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他臂弯里,一身的重量全压他胳膊上,又在他身上嗅来嗅去,醉醉地道:“待里面那么久,都熏臭了。”
    时樾好笑:“胡说八道。”
    南乔眯起一双修长的眼睛:“那不然呢?”
    时樾不跟她争辩,半拖半抱地把她带着往山庄的房间走。快走到的时候,南乔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哎呀!有人喝多了掉湖里啦!”
    她扒在栏杆上往下看,借着山庄里素淡的路灯灯光,隐约看到湖边围了一圈儿人,依稀能分辨出有人说:“衣服都脱了丢岸上了!”
    “是喝多了跳下湖里去游泳了吧?哈哈哈……”
    “哎哟我去,这不是周然吗?快快快擦干弄醒!”
    ……
    底下的人虽然谁都不会公然嘲笑,但周然赤~身~裸~体的,一半泡水里一半趴岸上,这丑算是出大了。
    南乔抬起半醉的眼来望着时樾:“嗯?”她在笑,还笑得很开心,仿佛在说:“你做的好事?”
    时樾“呵呵”一笑,拉着她用她的门卡刷开了房门。
    时樾侧身插卡取电,南乔伸手一推便把他压在了房门背后。
    “你真是魔性。”
    她目光沉醉,在他颈侧低低哝语道。
    ☆、第28章 无眠的男人
    南乔修长的手指顺着时樾硬朗的颧线抚~摸下来,她穿了双高跟鞋,让她能够更加平齐地对上他的眼睛、抚上他的脸颊。
    时樾的瞳仁幽深,深得像要把她吸进去。他像是屏息着,南乔便任性地捏了他的挺直的鼻子,去吻他的嘴唇。他张开了嘴,她就轻轻地吹一口气进去,混杂了酒香和水果的芬芳。
    时樾哼笑,伸手捉住她捣乱的手指,反咬着她的薄唇含混道:“胆子大了啊。”
    南乔望着他,手指落到他矫健的腰间,拉着他的白衬衣扯了出来。
    “呵!”
    时樾按着她的双肩反客为主,深吻着她的唇又把她推到了玄关的墙壁上紧紧抵着。两个人在狭长的玄关一阵乒乒乓乓乱撞,一溜儿灯的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被撞开。
    两个人跌倒在宽大的床上,时樾的身躯如此的高大结实,他倒下去的一刹南乔觉得自己都被弹了起来,跌在了他身上。
    时樾翻身压住她,眼神很暗。房中的灯刚才被关掉了一大片,就剩床边的一盏灯开着。幽明的灯光下,南乔的发髻散了,乌黑的长发铺在雪白的被子上,脸色冷淡,目光炽热,执着又放肆地仰视着他。
    无声的邀请。
    时樾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耸动着,凶狠而狂放。南乔微微抬了抬头,他便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唇舌交缠。
    女人的身体柔韧而光洁,纯净得没有任何香气,却有一种独特的平和馨软。
    时樾的手抚上去便再也放不开。
    一个人渴望另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圆满了。
    那便恨不得将自己与那一人密密相嵌,严丝合缝地造出一个完美来。
    吻不够,于是忘情。
    南乔身上纤薄的布料是恼人的碍事。然而他的手指每每移到那细弱到不堪一击的扣带上,却又艰难地屈起来,生生拿走。
    他抚~摸她光~裸的背,从脊线到腰窝。再到胸侧,却只在圆润的弧线周围,以拇指的边缘轻划,无数情~动难耐,终究化作压抑而隐忍的绵长力道。
    “嗯?”
    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却又不知为何他止步不前。
    他伏在她身上低低地苦笑了一会,翻过身去道:“没东西啊。”
    南乔的目光落到床边小桌的盒子上,透过玻璃盖子,琳琅满目地能看到一堆。只是即便这普陀山庄是个高档的地方,这些玩意儿也是些她没听说过的牌子。换做她,也是不大想用。
    南乔看了眼时樾尚未消退下来的欲力,淡淡道:“我去洗个澡。”
    热气腾腾的水洗干净了她脸上的妆容,也蒸发掉了身上酒精和情~欲残留下来的燥热。擦掉墙壁镜面上的水蒸气,她发现肩膀上竟然留下了几道红印子。她审视了一会儿,平静地拿着吊带睡衣穿上。吹干的长发披散下来,垂顺地盖住了肩膀。
    出去时,时樾合衣侧躺在大床上,似乎是已经睡着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将近凌晨三点。
    也难怪,她亦困得不行。
    她搭了条薄毯在时樾身上,关了灯,自己钻进了薄被里。普陀山庄依山傍水,虽已入夏,夜晚的温度却很舒适。她很快沉沉睡去。
    待得南乔呼吸均匀舒缓,时樾缓缓睁开了眼睛,半撑起了身。
    窗外有月,月下有灯。柔白的光线透过薄纱帘,照在了南乔的脸上。
    这女人,最不怕的就是把早晨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搁自己面前,哪怕眼底还带点沉睡后的浮肿。
    一次两次的,她宿醉的翌日、去怀柔拓展的那个早上。
    还有这次。
    时樾忽然很想知道,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他睁开眼,看见这女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在枕头对面,也同时睁开眼来看着他的感觉是怎样。
    但他大约再也不会看到。
    他打开手机,收件箱里静静躺着两条信息:
    ——时哥,gp的单子已经拿下,安姐很满意。明天一早,即刻飞行就会收到gp美国总部发过去的拒绝信。
    ——时哥,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常剑雄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即刻飞行gp的单子飞了。
    断,那就断得干净点。
    怎样才能干净?
