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冷着脸,人宛如玫瑰带刺,根根锐利:“你少用你那双丑逼三角眼看我,看什么看?”
    王伟恼羞成怒,他什么风度都不要了,本来也没有:“你牛逼什么啊,不就是靠钓凯子卖r赚了两个臭钱……”
    “啪”的一声,燕回甩过去清脆一巴掌,王伟气得抡起拳头就要揍她,被林嘉死死抱住,两人在那拉扯,林嘉脸早憋得紫红:
    “燕回,你先出去走走吧,我知道我男朋友不帅,可你也没必要这么挖苦人是不是?”
    “你他妈就是骚货燕回,我女朋友跟你住一块真是眼瞎了!千人骑万人睡的骚货!”王伟一边挣,一边对她破口大骂。
    林嘉没阻止他骂人,只是拽着他。
    燕回忽然明白女生之间友谊是怎么崩盘的了,她朋友很少,确切说,没几个女生能跟她做真正的朋友,她也不稀罕别人施舍友情。
    只是有一点点的怅然,仅此而已。
    林嘉也不过如此,为了男人。
    她漠然地看看他们,什么都没说,把阳台上的衣服快速收下来,装进箱子,然后锁了卧室门,在出门前,对着骂累了的王伟微微一笑:
    “你妈才是骚货,养出你这种贱人。”
    她把门关得震天响,身后,屋里传来一阵破碎声,应该是王伟把什么东西摔了。
    燕回不懂,她真的不懂,在她的人生中遇到过的那些男男女女,根本不了解她,却总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诅咒她,即使她从没有招惹过他们。
    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一直走到太阳西沉,高楼间的血色把她涂染的一片金碧辉煌,像镀色的彩人。
    路上有年轻男孩似乎被一群人起哄推着过来搭讪,要加她微信,燕回讥诮又妩媚地赏对方一个带笑眼神,错身走开。
    对方会错意,又跟上来,燕回这次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她笑得像美女蛇,恶毒又美丽:“加微信可以,我一晚上十万,熟了后可以打九八折,怎么样?”
    看着对方怔住的表情,她娇笑不已,说:“付不起是不是?那就闪开,别挡道。”
    她心情不好,很不好,但笑得依旧像玫瑰那样娇艳夺目。燕回在男孩子的唏声中走过,她有种恶作剧般的快感,燕回有一千张面孔,随意变脸,毫不犹豫。
    热粥、排骨汤、虾仁小炒、带有阳光味道的枕头和被子,阳台上蓬勃绿植……她真的不稀罕这些东西,只是有些细微的小情绪,酸酸的,涩涩的,燕回知道这些短暂出现的东西,又要消失。
    她没去找湛清然,湛清然中途给她打过电话,当时,她在飞机上戴着眼罩睡得昏天暗地,落了地,竟没再找她。仿佛只是为了展现一种男子的担当,跟她客气了下。
    燕回约了孙见东,大晚上的,两人去酒吧。
    灯光迷离,声色暧昧,荷尔蒙随光影流转发酵,燕回喝了酒,嘴巴鲜红,像要滴血,她穿着又紧又短的小豹纹包臀裙,猩红色吊带上衣,跑进舞池,跟着dj节奏扭得无比自然惬意。
    音乐吵得厉害,孙见东在卡座那被一长腿姑娘推销酒水,他敷衍周旋,一边留意着燕回那边动静。
    她这么招摇,自然有人闻着味儿过来,果不其然,有男人贴到她后背去,顺势搂住燕回那一把细腰,醉生梦死似的跟着扭动,灯光下,燕回不知转头跟那人说了什么,孙见东看在眼里,下一秒,燕回就动手了,大力搡过去,男人竟踉跄了下。
    眼看就要出事,孙见东连忙赶过去,把燕回拖出来,说:“干嘛呢这是?”说着,不忘跟人赔礼道歉,说自己朋友醉了。
    燕回嘴唇嫣红,轻轻一扯,笑出声来:“亲爱的,看不出你这么会为人处世。”
    她故意把为人处世咬得重,孙见东无奈摇头:“燕回,你就不该来酒吧知道吗?你长成这样,又来这种地方跳啊扭啊的,这些人,哪个不想带你回家?说难听点,别说带回家了,把你拽厕所里都能办事。”
    “嘘,”燕回手指往他嘴巴上一压,痴痴地笑,“所以我带你当保镖,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好gay蜜?是这个词?真俗气,从闺蜜变出的词吧,什么闺蜜,女的最小气了!”
