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进去行礼之后,将夫人的吩咐说了,又将查到的东西交给他一份。
    陈修远看完之后,笑着说道:“我知道了,烦请冬雪姑娘回去禀报夫人,此事,在下定然办妥,决不让夫人失望。”
    其实,他早就让人查过方俊明以前的恶行了,比夫人让人查得可详细得多。他本打算等收到元帅的指示后,或者等元帅回来后再做处置,可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也对,那黄、徐家两家可没少因为这事去烦夫人,听说,还把夫人给气病了。夫人原本有三分火气,现在恐怕也成了十分。
    也怪不得连夫人受不住,要来催促他尽快办好此事了。
    其实,若是等到元帅回来亲自处置这件事,那才是黄家的噩梦。
    真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这黄家以后的前途,怕是全毁了。
    黄家那位大公子,虽然有点才干,但在诸多小将里头,却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根本不足以令主公对他另眼相看。
    主公用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公私分明,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牵连他,但他以后想凭自己的真本事出人头地,可就太难了。
    冬雪满意的离开了。
    方承安也很有眼色地告辞道:“既然陈都事有事,那在下改日再来。”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方兄不急。”陈修远笑着说道,“我跟方兄一见如故,如今,又都在秦元帅手下做事,算不得外人,有什么事也不必避讳。如今正值正午,不如,我让人布置一桌酒菜,我们二人小酌几杯,如何?”
    “这……好吧!那方某就打扰了。”祁五含笑说道。
    酒菜置办好之后,两人相对而坐。
    陈修远给方承安倒了一杯酒,道:“方兄大才,等过几日,主公回来,我必定郑重地将你引荐给主公。主公一向爱才,必不会埋没方兄的才华。”
    祁五淡淡一笑,随意地向他拱了拱手道:“方某先谢过陈兄了,先干为敬。”
    他当然要谢他,若不是陈修远,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进了元帅府
    祁五放下酒杯,好似突然想起一般地道:“方某昨天刚进元帅府,不太识路,不小心冲撞了一位好心的夫人,幸亏她特意派了丫鬟给我指路,我才能回去。只是不知道她是哪位夫人?我也好向其道谢才是。”
    陈修远一怔,他倒是不知道此事。
    他管理的是公事,元帅府的私事,自然有管家处理。他的手,也伸不到后宅去,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不过,元帅府后宅只有两位女眷,想来也是她们中的一个了。
    陈修远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知道丫鬟名叫秋霜,心里便知道是谁了,说道:“方兄遇到之人,应该就是咱们秦元帅的母亲秦夫人了。”
    祁五故意露出一副有些惊讶的模样,随后皱了皱眉头道:“这……不太可能吧?那位夫人十分年轻。”
    陈修远却只是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秦夫人不是元帅的亲生母亲。其实,对元帅来说,是不是亲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元帅肯认她就成。元帅有多孝顺、敬重秦夫人,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两人母子情深,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
    然而,他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
    若是有人知道秦夫人不是秦元帅的亲生母亲,谁知道会不会自作聪明地弄出幺蛾子来?
    所以,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祁五见状,唇角微勾,也不再问。反正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问多了,倒是让人怀疑。
    其实,就算他们是亲母子又如何?他若真是看上了,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大不了认个便宜儿子就是了。
    不,不对!
    祁五皱起了眉头。
    这种想法根本不对。
    他混进元帅府,可不是为了勾搭女人而来的,虽然他的确对秦夫人很感兴趣。
    难道他也被石方和曹牧那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给带歪了?