    那就是恨。
    时樾不怕天下人恨他,就怕南乔一个人爱他。
    恨可以排遣,爱却是不可承受之重。
    从进入“蓝天利剑”那一天开始,教官便让他们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什么是空降兵?就是凭借超机动能力,从蓝天之上,如利剑一般突袭入敌方战场的特种作战兵种。
    这种武装力量固然迅捷凶猛,是毋庸置疑的“国家利器”,却也危险无比。随时可能在空中被击中、因为降落分散而陷入重围。死亡与战绩伴生,险恶与荣耀并重。
    四年魔鬼训练留下的影响根深蒂固,离开部队之后,他也依然保留着这种思维和想法。
    他习惯每一件事做好做干净,一切后路都替人打点好,这样能够随时死去而不留遗憾。但他知道,在死亡之前,他多了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
    他一定要找到那一篇丢失的mems论文。
    他必须证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军人,荣誉至上。哪怕他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军营,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四年的军人生涯中,被抹上这样乌黑的一笔。
    可是从他动心的那一刻开始,他知道他这个愿望将会永存心底。
    整个事情是要怪他。接近南乔最初只是想确认常剑雄是否将mems论文给了她。后来却没捺得住自己的心性。
    如今回想,他要报复常剑雄,用得着这么下三滥的法子么?
    他玩火,成灾了。
    微光之中,时樾侧躺在南乔身后,伸出手来极其轻盈地覆盖在她脸上。
    他并没有真正贴上去。
    就像两个物体靠得极近时,阳光下的影子便会联接在一起一样,他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手底下的女人。
    细细的。绒绒的。像海藻飘摇生长。
    这女人真好。
    他想吻她。
    这么简单的女人,就让她一直简单下去吧。
    ……
    七点多钟时,房门“咚咚咚”响了起来。
    南乔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惊醒,迷蒙着眼要撑身起来,被时樾按了下去。
    “睡。我去看看。”
    听到时樾的声音她便又依言睡去。
    时樾开门,避过了一记老拳,回手把门带上。
    “呵。早啊。”
    时樾慵懒地靠着墙站着,打了个呵欠,眼睛里锋芒毕露。
    “看什么啊?”
    时樾把衬衣领子正了正——他的样子着实有够懒散的,衬衣的下摆就在外头,领子开着三颗扣子,顶上那颗还给扯掉了。胸口上有些凌乱的口红痕迹。
    常剑雄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双拳紧握,咬着牙道:“怎么是你?”
    时樾“呵呵”一笑,眯起眼睛道:“怎么着?”
    常剑雄张了张嘴,他本来想问“你在她房间过夜的?”他甚至被气昏了头脑,想直接问“你们俩做那事儿了?”
    但看时樾这样一幅样子,一切都是不言自明,他还用得着问吗?
    常剑雄的眼睛都红了,极力控制着情绪,点着头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愤慨至极,又道:“你一边欺骗她感情,一边把她的单子给抢了,你他~妈的还是男人吗?”
    时樾摸出一支烟来,慢腾腾点着了,道:“这事儿还真怨不着我。要不是你把安宁惹毛了,她也不会给我找这档子事。”
    “你他~妈真不要脸!开始有人说你和安宁有一腿我还不信,结果一试,你他~妈的还真是她养的小狼狗啊!”常剑雄冷笑着,一脸的鄙弃憎恶之色。“下——贱——骨头!”
    时樾的脸色很淡。他笔挺地靠着粉白的墙面,两根手指夹着烟,一口一口地抽着。面前烟雾缭绕地,香烟很快短了一大截。他目光平视着前方,嘴角甚至还有浅淡而嘲弄的笑意。
    “你真是脏了南乔。”常剑雄一字一字狠狠地说。
    时樾这支烟没有滤嘴,眼看就要烧了手。他轻轻一弹弹到了旁边垃圾箱顶上的大理石烟灰盅里头,吐出最后一口烟气,捻了捻手指道:“到此为止吧。从此大道朝天,你我各走一边。”
    “哈!”常剑雄一声响亮的笑,“到此为止?什么事都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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