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可能觉得奇怪,为何帝江将局势变得如此诡异,那太一、帝俊,以及那两个不大不小的妖怪,不驾着云头,暂避其锋芒,难道他们脑袋都锈逗了不成?
    其实不然,那玉石碎裂之即,方圆千里之内,被一种奇妙的力量笼罩,休要说逃跑,哪怕是有心出手,都要费上不小的力气。
    柳随风知道情况大为不妙,眼中寒光闪烁,周围的树藤,仿佛受到召唤一般,虽然吃力,但却异常坚韧的靠拢过来,用肉眼勉强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围墙,勉强将他遮蔽起来。
    这边千目真君显得有些急噪,他显然没有什么护身的法宝,他如同裸露在放大镜下的蚂蚁,只能默默的等待着灭亡。
    太一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想起了当年和女娲娘娘闲谈时谈及的事,女娲娘娘用极不确定的语气,向自己透露了巫门的恐怖。自天地中而生的巫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们才是真正秉承了天地力量的存在。
    刚才的那块玉石,大概就是巫门力量的真正所在,看那东西的威力,却似引发天地巨变,动用天地之力,毁灭一方。
    不过从帝江一脸决然之色看来,催动那东西,显然不止耗费一丁点的功力修为那么简单。也许这东西,是在透支生命力。虽然神的生命在理论上是永恒的,但如果在一瞬间透支过大,他还是离不开毁灭一途。
    天变了,地也变了,在这一瞬间,方圆千里,天塌地陷,风雷交加,整个空间,彻底毁灭。也许唯一没有毁灭的地方,就是帝江所坐的那方寸之地。
    帝俊最是吃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会来得如此恐怖。这种毁灭一切的力量,他未必没有,但那却需要借助先天灵宝的帮助。似对方这种以一己之力,在一瞬间毁灭方圆千里的空间,这份本事,他自认办不到。
    最倒霉的是柳随风和千目真君,他们两个一没有先天灵宝护身,二没有移星转斗的大神通,只能闭目待死。在毁天灭地的第一时刻,两人的肉身便已经毁灭。
    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必留一线。刚才的法术虽然威力绝伦,恐怖到极至,但却不损元神。柳随风和千目真君的元神,飘飘荡荡的堕入那轮回之中。
    太一头顶现出东皇钟,犹如向湖心不停的投入石子一般,散发出一圈圈淡淡的,黄色的涟漪,宛如鸡子一般,将太一包裹在其中。任由风雷雨电百般敲击,却不损分毫。
    这边帝俊一大分身受损,只余一个绿衣分身在前,他一脸恼火之色,但行动间依然不失沉稳。那绿衣分身,浑身绽放耀眼的光彩,任天崩地裂,也难损其分毫。
    表面上看,妖族两大妖神威风凛凛,对抗天威,但实际上却是不然。太一犹可,他那东皇钟被炼成本命法宝,寄托元神执念,与其元神相合,不易受损。
    可帝俊不同,他手头的先天灵宝,修炼的却是身外化身,平日里威力无穷,甚至强于太一,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一旦受了震荡,二者契合度被损,却不知道要花费多久时日才能恢复过来。
    那股毁灭一切的力量继续肆虐着,仿佛不将里的一切毁灭,就不会甘心一般,疯狂的撞击着太一和帝俊的防护。
    此时,太一显然要比帝俊吃亏得多,混沌钟虽然被他炼成本命法宝,但他自身法力却不足以发挥这法宝的全部威力,比起帝俊来,他要吃力得多。
    那股力量,端的恐怖。这股力量,似风非风,似五行非五行,却又是天地间,最纯粹的自然力量,
    但见毁灭的范围之内,日月无光,星辰黯淡,仿佛被沙尘笼罩了一般,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即使如此,恐怖力量带动的气流,用肉眼也可以看得清楚。
    太一咬牙顶着那股力量,可他清晰的感觉到,帝江释放的这股力量,宛如石磨一般,一点点的转旋转,一点点的消磨东皇钟的力量,他那防御的结界,变得愈来愈薄,薄得仿佛是一层纸一般。
    被逼到了这步田地,太一也不敢再迟疑。若是失去了东皇钟的保护,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实是个未知数。他咬着牙,一口本命精气喷将出来,正喷在东皇钟上。