    孙见东扶稳她,不忘带上她的包,两人这么晃晃荡荡出来,燕回还在胡言乱语,他叹气,声音很低:
    “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换个人,老这么说我我早翻脸了。”
    晚间的车,川流不息,成一条霓虹的河,蜿蜒而去。
    那么多灯,好漂亮的夜啊,燕回感叹,孙见东问她今晚要住在哪儿,燕回摇摇头,又点点头,跟孙见东说了个地址。
    他微微错愕,那是本市最高学府附近。
    因此,湛清然见到燕回时,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她皮肤上沾染的烟酒气,她被一个年轻男人搀扶着下的车。
    他其实已经在电话里听出了燕回的醉意,带着柔软气息的那种醉意。
    两个男人简单交接几句,湛清然把燕回弄回了家。
    那么短的裙子,那么暴露的吊带,年轻女孩的线条无比美好勾人,他皱眉,把人抱到浴室,淋浴头喷洒出温热的水,燕回一声咳嗽,趴在了湛清然怀里。
    她醉得实在厉害,嘴里一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裙子那么紧,湛清然去摸索拉链,燕回在迷糊中,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酒醉淹没不了她的警惕心。
    湛清然一把攥住她细细的手腕,直皱眉:“你发什么酒疯?”
    燕回这才睁眼,摸摸湛清然的脸,又歪头瞧瞧他,忽然,嫣红的唇像花瓣一样绽开:“哎呀,是小湛老师,是我的心肝宝贝小湛老师,真对不起,打疼了吗?我看看。”她轻抚他的眉毛,被湛清然不耐烦挡过去,语带警告,“再乱闹,把你扔路上去。”
    “你扔啊,你扔啊,”燕回面孔上水淋淋的,她轻喘,挣扎着往外走,“我有的是地方去,谁稀罕你这里……”她趔趄着,被湛清然又伸手捞回来,燕回脸火辣辣的,每当她被别人辱骂,脸都会一阵火辣辣,像被什么抽了,她心里忿闷,有些后悔当时没拿高跟鞋踩烂王伟的脸。
    “我的鞋子呢?”燕回嘴角翘起,身旁,湛清然终于找到侧面细缝中的拉链,他摁着不让她动。
    “我没发挥好,我要回去!”她开始乱叫嚷,湛清然额头有隐约汗意,他看她一眼,拉链拉下,把小豹纹裙子退了下去。
    燕回眼睛被热水蒸得又是一片雾茫茫,她一直嚷,湛清然听得头疼:“燕回,能不能安静点儿?”
    “我不能!”她冲他发脾气,忽然,眼睛就红了,人像一朵败了的花慢慢坐到了光滑的地板上,湛清然蹲下来,才发现,燕回把脸埋在膝头,她安静了,似乎在哭。
    其实并没有,她只是很心烦,说不出的心烦。
    “是不是,如果我没怀孕,你就不会跟我结婚?”燕回忽然又把脸抬起,有点迷茫地看着他,“你从来没问过我的事……你其实,跟他们都一样,要么睡不到我就骂我,造谣我,要么睡到了……也就是睡到了而已,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想知道。”
    说完,她居然又甜甜地冲湛清然笑了,“不过,你是高级知识分子嘛,至少不会上了我又骂我,对吧?”
    湛清然一时沉默,片刻后,他只是说:“你喝多了,乖,过来,我帮你洗洗去睡觉。”
    他的语气,在喝醉了的耳朵里听起来,低沉,温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柔情,燕回真的乖乖听话,任他摆弄。最后,湛清然拿浴巾裹住她,抱到床上,燕回两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柔媚又脆弱:
    “小湛老师,我要跟你做夫妻,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跟你做夫妻。”
    她就这么专心致志地看着他,那双黑眼睛,剔透无比。
    光是被她这么盯着,湛清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难以启齿的诱惑,想弄死她。
    他避开她直白又带着莫名天真的目光,低声回答:“你还太年轻,结婚不是闹着玩儿的,先别想这些了,睡吧。”
    第16章 燕回也就不再说什么,阖……
    燕回也就不再说什么,阖上眼,一夜昏昏沉沉过去,第二天酒醒,湛清然拍她肩膀让她起来洗漱吃早饭。
    躺在床上,花半天时间才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出现在湛清然家的,燕回没心没肺咧嘴一笑,蹲餐椅上吃东西。
    “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湛清然捏着块全麦面包,抵在嘴角,情绪不露地淡淡开口,话没说完,被燕回忽然提声打断,“我不记得了,我昨天说什么了吗?不记得的东西,不算数。”
    她又是那种一脸不在乎兼很不屑的样子,舌尖舔了下嘴角,说:“我喜欢喝凉凉的鲜奶,你干嘛弄成温的?”
    湛清然不着痕迹道:“不是怀孕了吗?要注意饮食,昨天喝成那个样子,习惯得改改。”
    “我要去打掉他。”燕回张口就来,说着,咀嚼很慢,两眼亮晶晶盯着湛清然的表情变化,他没什么变化,只是眉毛轻轻挑高,“去医院检查了吗?”
    他真不知道燕回哪句话能信,看她这么能蹦跶,湛清然怀疑她大概率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来诈一诈他。
    燕回咬着汤匙笑:“哦,怪不得小湛老师昨晚没对我动手动脚,原来,是顾及我的宝宝。”她夸张地摸了摸肚皮,肉麻说,“宝宝,你看爸爸多疼你,哈哈!”
