺望一下远处绵延青山,想一想身在远方思念她的人。
    医生每天都会来,她的身体恢复得很慢,医生说是因为自身的心理压力造成的,要想恢复快,必须得舒缓心情,她苦笑了一下,被关在这里,无所谓快慢,反正日子都是一样的,病着也好,至少头脑不会太清楚,每天都是昏昏欲睡,总比清醒时,想念母亲和雍显的纠得心痛要好很多。
    胖婶一日三餐送得很准时,她会不洗濑就吃早餐,吃完后又躺回床上去继续睡,有时候中午会起来,更多的时候就躺在床上消磨时间。
    她不知道是不是又做美梦了,睁开眼睛,她看到沈齐轩就在她的床边,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心疼的问:“小爱,你怎么了?”
    她流着泪:“看到你我很开心,比任何良药都管用。”
    他托着她的肩,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胸口,林至爱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跳。
    她疑惑,这是真的吗?
    他的手轻轻的摩挲她的肩头,那真实的触感让她惊讶,这不是梦吧?她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抚膜他的手臂,他的脸,刚剃过的胡子,摸上去还有是微微刮手的触感,还有他皮肤的温热与纹路。
    她露出笑容:“这不是梦,真的是你,对吗?”
    他点点头:“是我。”
    她扑倒在他怀里:“你终于来了,你来救我了,对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他带来的安全感让她安心,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我们走吧,现在就走。”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到雍显,想象着见面的那一刻,她会用力的扑进他怀里,再也不分开。
    沈齐轩安抚着她重新躺好,又为她盖好被子:“小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她强打起精神问:“沈大哥,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那个坐轮椅的人你认识吗?”
    “小爱,这里是新加坡,是我的家。”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里是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
    他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无法把你让给他。”
    她看到他眼神里闪动着坚定的光,他这么煞费苦心的把她弄到这里来,想必早就计划周密,她问:“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吧。”
    “之前塞拉利昂的生意一直是我在负责,要做生意,肯定什么人都得认识。”
    他捧着她的脸,轻抚她紧蹙的眉头,似乎想把那些愤怒焦急的纹路给抚平:“小爱,我会对你的好,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带给你的幸福和快乐,远远超过雍显。”
    她不想争辩,因为争辩除了激怒对方之外,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她说:“沈大哥,我一直把你当成可以信赖的亲人,你不能这样对我,知道我失踪了,雍显,还有我妈妈,他们会多少的伤心难过。”
    “伯母我已经在安抚她了,你放心,她是你母亲,我一样会照顾好他的,至于雍显,你就更不用担心,伤心难过是再所难免的,时间可以治愈他心里的伤,他失去赵小仙不过一年的时候,不也爱上你了吗,你放心,很快也会有人取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看着他:“那你打算要关我一辈子吗?”
    “不会,等我们结婚有了孩子,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坚定的态度,想必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她心里还无法消化这震惊的事实,一个她和雍显信赖依靠的人,却在他们之间撒了个弥天大谎,她翻身侧头,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想看到你,麻烦你出去。”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那你先休息。”
    他出去了,然后锁上了门。
    ☆、第107章
    晚饭时间,沈齐轩又来了,走到她的床边,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臂:“小爱,下去一起用晚餐吧。”
    他说话做事,永远都是这么不紧不慢,温柔体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亲近如旧。
    林至爱暗付,如果她要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那她就得先了解这幢房子,找到突破口,而且她不相信沈齐轩是个独断霸道的人,和他相处的日子,他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处处照顾体贴她,她决定再试试,说不定他能想明白,送她回去。
    她说:“我总不能穿着睡衣下去吧,让我换件衣服。”
    沈齐轩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衣柜边,打开柜子,帮她挑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长裙:“我一直觉得你穿这个颜色最好看。”
    换好衣服,她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憔悴得让她蹙起眉头,短短一个多月,精神的压力让她迅速的消瘦下去,脸颊的颧骨高高的凸起,眼睛却往里凹着,惨白得就像一张纸,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她可不想见到雍显的时候,变成吓人的骷髅。
    她又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扎上马尾,人看着会精神一些。
    她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问沈齐轩:“有没有化妆品,现在我感觉挺丑的。”
    他笑着说:“哦,是我疏忽了,马上就让人去买,也怪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他上来牵起她的手:“先吃饭吧。”
    餐厅在一楼,除了从客厅进来的那道木雕花拱门外,在旁边还有一道小门连接花园,往外瞥了眼,红色的山茶娇艳葳蕤。
    沈齐轩主动为她拉开餐桌左边的座椅,她只能顺从地坐到那里。
    餐桌上一共摆了三副碗筷,除了她和沈齐轩,还有一个人要一起吃晚餐,她猜想,是不是她病重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
    沈齐轩让佣人给她端了一杯温水:“你这段时间一直病着,肠胃弱,吃饭前先喝一杯温水,胃会舒服一些。”
    她拿起水杯,刚喝了一口,那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就由人推着进来了,后面依旧跟着三个人,一女两男,女的盘着干净利落的头发,显得成熟干练,约莫30岁出头,应该是看护或是管家之类的,两个男的都身强力强,表情严肃,像是保镖。
    沈齐轩叫了一声:“哥。”
    她一愣,她听沈齐轩说过,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这个头发些许花白的男人看上去要比沈齐轩大很多,看来兄弟两个的年龄差应该蛮大的。
    沈齐轩然后又向她介绍:“这是我哥,沈翰林。”
    这么霸道不讲理的男人,可配不上这么儒雅文质的名字。
    沈齐轩又问:“哥,小爱你已经应该见过了吧。”
    沈翰林说:“这小丫头太烦人,整天要死要活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把她送去喂鱼了。”
    沈齐轩的脸色不好,沈翰林赶紧说:“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以后这种话我不说了。”
    林至爱觉得这两兄弟间肯定有什么隔阂,而且作为哥哥的沈翰林似乎很怕得罪弟弟似的,一个威严自傲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弟弟。
    沈齐轩吩咐佣人:“开菜吧。”
    菜肴很丰富,既有地道的c市菜,也有新加坡的特色菜肴,沈齐轩体贴的把她爱吃的菜夹进小碟子里,然后让佣人端到她的面前。
    她很不客气,低头头大口大口的吃着,沈翰林看了她一眼,对沈齐轩说:“看来也只有你能治好这小丫头。”
    沈齐轩却淡淡的说:“哥,以后我的事,麻烦你少管。”
    吃完饭,沈齐轩问她:“要不要去花园里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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