    东皇钟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猛的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黄色的光芒,即使在昏暗的空间,也分外耀眼。原本薄弱得仿佛用手轻轻一捅就会破碎的结界,也厚实了不少。
    不过那股力量宛如洪荒巨兽一般,拥有撕裂一切的力量,东皇钟散发的力量虽然勉强能挡得住一时,但从眼下这种形式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耗尽。
    同太一想比,帝俊明显要轻松不少。那绿衣大汉,施展开来,当真是声威赫赫,威势绝伦。但见谈笑间,那山石土木,尽为其所用,或化巨盾,或化大手,或化替身,在这毁灭一切的力量面前,竟似游刃有余。
    白衣分身虽然受了震荡,与元神不似初始时那么契合,但用将起来,却也勉强可用,终归是先天灵宝,威力自然不凡。攻人虽然不足,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每当那股力量冲将过来之即,绿衣分身先自扫去了大半的力量,而那白衣分身在帝俊的操控之下,宛如游戏一般,轻而一举的将其化将开来,似闲庭漫步一般轻松惬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肆虐于天地之间的力量,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红日也渐渐显露出来。
    太一和帝俊微微松了口气,心下放宽了少许。他们知道,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想来帝江施展出如此恐怖的法术,一身本事,也剩不了多少。若不趁他病,要他命,怕是后患无穷。
    二妖用最快的速度向帝江逼去,却见帝江盘膝而坐,一脸的庄重之色,双手高举,擎着那破裂的玉石,双目微闭,嘴角微露笑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仿佛是最狂热的殉道者最后的时刻。
    太一心中微微一动,长袖一拂,一股微风吹过,帝江整个躯体,轰然倒塌,转眼间化成了尘埃,消弭于无形。只有那碎裂的玉石,静静的呆在原处。
    帝俊的脸色着实难看,他咬牙恨道:“帝江打的却是好主意。以自己身陨,换取我们重伤,以便于给那几个笨蛋创造条件。”
    太一没有想那么多,他看着那碎裂的玉石,淡淡的道:“兄长,你怎么样,似乎你的法宝受了震动……”
    帝俊毫不犹豫的道:“无妨,不过受了点震动,修炼几日,也就是了。”
    太一听了,神色略显暗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毁灭的世界,微一思索,已知柳随风和千目真君难逃覆亡之劫,又自感叹了一下,这才道:“兄长,事不宜迟,我等当速速离去,如若迟误,怕是要和巫门中人着面。”
    帝俊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去。”二妖神随即驾起云头,急迟而去,自回天宫去了。
    二妖回到天宫,少不得一番调兵遣将,以防巫门趁势反攻。帝俊随即坐关去了,将偌大的天庭,以及妖族的事务,都扔给了太一,此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却说这帝江身陨,各大巫祖,如何没有感应,不过片刻,剩下的十大巫祖,纵风的,驾云的,乘兽的,御禽的,一个个从四面八方赶将过来。
    句芒最先赶到,他见了这里支离破碎,却是面目全非,连保护洪荒的气层都被毁去,而且此处全无生气,仿佛是死地一般。同脉所出的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何等力量造成的?登时变了脸色,心头宛如刀割一般。
    又过了片刻,其余九个巫祖也赶将过来,一个个见到这一幕,都双目含泪,一个个仰天悲啸,抒发心中的悲痛之情。
    玄冥终是稳重,她最先定下心神,看着那几个巫祖道:“帝江发动禁法,想来已回归混沌。不过他却不能白死。以禁法的威力,即使太一和帝俊保得一条性命,也要小损……”
    听了这话,这边蓐收开口道:“此话却是怎讲?莫非你要趁着妖族族长受损,乘胜追击,一举灭了他们……”
    共工满脸愤恨之色,沉声道:“我等自天地而生,乃是盘古血脉。即使灭亡,也不过重归混沌之怀抱,宛如永恒的长眠一般,如此又有何可怕?为何掌管大地日久,一个个都怯懦到如此地步,居然开始畏惧生死?!难道权利真的如此可怕,居然将你们的勇气都腐蚀光了不成?”
