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插嘴问:“可是,蔡拿云不是有老婆吗?”
    “当然,否则的话,我怎么会和他做露水夫妻呢?但是我也知道,就算他没有老婆,我也不可能嫁给他,因为他不是那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唐思蓉带着浅浅的笑,如同是回到了少女时代,但那种笑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阴险,“但是我不甘心,我还是想和他长相厮守,所以,在连九棋带着《九子图》的副本前往香港之后,离香港最近的蔡拿云、叶素心夫妇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他,反正连九棋是被冤枉的,不如,他就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杀了叶素心!”
    唐倩柔浑身一震:“叶素心是你杀的?”
    “对呀,是我杀的,但谁也不知道我当时去香港了,谁也不知道我杀了叶素心,就连蔡拿云都不知道,他当时真的以为叶素心是连九棋杀的。”唐思蓉满脸得意的笑容,“叶素心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先出手了,我早就有准备,我托人买了一支枪,一枪打死了她,所以后来传闻很多,其中就有传闻说她是被警察打死的,因为我当时把那支枪扔在了她尸体旁边,小道消息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叶素心发现了连九棋,试图清理门户,被警察发现,最终击毙。”
    唐倩柔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她一直不喜欢这个人,但因为对方是自己母亲的缘故,一直严守底线,但反过来想,自己是不是遗传了母亲身上最可怕的基因呢?
    阿乐和古拉尔等人虽然都在心里咒骂着唐思蓉,但表面上都装作听得漫不经心,因为这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巫婆,你要是表露出任何不满和厌恶,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会不择手段的整死你。
    唐思蓉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朝着悬崖边上走去:“对了,我还忘记说了,其实杀死叶素心这个念头,我一开始没有,是因为大老板有心要陷害连九棋的时候,留下纸条暗示我的,说白了,那件事就是加入库斯科公司的投名状,不过,我很乐意那么做。”
    唐倩柔跟上去问:“大老板是谁,你当时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只能从笔迹上判断,是郑苍穹,但是我知道郑苍穹不是那种人,如果他有心要害自己的徒弟,有心要整和自己作对的人,所用的办法会比大老板恐怖一百万倍。”唐思蓉在悬崖边停下来,低头看着下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最终归宿,“后来,连九棋真的被诬陷了,蔡拿云也以为他老婆的死真的与连九棋有关系,所以,他发誓要让连九棋血债血偿,威逼郑苍穹作出决定,你们知道吗?郑苍穹傻就傻在遵循传统,遵守所谓的江湖规矩,所以,当年大老板的每一步棋都算准了我们每一个人,可是我好伤心……”
    唐思蓉转身来看着唐倩柔:“我看着蔡拿云愤怒的模样,还有私下为他妻子之死流泪的模样,我就觉得好生气,好愤怒,原来他真的爱叶素心胜过爱我,所以,我就先问他,要不要娶我,他的回答和我想的一样,他说他不能娶我,因为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他的妻子,然后我说了一件事,他就改变了主意。”
    唐思蓉正准备往下说的时候,唐倩柔冷冷道:“你告诉他,你怀孕了,对吗?”
    唐思蓉笑了:“对,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千真万确的,我也知道蔡拿云和叶素心一直没有孩子,叶素心不孕,蔡拿云一直想要个孩子,我说出这件事之后,蔡拿云立即答应和我结婚,但是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我会嫁给万清泉,不仅是因为万清泉很爱我,还因为蔡拿云一直看不起万清泉,你想想,我怀着他的孩子,嫁给了他最看不上的人,对他来说,是最致命的报复!”
    唐倩柔冷冷道:“这么说,蔡拿云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唐思蓉缓慢点头:“对,蔡拿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万清泉只是一个……深爱着我,愿意为我付出所有的人。”
    唐倩柔笑了一声:“难怪……”
    “什么?”唐思蓉发现唐倩柔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想说什么?”
    唐倩柔道:“难怪当初,我爸,不,万清泉提出要把你这个疯婆子关起来。”
    唐思蓉笑了,哈哈大笑,笑得唐倩柔不明所以。
    唐倩柔问:“你笑什么?”
