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熙坐在旁边,愁眉苦脸地抱怨:“咱们先前不是讲好了吗,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来,你倒好,彻底把我卖了啊,不仅被瑾成责问,回来还被父亲大骂了一顿。”
    幼幼眼珠子一动,这才翻身坐起:“瑾成哥哥说什么了?”
    公玉熙戳下她脑门:“死丫头,对哥哥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我可是要闭门思过的,他能说什么,无非跟父亲问的一样,怪我竟然把你乔装成小厮模样溜出府去。”
    幼幼闻言仅此而已,失望地瘪瘪嘴,全身又跟散架似的,躺回榻上。
    公玉熙比较关心她的反应,伸手摇晃摇晃肩膀:“你倒说说,无缘无故为何生那么大的火气?是不是瑾成惹你不快了?”
    幼幼甫张开嘴巴,又立马闭合,似乎不愿承认什么。
    公玉熙拿她没辙,叹口气:“真是败给你了,不过再怎么说,你也算见到瑾成了,说话要算数,哥哥帮了你,你可别忘记答应过哥哥的事啊?”
    幼幼闭着眼睛装睡。
    公玉熙离开后没多久,公国爷又来了,幼幼这次无法装睡,规规矩矩站好,垂眸唤道:“爹……”
    公国爷对闺女一向宠溺无边,此际却黑着一张脸:“哼,所有事你哥哥全交待清楚了,瞧你们兄妹俩今日做的好事,还有什么话说?”
    幼幼两手抠弄着袖边,心不在焉地听着。
    公国爷开始滔滔不绝地训斥:“荣安侯府已经派人递来书信,答应帮咱们隐瞒着,好在你当时穿着男装,没太被人发觉,否则日后传了出去,咱们国公府岂不被人当成了笑话?”顿了顿道,“你三哥闭门思过十天,连带着那群下仆一应受罚,你跟你三哥一样,也给我在家好好闭门思过。”
    “思过就思过。”幼幼小声嘟囔,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你……”公国爷嘴角猛地一抽,“你说说你,怎么越大越没规矩,堂堂国公府大小姐,乔装成小厮的模样,成何体统?”
    幼幼急得一跺脚:“爹,女儿心情正不好呢,您罚都罚了,干吗还一味骂女儿!”
    瞧瞧,真是被宠到不成样子了,但这也不怪幼幼,谁叫公国爷打小就把她当成眼珠子疼爱。就这么一个娇宝贝闺女,而且长得冰雪可爱,跟年画娃娃似的,那会儿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不撒手,打不得骂不得,结果到了如今,说上两句,她倒犯起脾气来。
    公国爷用手抵唇,尴尬地咳嗽几声:“简直无法无天了,哪家小姐如你这般没规没距?跟爹说说,又怎么心情不好了?”结果到了最后,语气已经不是斥责,而是变成软化哄劝了。
    幼幼嘟嘴,不愿多说:“没什么,就是瑾成哥哥欺负人。”
    公国爷眉头一皱:“胡说,瑾成是我从小看到大,脾性最是温和,还能欺负得了你?我瞧是你欺负人家差不多。”
    “爹!”幼幼嫌他不向着自己,气得鼓起腮帮子,本是精秀的五官直快拧成一团,看起来粉嫩嫩宛如花簇,叫人又喜又爱。
    公国爷不由得喟叹,虽刻意绷着脸,但言辞间分明是一位慈父宠溺孩子的口吻:“唉,叫你不听话,原本爹派人从西疆弄来一匹好马,早早在草场驯服好了,约莫三日后就会送到府邸。”
    “真的啊!”对于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幼幼并不擅长,但论起骑马,骑术却是相当不错。听父亲一说,她脸上愁云一扫而光,迫不及待地就想看到。
    公国爷却哼哧声:“不过这十日里,你得跟你三哥一样,先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
