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熠说道:“那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我要做的就是将消耗降到最低。”
    颜徵无奈说道:“你总是在这些奇怪的地方心软。”
    他是真的很奇怪,韩熠为什么特别在乎那些民夫的性命,当然颜徵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毕竟人口才是大秦立国的根本。
    人口多大秦才能昌盛,那些平民百姓就是大秦的基石。
    只不过颜徵只是在宏观上看重这个群体,他是将百姓看成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损耗一些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更甚至如果不是韩熠天天在他耳边提这些,他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韩熠虽然还没有完全转变颜徵的想法,但实际上颜徵已经被他影响到了。
    韩熠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心软,我是心疼钱,打仗要钱,修建长城要钱,魏国王室的财富恐怕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就算能够拿到,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年魏国国力衰弱,谁知道还有多少钱,万一连出兵的钱都不够呢?”
    颜徵随口说道:“不够那就将修建王陵的事情再往后挪一挪。”
    韩熠听后顿了顿问道:“已经选好万年吉地了?”
    颜徵说道:“早就选好,只是一直没有动工。”
    毕竟颜徵还年轻,继位的时候甚至未及弱冠,他说可以等,那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谁也不敢催着王赶紧营建王陵啊,这不是咒王死呢吗?
    至于王继位之后就开始选吉地修建王陵这是惯例,反正一般都是王在位多久,那就修多久。
    所以一般活的越久,陵寝的规模就越大,里面的陪葬品也更丰富。
    韩熠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他对生死之事还是有些忌讳。
    不想过多谈论这些,尤其是一想到颜徵曾经元气大伤,因为医疗水平不发达也不知道有没有隐患,再想到王陵,他就有些心焦。
    毕竟在原著之中,或者说是在原著的第二部 里,就曾经提到过,颜徵的寿命并不长。
    哪怕他求仙问药,也没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颜徵仿佛感受到了韩熠的不安,只不过理解的方向有点问题,他握住韩熠的手说道:“你要不要看看陵寝的建制?不喜欢的地方再改。”
    韩熠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这个要看你喜不喜欢,问我做什么?”
    颜徵理所当然说道:“当然要问你了,毕竟那是我们两个的陵寝。”
    韩熠微微瞪大了眼睛,颜徵笑了笑,拉起他的手亲了亲说道:“生同衾,死同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韩熠居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他低声说道:“这……只怕并不合规制……”
    颜徵打断他说道:“合不合我说了算!”
    他说完之后,想了想说道:“嗯,这样,在我旁边再起一座陵寝,不过你还是要睡在我旁边的,如果开心了就可以去那边转转。”
    韩熠听着不由得失笑,颜徵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还活着一样。
    他忍不住说道:“说错了,我那是墓,可不敢称陵。”
    就算是坟,各种称呼也是有严格规定的,王可称为陵,士大夫是墓,庶民就是普通的坟。
    韩熠穿越之前不在乎这些,现在这些年耳濡目染被同化的也差不多了。
    颜徵听后却笑而不语,并不觉得自己说错。
    韩熠也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颜徵这样轻松的态度缓解了他的焦虑,反正现在他们都还健康,以后他多注意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让颜徵过来看他做的模型。
    这个模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他打算直接交给颜徵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嗯,他不仅要走,还要大张旗鼓的走。
    于是原本一直都很低调的韩熠,在出行那天难得按照正经出行仪轨来进行。
    因为他如今已经封君,整个仪轨又升级了一个档次,走的时候就算是咸阳那样宽敞的街道都被他堵了多一半。
    他坐在车上的时候听着外面只有脚步和车轮声,忍不住感慨,幸好颜徵并不经常出去,否则咸阳居民出行估计会大大不便。
    要知道颜徵的仪轨摆出来那咸阳的街道就要从头堵到尾了。
    为了让消息传出去,韩熠直接摆开架势一路往燕郡而去,结果大大拖慢了行程。
    韩熠在马车上无聊将韩郡十年的规划写出来了,甚至还写了写大秦接下来的规划。
    当然这一份规划也就看看,毕竟计划不如变化快。
    比如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往燕地走一遭,探查一下哪里有适合的马场,基本上跟公费旅游也没什么区别。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都会有不速之客找上门。
    他坐在营帐之内,先是看了看手中那块令牌,又看了看对面那与中原明显迥异的装束问道:“阁下自何而来,这令牌又是出自谁手?”
    那人虽然装束特异,但说起秦国的语言却十分流利,他拱手行礼说道:“我家大汗对晸悦君心悦已久,特遣在下前来邀晸悦君见面一叙,令牌来自晸悦君另一位故人。”
    装神弄鬼。
    韩熠挑眉问道:“犬戎?”
