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祁五会迷路?骗鬼呢?
    但他并没有打断秦姝的话,依旧安静地听着。
    “当时,我便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但也没有多想。”秦姝继续说道,心里倒是冷静了下来。
    “后来,我又碰到他一次,出于试探,我跟他较量了一番。”
    听到“较量”二字,秦佑安一改之前的淡定,担忧之下,急声问道:“娘亲可有受伤?”
    他可是知道祁五的本事的。
    祁五跟他前世不一样,他本身就是个绝顶高手,难有对手。
    母亲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秦姝看了儿子一眼,微笑道:“佑安果然了解他,我倒是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败给他了。所幸他并没有杀我的意思,只是稍稍受了点伤,现在已经痊愈了。”
    秦佑安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眼中却闪过一丝戾气,咬着牙冷笑道:“算他识相。”心里却又给他记了一笔,早晚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秦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笑眯眯地拿了一个橘子递给他。
    佑安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接过橘子,慢慢地剥了起来,剥好了之后,又递秦姝。
    “娘不迟,你自己吃吧!”秦姝将他的手推了回去,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问他是谁,他便告诉了我他叫祁五。大概是暴露了身份,又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他便连夜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秦佑安沉吟着点了点头。
    对于秦姝这番话,秦佑安并没有怀疑。因为祁五,本就是个无法揣测之人。他做出什么行动,都不奇怪。会告诉娘亲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足为奇。
    但他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他进府,就是专门来见娘亲一般。否则,在府里这些天,他几乎什么都没干,却偏偏特意来见娘亲呢?还找了一个迷路的借口。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理由?
    这令他十分想不通。
    “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他的身份了吧?”秦姝见儿子依旧皱着眉头,不由问道。
    秦佑安这才说道:“告诉母亲也无妨。这祁五,乃是湖广一带的霸主,又有弥勒教做后盾,势力极为庞大,想必很快就会扩展到江西,是我最大的劲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这一世他占进先机,情况比前世好了太多,但祁五有弥勒教做支撑,起点比他高了太多。重生不代表一切,更不代表皇位,就比前世来得容易。世态瞬息万变,这一世的情况跟前世也不同。成功,从来都不是侥幸。更不是随随便便,轻易就能成功的。
    但是,那又如何。他前世能在自己势力最微弱的情况下荣登大宝,这一世,他也不会输。
    秦姝闻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以为佑安发展得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快。怪不得佑安将他视为劲敌。
    亏她当初,还以为他在打佑安势力的主意。以他如今的实力和骄傲,想要争夺地盘,根本用不着用这种手段吧!
    不过,他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盘待着,来旻州做什么?
    想到祁五对佑安的威胁,秦姝心里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后悔。
    若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就该想尽办法留下他才是。这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呀!
    但是想到,那人神出鬼没的手段,秦姝也知道自己是在白日做梦,不由叹了口气。
    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祁五昨晚才走,这里是你的地盘,未必不能把人给追回来。”
    他就不相信这重重包围之下,他就能逃脱。
    秦佑安见娘亲如此为自己担忧,吞下口中的橘子,淡淡一笑道:“娘亲说的是,儿子已经派人围追堵截了。”
    尽管如此说,他心里却很清楚,能抓到祁五的几率极小。
    祁五若是能这么轻易被抓住,可就不是祁五了。
    但他不用告诉娘亲,让她担心。
    谈了这么久,早已经过了睡觉的时辰,秦姝倒是无所谓,她只是心疼儿子,便催促他回去休息。
    秦佑安的确十分疲惫了,闻言,便向秦姝告别道:“那好,娘,儿子就先回去了。”
    “去吧!”秦姝点头,看着佑安的身影消失之后,便也也洗漱休息。
    秦佑安很累了,本来打算回前院休息,但是想到,娘亲说要去看一下周真儿,到底还是去她的院子了。
    周真儿果然在等着秦佑安,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多少。
    听到元帅来了,连忙出了房间相迎,看到元帅大踏步走过来,周真儿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忙上前福身行礼,喊了一声元帅。
    秦佑安淡淡应了一声,率先进了屋子,两人坐下之后,周真儿羞红着脸,给秦佑安上了茶。
    秦佑安接过之后,却没有喝,只是在手边。见周真儿还站着,便说道:“坐吧!”