    “知道了。”幼幼虽为闭门思过的事有些小郁闷,但还是乖乖答应。
    十日后,幼幼看到了那匹青骢马,一身菊花青,体态纤细,漂亮得很,几位哥哥都有了自己的马驹,唯独幼幼没有,实际这匹也是国公爷特地送给她的,幼幼十分欢喜,为它起名“青瓷”,心情亦好了大半。
    没多久将军府邀请茶宴,京畿繁华重地,聚集着诸多贵族世家,一个月里动辄举办个大宴小宴实属平常,比如将军府夫人王氏,热情好客,每隔不久便会邀请京里的贵女们到府上一聚。
    王氏出身高门豪阀,后嫁入六氏族中的将军府,行事做派爽快,不爱摆架子,幼幼倒是挺喜欢这位将军夫人的。
    当然,一进园子,幼幼马上就找到柯英婉,彼此凑成伴。
    “呦,怎么闷闷不乐的?”柯英婉眼尖,很快从她脸上瞧出端倪。
    幼幼这几日憋了一肚子的话跟委屈,就等着跟她倾诉呢,遂把自己混入荣安侯府的经过讲给她听。
    “你真成,这种事也做的出来。”柯英婉自然不会向外乱说,当听到公玉熙被罚闭门思过时,神情有丝不易察觉的变化,接着转入正题,“说到底,不就是为个丫鬟吗,何必这样大动肝火,我瞧你是小题大做了。”
    “不是的,瑾成哥哥教她写字,还、还握她的手……”回忆当时情景,幼幼手指头使劲绞着绢帕,酸的牙肠子直疼。
    柯英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有点苦笑,真怕好好的一条帕子被她绞出个洞来:“你不也说了,如今她是孟瑾成身边的侍婢,主仆之间摸摸碰碰还不是常有的事?况且她跟着孟瑾成,这一主一仆天天见着本就熟悉,没准是孟瑾成当时闲得无聊,才会教她写写字。”
    幼幼瘪了瘪嘴:“但是他对那个乔素儿真的很好,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柔。”
    柯英婉不以为然:“孟瑾成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对下人素来宽厚和善。”
    “以前若彤若巧在他身边,瑾成哥哥也没这般过,我瞧她根本就是个狐狸精。”幼幼越想越气,“而且还绣了什么荷包,被瑾成哥哥贴身不离的戴着呢。”
    “好大的醋味,一个荷包也值得你生气?”柯英婉习惯性地用指尖戳戳她的粉靥,“那你倒是绣个啊,你不绣,怎么知道孟瑾成会不会戴?没准他收到后很是欢喜呢。”
    这一句倒真提醒了幼幼,对啊,只会在这里抱怨,却没付诸行动,她又没给瑾成哥哥绣过香囊荷包,人家自然不会戴在身上。也许,也许她绣了香囊之后,瑾成哥哥就不会要那个贱婢的荷包了。
    她神情由阴转晴,柯英婉心知她是开了窍,深一思量,有些话,觉得有必要讲给她:“幼幼,其实凭你们国公府与荣安侯府的关系,你日后嫁给孟瑾成,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你想开一点……天下哪个男人不花心,就算是孟瑾成……”
    “才不是。”幼幼打断她,话语坚定,“瑾成哥哥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我是知道的,瑾成哥哥一旦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心一意的喜欢,我只是担心他被那个狐狸精给迷惑了。”
    柯英婉就是认为幼幼这点想法不好,哪有男人一颗心永远拴在自己身上的,正欲再劝,幼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婉姐姐,如果我三哥将来娶了你,还一直往府里纳妾,你能忍受得了吗?”