    那人笑道:“非也,猃狁。”
    第417章
    猃狁?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啊。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令牌略微思索, 这名字不像是中原地区名字, 看对方装束肯定是草原上的部落, 不是犬戎可能就是其他小部落。
    只是……他手中这枚龙纹令牌却是典型的周朝风格。
    韩熠虽然搞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谁,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镇定问道:“这枚令牌的来历,你还没说。”
    猃狁使者微微低头说道:“此枚令牌乃是一位客人所留, 他也十分想见晸悦君。”
    韩熠轻笑一声:“想见就来见,值得见之人我自然不会拒绝, 不必如此故弄玄虚, 回去吧, 告诉你的主人, 想见我, 就让他亲自来。”
    猃狁使者有些犹豫,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随着墨荇走出了营帐。
    出去之后, 墨荇淡淡看着猃狁使者说道:“今天是郎君心情好,就赦免你无力之处,不要再有下次了,不是什么人都配让郎君亲自前去会见的。”
    如今的韩熠身份地位跟过去不一样了,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就算是部落之主也一样。
    话说回来, 所谓的部落之主,只怕手下的人还不如韩城的人多,如何能与韩熠平起平坐?
    猃狁使者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来往巡逻的护卫, 拱手快步离开。
    墨荇对旁边的人用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带人小心追了出去。
    墨荇转身回到帐篷之中对韩熠说道:“郎君,已经派人去追查他们的踪迹了。”
    韩熠一边翻书一边说道:“这边地势平坦,没有什么能够遮挡的地方,让他们都小心一些,查不到就不查,反正他们迟早会上门的。”
    墨荇有些好奇问道:“郎君,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韩熠将手里的书往书案上一扔说道:“我这不也在找吗?”
    也亏了是他,出来的时候怕无聊带了一堆书,而且为了达到知己知彼的效果,他带的都是跟犬戎有关的书。
    猃狁既然是草原上的部落,那跟犬戎肯定是有过来往的,不管他们是敌对还是友好状态,肯定都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只可惜,书中对犬戎的记载都不多,更不要提比犬戎还要渺小一些的猃狁。
    韩熠翻来找去,都只是在一本书上找到一句话:猃狁,非犬戎,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韩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正常,这年头会外出游历的人本来就少。
    而中原人也不会跑到草原上,除了语言不通之外,各种地方上明显的差异都会把游历之人跟草原人区分开来,一直以来草原部落跟中原的关系都不太好,见面就杀,谁会跑那里去。
    不了解对方就不知道对方的来意,还有让韩熠很在意的就是这块令牌的主人。
    墨荇见韩熠把玩令牌,便问道:“郎君,这令牌是做什么的?”
    韩熠说道:“不知道,这种事情,恐怕要问阿徵才行,去把工具拿来,我拓印一下。”
    韩熠说完就开始给颜徵写信,等他写完正好墨荇将令牌上的图纹已经拓印好了,韩熠直接塞在机关鸟之中,让机关鸟将消息带给颜徵。
    远在咸阳的颜徵本来正在批奏疏,忽然觉得眼皮跳了跳,不由得手中一顿。
    一旁正在给他倒酒水的高府令小心翼翼问道:“王上可有吩咐?”
    颜徵将笔放下微微蹙眉说道:“忽然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不是阿熠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刚说完就听到窗台上传来声响,一转头就看到了机关鸟。
    高府令十分惊异说道:“中书居然真的有书信传来,王上跟中书真是心意相通啊。”
    颜徵看了看日晷说道:“这跟之前约定的时间不太一样,可能真的遇上了什么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书信,在看完信之后又看了看那张拓印下来的图纹。
    颜徵在看到那个图纹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眼熟,思索半天才说道:“周王室的东西?”
    他一边让高府令去拿卷宗一边给韩熠回信。
    韩熠接到信的时候一打开就愣在了那里,此时他身旁的褚非原本正在汇报工作,见韩熠走神便停下来问道:“郎君?”
    韩熠放下书信说道:“周王室调兵的令符,怎么会出现在猃狁人的手上?”
    褚非愣了一下:“什么?”
    韩熠指了指桌子上的令牌:“阿徵查了一下,据说是周王室曾经用来调兵的令符,见令符如见周天子。”
    褚非也有些惊讶:“周天子的令符?这……周国都覆灭多久了,这个令符怎么会突然出现?”
    韩熠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个猃狁还真有点意思,白天派出去的人查到什么了吗?”
    褚非说道:“没有,这里不太好跟踪,我的人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我们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晚上又派人出去寻了。”
    韩熠点头:“找到也不要惊动,猃狁的主人要见我,他会自己找来的。”
    褚非问道:“要不要掉兵?”
    韩熠摇头:“不必,猃狁的人口应该不多,最主要的是现在调兵也来不及,更何况我一调兵阿徵必然会发现异常,到时候又要兴师动众,算了。”
    褚非诧异:“您不是跟王上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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