    唐思蓉止住笑,摇头道:“那只是个骗局,是我让他那么做的,一是为了让你更加努力的去赚钱寻找奇门,不择手段,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认为我约束了你,不让你大展拳脚,所以,我干脆将计就计,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看你能找到什么,事实证明,我没错,你果然不及年轻时候的我,在进入公司那么久,你竟然就勾搭上了一个只知道用拳头,不知道用脑子的武夫!”
    阿乐在旁边低头看着地面,他很清楚,唐思蓉话里说的就是他。
    突然间,唐倩柔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唐思蓉一个耳光:“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利用自己的身体去达到目的?我告诉你,我就算是你的女儿,就算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但我是有底线的!”
    唐思蓉笑道:“底线?没脑子就是底线吧,我和万清泉不仅骗过了你,还骗过了大老板,让他真的以为我成为了阶下囚,让他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因为,那次蔡拿云对万清泉传达的指示,就是让他杀了我,我知道,万清泉也想报复我,可是万清泉绝对不会那么做,我很清楚,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他都会深爱着我,对我言听计从,哪怕是我亲手杀了他,他也不会怨恨我!而且,我被关起来之后,你不也达到了目的吗?从我的口中故意传了假消息给刑术,但是,你又错了,刑术没有你想的那么笨。”
    唐倩柔冷冷道:“你对我,对我们,对库斯科公司,对大老板来说,都已经没用了,你现在就是个废品,你真蠢,如果你一直保守着这些秘密,你说不定还有利用的价值!”
    唐思蓉咧嘴笑道:“我知道,当我想明白,这一趟我被大老板算计了之后,我就知道,就算我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中国,我也会死,我逃到天涯海角,大老板也会杀我灭口,不过,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决定送你两个礼物。”
    唐倩柔不说话,唐思蓉则慢慢退向悬崖边上:“第一个礼物是个线索,是找到大老板身份的线索,我们现在所来的这个地方,在《九子图》中有记载,但是,在没有密码母本的前提下,谁也解不开《九子图》中真正记录的九个遗址的准确位置,只有编写者本人知道,所以,你记住,谁在《九子图》中记录了这个地点,谁就是大老板。”
    唐倩柔看着唐思蓉已经退到悬崖边上,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一死了之?”
    “第二个礼物……”唐思蓉面带微笑,“这个礼物,我想告诉你,我刚才已经想明白谁才是幕后大老板了,但是,这个礼物,我不想给你拆开,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去拆,最后,我想告诉你,你是我女儿,你永远都无法超过我,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说完,唐思蓉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眶中竟有了眼泪:“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万清泉,对我最好的也是他,他已经死了,我知道是大老板指示的,我也知道,大老板比谁都清楚,如果万清泉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因为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再没有人会迁就我这个疯婆子了,再没有人为了我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收尾了。”
    阿乐等人意识到唐思蓉要做什么了,都纷纷站起来,慢慢靠过去,而唐倩柔就呆呆地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
    阿乐道:“你先进来,有话进来再说,不管怎样,你们始终是母女。”
    “倩柔。”唐思蓉认真地看着唐倩柔,“万清泉是个好父亲,对我来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也祝福你能找到那样一个男人,如果你找到了,记住,千万不要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辜负他,好好的对他,和他厮守终身,当一个普通人,妈妈对不起你。”
    说完,唐思蓉带着笑倒向悬崖后方,阿乐扑上去的时候,抓了个空,只得趴在那,看着唐思蓉的身体飞速掉落到悬崖下方的深渊中,消失在浓浓的雪雾之中。
    古拉尔、维克多和海森站在后方,看着呆呆站在那,毫无反应的唐倩柔,而唐倩柔则只是转身回到了囚牢的角落,坐在先前唐思蓉坐过的地方,低着头,发着呆,好像她先前看到的只是一场梦。
    阿乐爬起来,转身看着唐倩柔,又看着古拉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生命刚刚消失了。
    就在阿乐走向唐倩柔跟前的时候,突然间牢门打开了,几个渤海遗民冲了进来,用手中的弩弓对准了古拉尔、阿乐等人,然后用套绳套住了海森的脖子,直接将其拖拽了出去。
    海森拼命挣扎着,其他人面对对准的弩弓箭头,不敢轻举妄动,古拉尔抓了一个空挡,想上前抢夺弩弓的时候,却被一棍子直接敲倒在地。
    落地的古拉尔抱着头挡着雨点般落下的棍子,眼睁睁地看着海森被拖了出去,
    随后,铁门重重关上——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个囚牢中便只剩下了四个人。
    “海森死定了。“阿乐坐下来道,“他肯定会被送去我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当祭品。”
    古拉尔道:“如果你没撒谎,海森应该知道吃那种草就可以活命。”
    “头儿……”维克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不。”古拉尔走向悬崖边上,看着四下道,“不,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我们一定要走,一定要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古拉尔虽然重新振作起来,但刚刚得知了自己身世,又目睹自己亲生母亲跳崖自杀的唐倩柔却是陷入了自己思绪制造的漩涡之中,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死,还是逃?