    “我……”柯英婉被她问得一噎,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那如花脸庞略有抽动,忙偏过头掩饰过去,“无缘无故提他做什么。”
    她跟公玉熙还处在冷战中,提起对方自然生气。两个人默不作声,气氛突然有些僵滞,没多久,将军夫人邀请众人到后苑赏花。
    柯英婉一起身,幼幼也跟着起来,眼尾余光不经意扫过旁边的六角亭,两名年轻女子正被围着说笑,一位是工部尚书的千金谭淑琳,另一位女子身穿月白色浅蓝花夹衬的长裙,模样娟秀,谈吐文雅,静姿端坐着,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周旁的姑娘们讲到趣事,纷纷娇笑,她却不笑,眉间透着几分不染尘俗的清冷。
    幼幼只觉眼生,忍不住问:“她是谁?”
    ☆、第5章 [寻花]
    适才不快,很快因她的一句话烟消云散,柯英婉凑她耳畔低答:“她叫杜织吟,听说是工部尚书夫人的远房侄女,双亲去世后,被接到尚书府住下,很得尚书夫人的喜爱。”
    幼幼不禁又多瞧了杜织吟几眼,想她自小过惯荣华富贵的日子,吃穿用度究竟样样俱好,对服饰自然在意,几乎一眼就瞧出,杜织吟那一身裙纱质地并非上乘,而且是去年流行的款式,只怕她入住尚书府不久,尚未来得及做新衣,想来是谭淑琳将自己的衣衫借与她,因为同谭淑琳相较,杜织吟身形更加苗条纤高些,这件长裙她穿来袖口宽松,裙裾略短,似乎不大合身。不过谭淑琳是个软性子,十分容易相处,看到她们坐在一起,谭淑琳总是主动跟她谈天,杜织吟却始终浅浅一应,倒更像尚书府千金一般。
    幼幼想着,既是寄人篱下,又何必在众人显出一副孤芳自赏的清高模样,反而有些假矜持,因此对这个杜织吟没有太多好感。
    当然了,幼幼也谈不上讨厌对方,毕竟幼幼为贵氏名门之女,家世在同辈中又高处一等,身边全是别人上赶着巴结奉承,是以幼幼完全不缺女伴,也不用玩心眼想着该跟什么人接触,杜织吟人品如何,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果然,柯英婉拉着她上前打招呼,亭内几位姑娘很快围上前,赞幼幼今日所戴的簪子好看,身上的裙料又薄又轻,幼幼本就生得美,即使在众多出挑的容貌中,幼幼依然要比她们更美上三分。谭淑琳也过来跟她们谈笑,幼幼被众星捧月般围着,反观杜织吟一下子就显得孤立了,杜织吟神情颇不自在,没跟谭淑琳一起过去,只是默默立在后侧。
    幼幼跟其他姑娘们一起去后苑赏花,时值五月,正是牡丹花期最盛时,将军夫人显然喜爱牡丹,苑内除了芍药、球兰、美人蕉,就属牡丹的品种最多。
    幼幼骤然忆起,下个月该到老太君的寿辰了,老太君尤爱牡丹,逢人来了,总会邀到自家的牡丹园欣赏。若能寻到一株品种珍贵的牡丹作为寿礼,老太君铁定高兴。
    其实幼幼也是有私心的,如果能讨得老太君、荣安侯夫人的欢心,那么她嫁给瑾成哥哥的几率就更大了,况且幼幼并不傻,将来与婆婆祖母相处和谐,对自己永远有利无害。
    “夫人的这几株牡丹真漂亮,比我府上的开得还要好。”幼幼摇着纨扇浅笑。
    在京城里,牡丹一向受豪门勋贵的青睐,品种珍稀的牡丹更会被主人拿出炫耀。听到幼幼的夸赞,将军夫人自然喜笑颜开:“五姑娘说笑了,其实我这儿除了 ‘赵粉’‘姚黄’,其它也不过是些寻常品种,五姑娘若是喜欢牡丹,不如到‘天上香阙’看看。”
    “天上香阙?”幼幼没听过这个名字。
    将军夫人含笑解释:“这天上香阙的主人名叫萍娘,并非京城人士,听说家世富裕,一家人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培养牡丹的高手,之后萍娘随夫婿搬来京城,开设了这家天上香阙,里面牡丹种类繁多,多为稀罕品种,我这几株牡丹也是花的高价从她哪里买来的。”
    “原来如此……”连将军夫人都赞不绝口,看来天上香阙的主人培养牡丹的技术,的确有两下子。
    见她感兴趣,将军夫人也打开话匣子:“你是不知道,最近他们又培植出了一株十分罕见的品种,叫‘翡翠珠华’,整个京城就这么一株,只是这萍娘开的价格不菲……”语气略有遗憾。
    看来价格当真不菲,否则连堂堂将军夫人都会吝惜钱囊?