    周真儿这才坐了下来,心里涌起丝丝甜蜜。
    她就知道,元帅对她,也不是毫无情意。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可惜,只要有秦姨在的地方,他就看不到自己,对自己极为冷淡,甚至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就好像她是个外人一般。
    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她一定要让元帅更加重视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周真儿说道:“元帅,我……妾身给元帅做了一双鞋,您试试合不合适?”一边说,一边给丫头小莲使了个眼色,小莲便把早先准备好的一双黑色的布鞋来。
    这鞋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鞋底有寸厚,鞋面上绣了祥云,虽然绣工不怎么样,但也过得去。
    “你有心了。”秦佑安说道,却没有试一试的意思。
    以前给他做衣裳鞋袜的女人多了,他何曾一一穿过。也只有当初皇后做的衣裳,他一直在穿。哪样不比周真儿做的好?
    周真儿神色一黯,有咬了咬嘴唇,委屈又涌上了心头,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可有在母亲跟前尽孝?”秦佑安跟她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找话题说道。
    周真儿连忙说道:“妾身一直都去给秦姨请安,陪秦姨说话。”
    “这就好。”秦佑安说道。也难怪母亲会替她说话,还不忘吩咐他过来看她。
    可惜,周真儿不是个会逗乐,调节气氛的人,起不了太大作用,身份又只是个妾,让她去陪伴母亲,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这也是没有娶妻的坏处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秦佑安在她这里坐了坐,就站起身来说道。
    他已经很疲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元帅,您这是……”周真儿没想到他竟要离开,又是愕然,又是惊慌,还有那么一丝措手不及的羞愤。
    都来了她的院子了,为什么还要走?
    秦佑安道:“母亲怕你一直等下去,特意让我来瞧瞧你。你早点睡吧!”
    说着,便大步离开了,连鞋子都忘了拿。
    周真儿连忙追了出去,却只看到秦佑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她扶着门前廊下的柱子,不由落下泪来,难道:“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小姐,元帅不是不喜欢您,他肯定是太累了。”小蝶见状,连忙上前劝说,“天都这么晚了,元帅这么疲累,还过来看您,就说明,元帅心里还是有您的。”
    小蝶是真得这么认为,她不明白,为何小姐如此伤心?
    周真儿伤心不已,摇头说道:“不,他只是奉命来看我,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小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难道不一样吗?至少元帅来看小姐了,不是吗?
    因为这点事,小姐就如此伤心,若是以后主母进了门,或者进了其他的女人,元帅来小姐这里的时候就更少了,小姐还不得伤心死?
    “什么时候元帅能自己想起我来,那就好了。”周真儿默默流了会儿泪,闷闷不乐地说道。
    “肯定会的。”小蝶说道,“难不成元帅每次来小姐的院子,都是夫人吩咐的不成?”
    “你不懂。”周真儿叹了口气说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能嫁给元帅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是做妾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只嫁给他还不行,她想要让他更看重自己,更喜欢自己,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若是能被元帅放在心上,时刻惦记着,那该有多幸福。
    看看秦姨就知道了。
    小蝶说道:“奴婢是不懂,可奴婢知道,夫人是向着您的。元帅那么孝顺,只要夫人喜欢您,时时提醒元帅,那元帅就不会忘了小姐……”
    “闭嘴!”周真儿正烦这一点,不等她说完,就忍不住斥道。
    小蝶被吓了一跳,立时闭上嘴,脸色涨红,慌忙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惹得小姐如此愤怒。
    周真儿见状,更加心烦了,用不耐地口气道:“我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
    可她就是不舒服,就是难受,胸口闷得慌。
    元帅不在的时候还好,她乐得做一个孝顺的儿媳妇,日日请安讨好她。可是元帅这一回来,她就忍不住想要争夺他的注意力。
    但元帅什么时候注意过她了?他眼里只有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娘亲,哪有她的半分影子?
    她失落,她不甘,她嫉妒。
    尽管知道不该这样,可她控制不住。
    为什么元帅对她跟秦姨,就相差那么远?
    就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吗?
    哪家母子,像他们这般亲近了?
    又不是亲生的。一把年纪了,看起来竟比她都要年轻美丽……
    元帅都那么大了,她还跟元帅如此亲近,她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越是这么想,越是如鲠在喉,心中抑郁不已。
    小蝶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小脸都白了。虽然小姐话未说完,她还是听到了一丝怨恨嫉妒和不满。而且,这丝不满,还是冲着夫人去的。
    这……这怎么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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