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今年又是个灾年,灾民肯定比以往更多,只要我们的声势越浩大,那么,无论是百姓还是人才,都越容易投靠我们。因此我们大家商议,让你能尽快称王。”宋良秀道。
    听到这里,祁五才站直了身体,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手底下那位女谋士,不是曾经告诉你,要‘缓称王’吗?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对她的提议,采纳到底呢!”
    那时候,宋良秀可没少在他面前,称赞何韵婷的才华。
    宋良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说道:“我虽然很赞赏她的才华,可惜她的很多提议并不适合我们。”他思忖良久,也只能忍痛放弃!
    这何姑娘不是没有才华,可为什么这才华总是用不对地方呢?
    就好像医者治病救人一般,她开的方子很好很厉害,可惜,就是不对症,怎么办呢?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何韵婷,甚至认为她背后有人,只是,一直以来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她又一心向着他们,至少,她的忠心,还是可以信任的。
    他渐渐就接纳了她。
    他对自己人,还是很护短的。
    所以,这次何韵婷回应天,他还是派了不少人随行保护。
    祁五也没打算在何韵婷的问题上纠缠,轻笑一声,“你的提议没有错。此事,本帅已经做好了打算,等时机一到,本帅就自封为王。”
    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矜持和低调。
    越是高调,名头越响,才会引得有才能之人竞相投靠。
    若是默默无闻,或者藏拙,别人不知道你,又如何会来投靠你呢?
    即便势力已经壮大到了祁五这种程度,也必须这么做。
    这年头,就缺那些能人和奇才呀!
    随着几大势力相继称王,他们已经落后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怕是就要被人给看扁了,以为他们不如其他势力呢!
    这是万万不行的。
    听到祁五的话,宋良秀也轻舒了一口气。轻声笑道:“如此,可就太好了。”
    他就怕五弟不肯听人的劝,执意不肯称王。
    或者说,他根本看不上区区一个王位。
    谈完公事,宋良秀又开始谈起了私事。
    “何姑娘回应天了。”宋良秀说道。“你真得打算让何家给我们做内应吗?万一被发现了,我不认为秦大元帅会放过他们。”
    以他的手段,怕是要灭杀全族的。
    想到这里,宋良秀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跟秦家有点交情,但这种涉及自身利益的问题,那一点交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祁五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你既然担心,何必同意她回去找死。”
    宋良秀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即又舒展开来,无奈地说道:“她打定了主意,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何况,她这么做,一是为了家人,二是为了我们,于情于理,也不该对她坐视不理。我们总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寒心。”
    祁五冷笑道:“本帅可从没命令她这么做,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自作主张罢了。你可不要牵扯上我。她只是你的人,而并非我的手下。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了。”
    他那天不过是随口一说,让她知难而退。
    他祁五还没有无能到需要依靠一个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应天的消息,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何必非要何家出马?
    宋良秀原本还想要替何韵婷说句话,只是想到祁五一向不待见何韵婷,自己在他面前这么说她好话,他都无动于衷,现在再说,也不过徒惹人烦罢了。
    而且,他说得也没错。
    何韵婷只能算是他这一阵营的人,虽然祁五是统帅所有人的大首领,可是事实上,她跟祁五并没有太多关系。
    想清楚这些,宋良秀也不再多说了。
    如果是他的话,还是不希望何韵婷拿整个何氏家族的性命来冒险的。
    他们不差何家那一个支持者。
    只是,何韵婷表现得如此热切,他也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
    想必何家会有明白人,应该不至于会答应何韵婷。
    对于何家投靠己方势力,他并不抱太大希望,心中也并不支持。
    因为他并不想看到那么多无辜之人丧命。
    他现在只期盼,何韵婷能够平安回来就成了,就当她去看望了一下家人。
    他派出去的那些人,足够保护何韵婷一个人回来了。
    宋良秀心事重重的离开后,祁五回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书案上摆着的小瓷瓶里插着的一支光秃秃的枝条。伸手拿到手里瞧了瞧,喃喃说道:“什么时候,你也稍稍回应我一下,总是这样自说自话很辛苦的。”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笑,轻笑了一声,又将枝条放了回去。
    应天府,徐家。
    徐夫人眼睛红肿着,正在拿着帕子拭泪。
    她的小儿子被打了个半死,徐家丢尽了颜面,好不容易等儿子的伤势好些了,雨也停了,她立即就去了大元帅府,打算找静芳替儿子做主,顺便讨个公道和说法回来。
    这件事,可是她义女让他们去办的。现在出了事情,静芳也有责任。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静芳替徐家出气。
    连大元帅的妻弟都敢打,简直太无法无天,不把大元帅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统统该抓起来。
    哪知道,她到了大元帅府之后,根本就没有见到沈静芳。
    甚至连秦姝的面都没见到。
    秦太夫人只推说身体不是,并没有见她。
    她在前厅干坐了半天,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只能失落委屈地回了徐家。
    徐家手底下没有人,消息不灵通,沈静芳又不允许往外通信,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但这并不妨碍她,猜到沈静芳现在出了问题,否则,大元帅府不会对她这种态度,更不会连半点消息都透露不给她。
    想都这些,她心慌不已。
    若是静芳也出了事情,他们徐家可怎么办哟!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徐召廷也头疼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脸的愠色。
    转了几圈之后,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大不了,我亲自去找秦大元帅问个清楚明白。”
    他是他的老丈人,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他的。
    徐夫人闻言,哭泣声终于停了下来,说道:“那你还不快去!一天得不到确切消息,我一天都不得安心。我的静芳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还生下了嫡长子,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徐召廷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说道:“不会是静芳因为帮了秦氏,得罪了她婆婆吧?”