    幼幼却上了心,看样子真有必要到那天上香阙走上一走。
    聊到半截时,家仆匆匆赶来,道是八公子又发作了。八公子是将军夫人的小儿子,年岁跟孟瑾成差不多,尽管出身好,可惜自小患上癫痫症,每次一发作,便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怕是今后的婚事也成了问题。毕竟有哪家千金闺女,愿意嫁个没事就翻白眼抽搐不止的丈夫?
    但将军夫人对么儿是又爱又怜,闻言八公子又犯了病,神情有些尴尬,告辞先行离去。
    幼幼眼珠子溜溜一转,趁机拉起柯英婉的手:“婉姐姐,改日你陪我去趟天上香阙好不好?”
    柯英婉府上也养牡丹,今日听将军夫人一提,自然对天上香阙培养的牡丹来了兴趣,爽快答应:“好啊,正巧我也想看看那株‘翡翠珠华’,如此罕见,定有它的欣赏价值。”
    大东朝自建立以来,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民风更是开放,允许成亲男女和离,对未婚女子也没有太多限制,她们出入自由,可以上街,游玩,串门,唯一区别,大概就是平民百姓需要步行,而豪门富家的贵妇千金,出行需有丫鬟侍从跟随,亦戴上薄纱帷帽,乘小马或软轿。
    三日后,幼幼跟柯英婉约好,来到位于京都西郊的天上香阙,这座园子占地约十余亩,听说是主人花费大笔钱财买下的,尽管来的时辰尚早,但门前已有零零散散的客人光临,萍娘做的牡丹园生意,进园赏花是需要银两的,里面芙蕖水榭九曲回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路栽植着各种繁盛鲜艳的牡丹,比如大魏紫、鲁粉、黄花魁等常见品种,若来者有意购花,天上香阙会有专门的园丁陪同介绍。
    幼幼此行不愿声张,跟柯英婉商量好了隐瞒身份,一入园,便说明有意购花,当然,还是那株“翡翠珠华”。
    园丁匆忙去了,片刻后,迎来一位身穿芙蓉色百褶裙,肩披鹅黄披帛的女子,年岁估摸三十上下,左嘴角下有颗黑痣,大概就是天上香阙的主人萍娘了。
    萍娘笑语盈盈,上前施了一礼:“在下萍娘,见过两位姑娘,两位姑娘今日前来,可是特意来瞧我那株‘翡翠珠华’的?”
    幼幼点头答道:“惊闻天上香阙的主人是培养牡丹的高手,园内种植的牡丹品类繁多,是以慕名前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萍娘一甩绢帕,掩唇娇笑:“萍娘不过俗人一个,着实让姑娘谬赞了,对了,萍娘好奇地问一句,姑娘是打何处得知我这园内有‘翡翠珠华’的?”
