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脸吗?
    许愿瞪大眼睛,这话他都还没说原曜倒先说了。
    被这么一拽,许愿桩子又不稳,一个趔趄没站好,连着枪*杆子带人栽进原曜怀里。
    怕硬物伤到人,他又下意识松了手。
    玩具枪“啪”一声摔在地上。
    许愿呢,放弃了反抗,干脆就整个脸都埋到原曜胸膛前了。
    哇哦。
    原来同龄人身上也这么烫。
    这是许愿在这一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夏天刚来临的时候,他跟于岚贞说身上发烫,然后展示了自己的绿码,于岚贞说估计是火气重,不要熬夜就好了。
    许愿半信半疑,感觉家长可以把任何不对劲都归纳为熬夜熬多了。
    哦,许愿还有一个想法——
    原曜的脖子连接锁骨那一块,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有点香,又绝对不是什么人工的味道。
    像夏天的凉风吹过街道,雨水敲打在薄荷叶上。
    是不是gay都喜欢喷香水啊。
    但是真的好好闻。
    他抱歉地带着刻板印象,忍不住动了动鼻尖,偷偷摸摸地,往原曜脖颈处嗅了一口。
    趁他整个人重心还在前倾,原曜把他勉强扶稳,伸手把地上的玩具枪捡起来。
    “闻什么闻,”原曜捏着鼻子,做出嫌弃的表情,“狗一样。”
    许愿做着没用的反抗:“你才是狗!”
    原曜继续喷他:“还是小狗。”
    许愿无力地喷回去:“你才是小狗!”
    原曜冷笑一声。
    说完,他退后几步,报仇似的,泡沫子弹一枪打在某只小狗胸前的位置。
    秋风又吹下几片叶。
    许愿看着扛枪往单元楼里走的原曜,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好像是左边?
    等闹完了,闹累了,许愿上楼拿饮料喝。
    他单手拉开一瓶可乐,把另一瓶递给原曜,问:“怎么想起来给小虎买东西?”
    原曜愣了愣,说:“觉得挺好玩儿的,小男生应该都会喜欢。”
    “是啊,”许愿说,“小时候我也有一把,枪管是金色的,看着特别拉风,我天天在院子里拿着炫。那枪打人不疼,我妈还老捏着我耳朵警告我,说拿枪指人不礼貌,不许拿来打小朋友……”
    原曜说:“我知道。”
    “什么?”
    “我记得那把枪。”
    也正是因为记得它,原曜记得当时内心对玩具需求的渴望,才给小虎买了这把枪。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
    秋季即将收尾,市里迎来难得的好晴天。
    天气一热了,许愿又开始撒欢,天天穿短袖上学,出门前连天气预报都不看。
    他露一截晒不黑的胳膊,手长腿长,校服拴在书包上再系个结,发顶被阳光融化成浅褐色。
    用原曜的话来说,就是招摇过市,骚包。
    原曜还是不愿意跟他一起上学,不过许愿也无所谓了,光着胳膊从家属院里过,好几个伯伯婶婶都对着他直摇脑袋,说高三可不能生病,要多穿点儿啊!
    许愿笑着卖乖,说好的。
    他还在书包里揣了瓶冰水,在教室里要是热了,就拿冰水冰额头。
    有次班主任来随机测温,给他测了个二十多度的体温,吓得班主任绕着许愿的位置转圈圈,许愿拿出抽屉里的冰水,笑得一脸抱歉。
    那天下午,学校开始组织让学生们打青少年批次的疫苗。
    学生一多了,天气又热,怕有人中暑,学校只得安排学生在体育馆里排队,分批次接种,高三的就吃完晚饭再来排队。
    晚饭后的体育馆拥挤无比,人声嘈杂,吊顶天花板挂着的电风扇转得徒劳,挣个场馆热闹得似乎连一直蚊子都飞不进去。
    许愿在排队的时候,还有点焦虑。
    “怎么了,”舒京仪在例行检查每个同学填的接种知情单,瞥他,“你在看什么?”
    “原曜打没打啊。”许愿嘀咕。
    “快了吧,你看他都开始捋袖子了。”
    舒京仪顺着他的视线朝另外一队望去,没忍住夸了句:“我靠,原曜真壮。”
    确实壮,壮得校服袖子一捋起来全是肌肉,关键他肌肉还好看,匀称结实,不夸张,线条流畅自然,根本不像刻意练出来的。
    原曜不白,肤色是在阳光下成长起来的颜色。
    他才从游泳馆回来,头发没来得及擦干,还湿漉漉地贴在后面,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剪头发了,比刚来家里的时候长了很多。
    许愿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不止一个人在看原曜,还有人拿手机拍。
    原曜也不躲,当没感受到这么多目光似的,眼神全在前面医护身上,等着挨针。
    他肯定故意的。
    故意在摆pose给别人拍。
    许愿这么想着,心里连连哼哼好几句。
    “许愿。”舒京仪喊他。
    周围太吵,许愿眼神还黏糊在原曜身上,灵魂出窍,压根没听见。
    “许愿!”舒京仪掐他一下。
    许愿这才跟回魂了一样,愣道:“怎么了?”
    “这儿,要填你的家庭地址。”舒京仪指着许愿没写字的空白处。
    “好。”许愿推了推排在前面打瞌睡的李淳。
    后者会意,稍稍弓背,让许愿垫着写。许愿把接种单铺到李淳背上,写下一串文字。
    原曜往这边看了一眼。
    “凤凰街道?”舒京仪抽出一张单子,“你和原曜是一个社区的?”
    “啊?真的吗。”许愿赶紧装蒙,诚实守信如他,时刻牢记约法四章,眼神又不敢看舒京仪,怕被看出来他在满嘴跑火车。
    他不太会撒谎。
    “对啊。”舒京仪低头核对信息。
    “真是太巧了。一个社区那么大,好几百户人呢,我们都没见过。”许愿干巴巴地说。
    “你们居然没碰过面么?”舒京仪问。
    “没有,还不太熟。”许愿摆摆手。
    “这里这里,门牌号也要写。”舒京仪提醒他。
    “哦。”
    他那串文字还没写完,也不知道原曜写的多少栋,只得把家里门牌号给改了。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许愿了。
    结果原曜那一队打得慢,许愿坐上凳子的时候,医生也才开始给原曜涂消毒酒精。
    原曜似乎是看出来许愿怕疼,转过脑袋来看他,眼神幽幽地,很不屑,像在说——
    娇气。
    许愿瞪他:才没有!
    原曜挑眉,眼神挑衅:那你打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我最喜欢打针了o( ̄ヘ ̄o#)!
    第13章 距离感 居家好男人。
    于是许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把短袖袖口捋到肩膀上,胳膊往前伸。
    他再看原曜,打个针跟扎图钉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针已经推进去一半了。
    都被扎了,原曜也还能空出精力笑话他。
    臂膀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许愿稍稍侧过脑袋,还是不敢看。
    针扎进来的一瞬间,痛感明晰,但许愿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他在校服衣摆下悄悄地掐住自己的肉,两边痛感一起袭来,负负得正,突然也没那么痛了。
    原曜这人呢,打完了针也不走,以留观为由,在旁边塑料凳上坐着,那表情,像在看好戏,想看许愿会不会哭。
    许愿坚强得很,当然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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