    徐夫人愣住了,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想到之前,他们还那么自信满满地按照静芳的提议去做,认为秦太夫人不足为虑,以静芳现在在大元帅府的地位,就是得罪了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定然不会怪罪他们,还能讨好大元帅,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这一刻,他们心中无比后悔。
    早知道,他们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如此也不会得罪秦太夫人,引得大元帅都不待见他们。
    徐召廷更是沉着脸,怒视徐夫人说道:“我就说不能得罪太夫人,你偏认为她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只以为讨好大元帅就好了,现在你可满意了。”
    徐夫人闻言,心中既懊悔又怨恨,却偏偏不得发泄,只能再次哭了起来。
    那秦太夫人,怎么就是跟他们过不去呢!
    还有静芳也有点太无能了,都嫁过去一年多了,还没办法拢住丈夫的心。
    要不然,一个养母而已,难道还比替他生下嫡长子的妻子重要吗?
    偏偏大元帅为了太夫人,这么给他们没脸……
    “爹,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在这时,徐慧珠突然出现在门口,好奇而又担忧地问道。
    “是姐姐那里出问题了吗?”
    徐夫人现在也没心思安慰小女儿,连忙擦了擦泪,说道:“小孩子,别胡乱打听。”
    徐慧珠若是肯乖乖听话,她就不是徐慧珠了,她走上前,带着一点撒娇说道:“娘,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姐姐肯定出事了。”
    此话又勾起了徐夫人的伤心事,她又开始拭泪了。
    徐慧珠眼睛转了转,搂着她的胳膊摇晃道:“娘,您就别哭了。要不这样吧,女儿去大元帅府走一趟,去看看姐姐,你看怎么样?”
    徐夫人停止哭泣,冷声说道:“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就是你娘我去了,都见不到她的人呢!你去了也白去,还不够丢人的。”
    徐慧珠嘟嘴说道:“我还没去,娘怎么知道我见不到人。万一能成呢!他们还好意思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不成?您就让我试一试吧!”
    “不行!”徐夫人可不希望女儿上门去坐冷板凳,她可舍不得她去受这个委屈,严词拒绝了她。
    “爹……”徐慧珠又向徐召廷求助。
    徐召廷沉着脸道:“你娘说得对,你就老实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这件事,我来解决就是了。”
    徐慧珠见父亲也不帮自己,一跺脚,气哼哼地跑出去了。
    徐慧珠回到房间,生了一会儿闷气,见时间还早,还不到正午,干脆故技重施,轻车熟路地甩开身边伺候之人,偷偷溜出去了。
    大元帅府。
    沈静芳身上穿着素色衣衫,不施粉黛,端坐在书桌旁,抄写《孝经》。
    这是婆婆交给她的任务,直到她明白什么是“孝”为止。
    否则,她这个抄经的任务,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明摆着,就是说她不孝。
    孝道,可是衡量一个人的品行时,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不得不说,对沈静芳这样极为注重名声的人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和讽刺。
    她自己都立身不正,以后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家,乃至于管理那些妾室呢!
    这个污点,会一直追随者她。让她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底气不足,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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