    ……
    尸体,除了库斯科公司和铁鹰部战士的尸体之外,还有其他更多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悬在峡谷左右两侧的峭壁之上,让走进冰川峡谷中的刑术等人犹如走进了地狱一样。
    原来地狱并不是充满了火海烈焰,而是由低温和冰川组成的。
    “原来昨晚消失的尸体都到这里来了。”墨暮桥抱着枪看着左右,“那些渤海遗民挂起来这些尸体,是为了阻止人再前进吧?喂,庵古,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
    庵古默默点头,不多说其他的话,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此时快速在他眼前闪回着,他什么都可以说,唯独那件事还不能说。
    马菲有些担忧地说:“这里会有埋伏吗?要是有,就惨了,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连九棋看着峡谷冰川顶端:“堵在我们前面还好说,我们至少手里边有枪,但要是在我们头顶扔冰块下来,我们就死定了。”
    “加快速度通过这里。”刑术虽然这样说,但也无法加快速度,他是哈尔滨人,很清楚在冰面上行走,除非你穿着冰鞋能加快速度,否则的话,单纯只是奔跑,只会让你摔得鼻青脸肿,更别说他们脚下的冰道还有很多凸起来的冰疙瘩,根本就不平整。
    突然间,一支羽箭从他们身后射了过来,飞过所有人的头顶,直接插在最前方墨暮桥的跟前。
    众人立即分散在冰道两侧,举枪瞄准后方,却看到一个穿着厚厚皮袄套着皮甲,身背箭筒,腰挂长刀,手持强弓的铁鹰部战士。
    与此同时,众人也听到峡谷上端传来金雕警告般的鸣叫。
    金雕的鸣叫声立即让魂烙和其他两只狼牧紧张起来,瞬时间钻进人群之中,站成三角形,仰头看着空中,严阵以待。
    “放下枪!放下枪!”庵古看清楚那名战士之后,喝令其他人放下枪,自己则滑了出去,看着那名战士,好半天才试探着问道,“鉄姆?你是鉄姆吗?”
    情急之下,庵古用的是汉语,那人疑惑地看着他,庵古反应过来,这才用部落语说了一遍,那名战士仔细看着庵古,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叫出了庵古曾经的名字。
    庵古摇头道:“我现在叫庵古,我是俗化者……”
    鉄姆微微皱眉:“不管你叫什么,你们都不能再往前了。”
    庵古道:“我们必须去,你们不也想找到解毒的办法吗?”
    “没用的。”鉄姆摇头,“部落的人都已经死了。”
    庵古大惊,上前道:“你说什么?你回去过了?我师父他们都已经……”
    鉄姆点头:“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庵古大喝道:“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要为他们报仇!”
    鉄姆再次搭弓上箭:“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引起的,如果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庵古问:“为什么是我?”
    “圣物不见了!山妖是去夺圣物的!”鉄姆冷冷道,“我回去的时候,祭司告诉我,你已经带走了圣物,虽然是他帮你取走的,但始作俑者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们不会死,祭司知道圣物被带走,所有人都活不了,所以,他带着部落剩下的人……自杀了。”
    庵古一听直接跪在了冰道之上:“你说,师父带着其他人,自……自杀了?”