    话音刚过,祝融、天吴、蓐收、竖亥四大巫祖齐声附和道:“正是如此,难道我巫门子弟,也要学那某些生命,凡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不成?”
    听了这话,奢比、烛阴、句芒、强良厉声道:“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是畏惧妖族,我等便如那乌龟一般,虽然可以长寿,却免不了凡事缩头。”
    玄冥听了这话,心中激动,大声道:“既然如此,我等还犹豫什么?莫不如此时,直杀将过去,将那洪荒妖族,天庭精怪,扫荡一空,为兄弟报仇。”
    几大巫祖听了齐道:“正是这个道理。”
    竖亥恼怒万分,恨声道:“妖族无道,但实力终是强悍,若仅我等前去,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共工听了这话,眉毛登时竖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竖亥,语气颇不友善:“怎么,你又改了主意不成?莫要忘了,刚才你喊得可是很起劲的。”
    竖亥见共工如此说,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也正在气头上,脾气颇不好,他狠狠的盯着共工道:“你哪只耳朵听说我怕了?你难道认为巫门之中,只有你才是英雄,不畏惧死亡不成?”说到这里,他已然怒发冲冠,眼如喷火,双拳紧握,大有一言不和,便即动手的架势。
    这边共工也是性子急噪之人,他怒哼一声,跨前一步,双眼怒睁,死死的盯着竖亥,二巫居然针锋相对。
    玄冥见了大怒,一声大喝,猛的站到两人中间,满脸愤怒之色。指着两巫的鼻子喝道:“你们两个除了内斗,还知道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们做到了妖族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祝融也怪共工:“你倒是急性子,你那怕等竖亥把话说完,在做决断,也是那个道理。若是他说错了,我等自然也会与他理论。可你倒好,不等人把话说完,这火气就上来了……”
    天吴也是一脸气恼之色,冲着竖亥道:“你究竟是何打算,还不快点说出来?若是你不解释明白,休说共工,就是我也气愤难消。”
    竖亥狠狠的剜了一眼共工,这才道:“我等实力强横,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难架群狼。我等就是一块铁,又能打几颗钉?可话说回来,帝俊、太一他们有手下,难道我们就没有同门吗?”
    说到这里,竖亥扫了一眼众巫,见都在沉思,心中微微自得,继续道:“更何况人族是我等盟友,这等大事,若不通知他们,于理不合。若是他们不出一兵一卒,也说不过去。倘若我等十个,就这么杀将过去,难保不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一番话,说得却是条理清晰,将事情摆得明白。九个巫祖,一个个低头沉思,盘算得失。他们都是精明过人之辈,被人稍一点拨,立时明白过来。
    玄冥隐隐有众巫之首的架势,她盘算良久,问竖亥道:“若依着你的意思,我等却该如何处置,方才不至于吃亏?”
    竖亥冷哼道:“我等当和人族联手,尽起大军,也不要管什么基业,直向那不周山杀将过去。路上见到妖族,也莫要管他是善是恶,也不要理会他修为是高是低,一发收拾了,登上那不周山,杀上天庭,证个高下。”
    其余巫祖听了这话,眼睛尽是一亮。这竖亥显然打着和他们一样的主意,只不过更加稳妥,大有一击而功成的架势。
    几大巫祖立刻点头,眼中杀机频闪,这些巫祖,虽然对权术、心机不太擅长,但若说到大战,却不输于任何大神。不过片刻,就制定出缜密的计划。
    但何谓天有不测风云?凡事计划时固然可称完美,但难免有各种各样的变故。这巫门真的会一帆风顺的灭了妖族,成天下之主角吗?风云始动,群圣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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