    “呃……”幼幼略一迟疑,樱唇轻启,“是从我一位亲戚口中得知,她极爱牡丹,上回偶然听她提起,萍娘培养出一株十分贵重的牡丹品种,故今日我携姐姐一同前往。”
    萍娘颔首:“的确,这株‘翡翠珠华’在牡丹之中,属于难得一见的珍品,只不过……”
    听她欲言又止,幼幼以为她是想借故抬价,忙开口:“实不相瞒,是家中有位德高望重的亲人即将过寿,我投其所好,决定寻株名品牡丹作为寿礼,只要能入了我的眼,价钱绝不是问题。”
    萍娘作为经验老道的生意人,其实光从她们衣着服饰上看——薄而澈亮的软烟罗质地,今春最流行的低领裙镶底全彩绣的新款样式,连发髻上的珠簪也是翡翠宝石上佳玉质,讲话口吻更带着一股富贵劲儿,即知她们身份非同一般,想来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千金娇女,到她这里游逛来了。
    萍娘做这行的自然懂规矩,只要对方不愿透露身份,绝不会去刨根问底地询问家世。客气笑道:“姑娘误会了,萍娘虽不过是名花商,但绝非掉进了钱眼子里,我萍娘卖花,不止看对方出的价钱,还要投眼缘,卖主是否是懂花、惜花之人,比如姑娘,我看着就很投缘呢,但实在不巧……”她抱歉一叹,“这株‘翡翠珠华’已经在前些天,被一位贵客买走了。”
    幼幼愕然不已,没料到自己竟然晚来了一步。只是不知买走‘翡翠珠华’的主人究竟是谁,能出得起如此大手笔。
    “看来对方一定是位懂花、惜花之人了。” 幼幼语气透着点失望。
    柯英婉拉下她的手,安慰:“算了,以后总会有更好的,既然咱们来迟一步,就先回去吧。”
    萍娘笑了笑:“其实我这园内还诸多名贵品种,姑娘若是愿意,不如我再带姑娘看看其它的牡丹可好?”
    但幼幼就是冲着“翡翠珠华”来的,被人抢先“夺”走委实不甘心,咬咬下唇瓣,追问:“萍娘能否告知这位贵客的身份?我想与对方见上一面。”
    萍娘出乎意外,面对幼幼充满执着急迫的眼神,细一思量,微笑出声:“原本按照规矩,买主的身份名字,我们不宜透露,但巧的是,购买‘翡翠珠华’的尊客,今日恰好光临敝园,姑娘的意思,我倒是可以转达一下。”
    这么巧,对方也在?幼幼眉梢挑动,十分礼貌地回答:“那再好不过,有劳萍娘了。”
    萍娘欠身回礼:“姑娘客气,请两位轻移玉趾,随我前来。”
    幼幼调过头,讨好地娇笑:“婉姐姐,麻烦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柯英婉无奈叹气:“唉,好吧好吧,反正来都来了,就随你吧。”
    跟在对方身后,幼幼与柯英婉一路穿廊绕亭,不知不觉走过大半个园子,之后来到沉香楼,这沉香楼高二层,均选用上好木质修筑,四面环以曲廊,中央是一大片牡丹花圃,可见“姚黄”、“二乔”、“青龙卧墨池”等一些极其名贵的品种了。
    原来沉香楼是专供游客歇脚赏花之处,一层围行或凭栏而坐,二层设有八间单独雅房,让贵客在品茗同时,更能随时眺窗赏景,看着牡丹娇艳,蝶影繁颤,增添了无限风情雅趣。
    萍娘引领二人拾阶而上,显然那位贵客是在二层某个房间。
    “幼幼,你瞧什么呢?”来到沉香楼后,柯英婉发觉她一直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凑近悄声询问。
    “唔……没事。”幼幼忙收回目光,含糊过去。
    待上了二楼,萍娘将她们领进一间空闲的雅房:“两位姑娘请先稍坐片刻,萍娘去去就来。”
    她说话时,幼幼却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定格,一道亮光从眼底转瞬即逝,突然张口:“这间位置不好,还是选西头的那间吧。”
    萍娘一愣,幼幼已经拉着柯英婉,朝一间牌匾为“月遮仙云”的雅房行去。
    萍娘这才回神,急忙从后劝阻:“姑娘,那房间正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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