    庵古的这句话,是用汉语说出来的,一出口,直接震住了刑术等人,刑术放下手中的枪,傻在那里了,墨暮桥和连九棋也无比震惊,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庵古转身,指着刑术道:“你听到了?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他们才死的,我说了,不能拿走圣物的,那是圣物,他们全死了,都怪你们!全怪你们!”
    马菲站在刑术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鉄姆扫了一眼庵古跟前的那些人,又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这些年一批又一批的人要进四季山?”
    庵古扭头,看着鉄姆:“你说什么?什么一批又一批的人?”
    鉄姆皱眉:“这些年中,来四季山的不止你们一批,来了好多,就我亲眼看到的,就有十来个,和你们的穿着打扮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大部分还没有走进四季山,就被山妖杀死了,你们到底来找什么?”
    庵古想起来了什么,坐在那仔细想着,回忆着,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是被利用了。
    第三十章:冰藏地
    直到走出冰川峡谷,庵古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好几次看着刑术,但都是欲言又止。马菲想要试探性地去问他,却被刑术用眼神制止了,刑术知道,除非庵古自愿,否则就算问出来所谓的“真相”,也是掺杂了其他的成分在其中,说不定还有毒。
    鉄姆也像个幽灵一样,带着自己那只金雕跟随着众人,虽然没有再做出任何制止他们前进的举动,但他的到来,让众人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这人说不定会突然对他们发起袭击。
    当然,魂烙和其他两只狼牧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了那只金雕之上,前进的路上一直徘徊在队伍的左右,密切注意着头顶上盘旋的金雕,对它们来说,这就是与宿敌同行,其紧张程度不亚于刑术等人。
    “我们已经算进山了吧?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忽汗城?”马菲看着眼前浓浓的雪雾停下来问,“前面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一马平川,也看不到四季山的踪影。”
    庵古停在马菲的身边,淡淡道:“我们已经在四季山中了,前面就是我曾经说过的那个冰葬地,在前面,有两条路,一条可以通往那个温暖如春的山谷,另外一条路可以前往四季山。”
    刑术站在那回忆着从前庵古的话,问:“这么说,如果我们要回去的话,可以走那个山谷,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就是从那个山谷进来的。”
    庵古“嗯”了一声:“走吧,从这里开始我带路,你们只管跟着我就行了。”
    墨暮桥转身看了一眼,依然跟随着他们的鉄姆,叫住庵古:“庵古,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劝你现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庵古看着墨暮桥:“墨先生,你到底看不惯我哪点?是因为我是侏儒吗?如果是因为这一点,我没有办法向你道歉,我天生就是这样,你不需要事事都针对我,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杀死我,那么信任不过我,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你放心,就算你杀了我,鉄姆也不会对你们下手的,相反还可能拍手喝彩,因为对于他来说,我不仅是部落的叛徒,更是害死部落所有人的真凶。”
    墨暮桥看着庵古,忽然间笑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枪朝着前面慢慢走去。
    庵古看着墨暮桥的背影,又扭头看着刑术,刑术道:“我和暮桥的意思一样,你如果有事瞒着我们,最好趁早说。”
    庵古依然摇头:“除非我确定库斯科公司的人失败了,亦或者你们不被他们控制,我才能说出来。”
    连九棋听完,上前道:“这样吧,我换个说法,我就想知道,你想达到什么目的,我们要进入四季山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了,但是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想到四季山做什么?”
    庵古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走到忽汗城,否则就晚了。”
    庵古刚说完,他们头顶的那只金雕就发出了悲鸣声,后方的鉄姆听了一阵后,朝着庵古喊道:“暴风雪快来了!”
    庵古皱眉,反问:“是暴风雪吗?”
    鉄姆迟疑了一阵,抬眼看着金雕,看着金雕盘旋在那,飞翔的速度明显加快了,鉄姆又道:“也许是雪暴,说不准。”
    庵古皱眉,对刑术等人说:“雪暴也许要来了。”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犹如被电击了一般,刑术问:“你确定?”
    庵古指着头顶道:“人也许会看错,感觉错,但金雕不会,从我记事以来,金雕从来没有预测错误过雪暴的来临,每次都准,所以,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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