    湛清然看看她,道:“我对酒鬼没兴趣,”他明显还想说点什么,有这个冲动,但按下去了,湛清然想好好教导教导她,又觉得没这个立场,索性什么都没说,问她今天什么安排。
    “我刚出差回来,amy姐放我一天假。”燕回想到昨晚的事,脸色阴沉了一瞬,她要搬家,立刻就搬走,虽然房子没着落,但她可以暂时借住孙见东那里。
    “那好,我带你去医院。”湛清然把话放在了台面上说,“别这么看着我,做个检查而已。”
    燕回偏不眨眼地盯着他,忽然,放声娇笑不已:“小湛老师,你这几天煎熬坏了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可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别害怕,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怀孕,不会赖你什么的,看把你吓得,胆小鬼。”
    她嘻嘻乱笑,身上那件猩红吊带昨晚被湛清然丢洗衣机一夜干透了,她穿身上,肌肤雪一样的白,人笑时,媚媚的,湛清然看她这副样子,心头涌上说不出的躁意:“很好玩儿?你一个女孩子随便说自己怀孕,很骄傲?”
    “呀,你生气了?”燕回还是那个样子,她正经不起来似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他跟前,把头发轻轻往耳后一扣,不由分说地俯下了脸。
    她吻他,舌尖小蛇一样滑进湛清然口腔,开始索要。
    干净清新的味道拂过脸面,湛清然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勾到了怀中。纠缠中,他出其不意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燕回吃痛,眨着眼把他推开,委屈极了:
    “干嘛?我好心哄你,你还咬人,你是狗啊!”
    湛清然鼻息近在咫尺,他没说话,燕回摸不准眼前这男人怎么了,她难耐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开始诱惑他,冲他耳朵吐气:
    “小湛老师,我想你了嘛,别绷着脸,我下次不这么开玩笑了好不好?”她把他一只手往自己脸上放,身子轻颤,贴着他耳朵说了两字,非常露骨,非常低俗的两个字,说完,不忘挑衅含笑望过来,湛清然的反应来得迅猛,以及可耻,夹带着说不清的异常强烈的占有欲——她不能这么勾引其他男人。
    餐桌上的瓷碟落地,摔出清脆声响,一地翠色。燕回算不出自己抵达多少次,才逃脱桎梏,她最后懒懒卧在沙发上看湛清然收拾地板,平心而论,湛清然是绝佳的结婚对象。他聪明,英俊又自律,不像一般理工男那样不怎么太注意仪容仪表,相反,他永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体贴起来时,总容易让人上当沉溺。
    燕回就这么审视着那个正在做清洁工作的年轻男人,他符合自己的一切幻想,除了,他不爱自己。
    想到这,燕回挪开目光,说:“我要回去了。”
    “去哪儿?”湛清然走过来,接了杯水,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燕回撒谎说:“我也回住处,收拾收拾,拖拖地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她眉眼带笑,“小湛老师真讲究,你家里好整洁啊,我还以为男生都乱七八糟的不爱收拾,臭袜子脏衣服满天飞呢。”
    湛清然喉头微动,他在喝水,燕回忽然觉得男人吞咽的动作莫名性感,她脸热热的,脑子里闪过刚才一幕,心也跟着乱了节奏。只有在那种时刻,她才觉得湛清然属于她,不是虚妄,而是现实。
    美貌大概也就这个好处了,能变现到手的,不过是一晌贪欢。
    “跟你室友怎么回事?”湛清然冷不丁问,燕回一时没回神,“嗯”了声,那样子,显得蠢极了,但在湛清然看来,她又在装傻。
    “什么?”
    “昨晚,你那个朋友,”他顿了顿,不觉皱眉,“你什么朋友?勾肩搭背,前男友吗?”正事很自然地暂扔一边,燕回被问得一愣,“谁呀?”
    “昨天晚上,把你送过来的男人。”湛清然帮她回忆。
    燕回就笑了:“你说东东啊?我的摄影师,现在签了《x》,哎?”她比湛清然的思维还要跳跃,“你堂兄好厉害哦,东东就等着他捧红呢,小湛老师,你是不是很羡慕你堂兄?我看你对他很不感冒,他对你也是呢,其实,你心里是嫉妒他比你有名气比你挣的多吧?”
    她凑上来,非要窝在他身边坐着,而且,想看他露出难堪或者什么情绪来。
    湛清然嘴角那点笑意,燕回看出来了,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他根本没把他那个什么时尚圈堂兄当回事。当然,湛清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他从不会明面上表现自己的歧视或者鄙薄。
    但燕回猜他心里肯定有。
    她错了,湛清然从没想过跟堂兄比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是目标明确的人,一直在做自己的事,别人忙什么,他不关心。
    湛清然侧眸,心想跟燕回果然不能纠缠,他快速结束话题,岔开了话:“你朋友说你跟室友闹僵了,没地方去,所以把你送我这里来,你让他送的,是这么回事吗?”
    该死的孙见东!燕回心里直翻白眼,太丢人了,他怎么能这么跟湛清然说,好了,他一定把自己当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所以才收留一夜。
    她矢口否认:“笑话,我怎么会没地方去,你听他瞎讲,我跟室友好的很,我们约好今天有时间一起大扫除。”
    湛清然眯了眯眼,没说什么,燕回心虚,她摆弄了下头发:“我要回去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脱口而出:“我的箱子,昨天东东送我来时,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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