    谁让他们总以为,他这个主公看上了有夫之妇了呢!一边震惊,一边又出馊主意,撺掇着他把人抢走,整天在他耳边絮叨,到最后,连他都有点这么认为了。
    也怪他的行为,让他们产生了误会。
    毕竟,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关注过哪个女人。
    如今总算有一个让他感兴趣了,他们这些属下才如此紧张和激动。
    话说回来,军师的确建议他娶妻,生出了后代,将来打下江山也后继有人,军心才会更加稳定。
    然而,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对此并不以为意。他想娶的时候,自然会娶,谁也不能逼迫。绝不会因为某件事,或者达成某个目的,就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这不是自负,而是他有这个能力。不需要用此方法来走捷径。
    否则,就算得到自己想要的,心里也不会畅快。
    这样想着,祁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种做法,跟秦佑安可谓是大相径庭。
    对秦佑安来说,如果仅需他付出最小的代价,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他一点都不介意这么做。
    祁五是享受这个过程,而秦佑安看重的是最后的结果。
    所以前世,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饭毕,祁五告辞离开。
    陈修远则去了州衙,处理黄家一事。
    如今的州官,名叫严泰华,是个文人,也是后来投靠秦佑安的,但也经过了之前的攻城战。秦佑安将旻州治安民生都交给他,也算是比较信任的人了。
    所幸,严泰华十分有能力,将旻州治理的不错。
    陈修远让严泰华明天公开审理黄俊明一案,并派人将苦主都给找到了。
    黄俊明以前犯的事暂且不说,只处理他来到旻州后犯下的罪状,足以治他一个死罪。
    严泰华也算是个严谨正值之人,只是手段不够强硬,对黄俊明的行为,早就看不过眼,可惜,黄俊明有徐家护着,他也没办法。
    以前元帅没有出征时,黄俊明还收敛些,就算犯了事,也早及时抹平压下去了,如今元帅一走,他就开始变本加厉了,连遮掩都不屑。
    如今有了陈修远的准话,让他不必徇私,也不必在意徐家,他便彻底放下了心,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坚定严惩作恶之人,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秦家军可不能被这等蛀虫给坏了名声。
    消息一经传出,翁氏直接晕死了过去,黄老夫人也是难以置信,摇摇欲坠。就连徐夫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不好。
    一旦公开审讯,黄俊明就死定了,黄家的名声也会变得臭不可闻。
    这让徐黄两家颜面可存,以后如何在旻州立足?
    黄老夫人的两个儿子,其实也不是没露面,可惜,他们兄弟俩都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现在还卧病在床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出了这种事,谁都敢踩黄家一脚。
    如今,两家是真得彻底没了办法。
    若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周真儿了,也只有她能劝动秦夫人了。
    他们也不求别的,只求不要公开审讯,给黄家留点颜面。
    可惜的是,周真儿连秦姝的面都没见到。
    秦姝下了命令后,就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谁求情也不行。
    周真儿也没有办法,只能失落地回去了。
    次日,严泰华果然公开审理了黄俊明。
    无数百姓去州衙观望。
    曾经被黄俊明残害的人家,俱都上堂作证。以前,他们惧怕黄家权势,有什么苦,只能往肚子里咽了,现在有人做主了,又吃了定心丸,自然不怕黄家报复。就连那位被黄俊明抢走未婚妻,被黄家打得近乎残废的男子,也执意让人抬着上了公堂,说要亲眼看黄俊明的下场。
    最终,黄俊明以逼死良家女子,祸害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等罪名,被判了斩立决。等元帅回来批准后,立即执行。
    ——按照规定,死刑,必须元帅亲自批准,才会执行。
    除此之外,黄家必须放还那些被掳走的无辜女子,还有各种赔偿问题,那些苦主们,都得到不菲的银两。不但如此,黄家还必须向这些苦主们一一赔罪道歉。
    可惜,就算如此,那些被黄俊明伤害的女子,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她们都已经是黄俊明的人了,失去了清白,就算回家,父母也未必愿意,生怕被人指指点点。
    如此一来,有的人倒是宁愿呆在黄府。
    因此,当黄俊明被判斩立决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们有人还十分伤心。大骂州官处事不公,多管闲事。
    其实,现在这世道,规矩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大,娶不上老婆的男人多得是,拿着银子去嫁人,也能嫁得不错。
    只是有些人想不开而已。
    所幸也有不少明白人,拿了赔偿银子潇洒走人了。
    而那名被黄俊明抢走未婚妻的男人,倒是不嫌弃未婚妻,依旧愿意娶她。而那名女子,也不介意未婚夫是不是能好,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无论如何,黄俊明被判斩立决,真是大快人心,所以百姓都十分高兴。同时,也给其他的权贵子弟敲了警钟,越发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再欺压百姓。
    当然,审理此案的时候,也有个小插曲。
    翁氏亲自来了公堂,为儿子辩护,苦求不行,就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被衙役给扔了出去。
    此案在旻州城传得沸沸扬扬,传了半个月,才算消停了。
    黄家从此闭门不出。
    就连徐家也龟缩起来了。
    徐召廷气量小,还最好脸面,因为此事,被气得大病了一场。
    秦佑安回来的时候,他都没出现。这是后话了。
    秦姝没有去衙门凑热闹,不过,丫鬟们和那些女学生们倒是有人愿意去瞧瞧热闹,尤其是夏彤八个人,当天受了不少委屈,心中恨死了那黄俊明,当然想要去看他的下场了。
    秦姝也没拘着她们,谁愿意去就去。
    结果,有大半都去凑热闹了。
    最后,满脸兴奋,心满意足的回来了,好像看了一场大电影一般。
    回来后,还绘声绘声地跟众人讲述堂审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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