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绝对不行。
    乔柳哪知道他这些心理活动,但看着他发呆的样子,看出了他的黯然和苦痛。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抱住他,心疼地抚平他的眉头,柔声道:“何寻,你想什么呢。咱们的孩子怎么会成为私生子呢?和你妈妈那情况不一样啊。你爱我,会娶我的,对不对?那你会因为我先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吗?不会啊。”
    何寻努力平和了一下情绪,回抱住她,叹了口气。
    “柳柳,那我就这么说吧,”他温言道,“如果真这么干,就算咱们以后结婚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奉子成婚嫁进来的女人,夫家很难瞧得起她。尤其宋家那样的家庭。你知道我那些表嫂们都是什么人家的千金,结婚时摆了多少排场和嫁妆吗?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你也没有像样的嫁妆,只带着肚子里一个孩子就嫁进来了,你自己想想她们会怎么看待你?从长辈到妯娌直到看大门的门卫,只怕每个人都敢用白眼嘲笑你。柳柳,我不能让你受那样的委屈。”
    乔柳想起她见过的他那个大表嫂,宋景行的妻子,夫妻俩的那副傲慢嘴脸和高贵劲,心里不禁也有点发虚。但她还是勇敢地说:“我不怕委屈。再说了,何寻,出身不能改变,他们反正横竖都是瞧不起我的,又不是只因为这样才瞧不起我。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何寻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让他们瞧不起你。”
    “我早就说过,你没有的,就由我来给你好了!柳柳,凡我所有,都可以给你。”
    乔柳迷惑地看着他。
    何寻问道:“你还记得我转到你名下的那些产业吗?”
    乔柳想起来了,除了寻花问柳的店铺,清明时赏桃花的那座温泉山庄,这处农庄,何寻好像还把一些别的产业转到过她名下。但乔柳从未在意过,所以她根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是什么。
    “是房产。我在国内的一些房产。但是这些都是固定资产,你要用钱的时候不方便。考虑到这个,柳柳,前段时间我拿出了一大笔钱来,为你建立了信托基金。”
    乔柳知道何寻对钱的定义,他轻描淡写的这句“一大笔钱”,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何寻,你,你……你到底拿出了多少钱?”
    何寻微微笑着说:“足够你把表嫂她们羡慕嫉妒死。柳柳,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全部准备好,保证以后你嫁进我们家来,全家上下没有人敢瞧不起你!谁要敢说什么,你就用钱砸死丫的。”
    乔柳说不出话来,和何寻这种身家的人结婚,从来都只听说签署婚前财产协议,连国家新出的婚姻法现在都在保护婚前财产。她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人不但不分割,不公证,反而在婚前为她准备财产的!
    “何寻……你你,你怎么这样啊,”她结结巴巴道,“你就不怕我是骗子,卷了你的钱一跑了之吗?”
    何寻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我的专业能力。”
    投资的第一要素就是投人。他要是连爱人都能看走眼,那还出来混什么混啊,趁早收拾包袱滚蛋回家吧。
    “可是,可是,”乔柳执着地抓着他问,“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真的把你这些钱都骗走了呢?!”
    何寻横她一眼,“如果那样的话,反正我人被你骗走了,心被你骗走了,也就不差这点钱了。”
    乔柳喃喃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传说中的钱多人傻。”
    “你才傻呢!”何寻忍不住笑起来,温柔地说:“我这是短期投资,终身受益。柳柳,你看,像我对你这么好的人,你上哪儿找第二个去啊,你以后舍得离开我吗?所以,我只用了这么一笔钱,就骗得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一辈子,还是我赚了。”
    乔柳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眼中涌出泪花。
    这就是她的男人!哪怕他一分钱没有,她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因为他值得!
    乔柳在心里郑重地做出了决定:她要给何寻生个孩子。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心。她抱着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她想生个有他的血脉的孩子。把彼此的生命彻底融合。
    如果是个男孩,一定会长得很像他,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一个小小的何寻。他小正太时期一定超级超级可爱!长大了,还要长得像爸爸这么高。
    如果是个女儿,一定要遗传她的肤色,五官里最好眼睛像她,女孩儿还是大大的眼睛显得好看。
    乔柳抱着何寻,强硬地说:“何寻,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何寻没想到她又绕回了原点,皱眉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不行。”
    乔柳大声说:“你刚才也说过的,凡你所有,都可以给我!”
    何寻板着脸说:“这个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柳柳,乖,结婚了以后再给你。”
    “不!我现在就要!我要!我就要!”乔柳爬到他身上,扯开他的浴巾,热烈地往他身上啃。
    何寻撑不住笑了,一边偏头躲闪,一边把她拎了下来:“就不给。”
    乔柳这段时间以来都没再见过他这样的笑,眉梢眼角笑意荡漾起来,像融化的春水,把人的心都融了。那个偏头的动作,特别诱惑。她呆一呆,又扑了上去。
    何寻按住她,威胁地说:“再闹我就回公寓去了!柳柳,省省吧,就凭你那点儿力气难道还能强迫我?”
    乔柳只得老实下来。想起上次她在上时的惨状,一下也泄了气。哎,真是可恶啊!为什么男女的体力相差这么多!怎么办?要是有个办法,能制得何寻动弹不得就好了。
    远处的窗外有亮光闪过,是警卫们在提着手电巡逻。乔柳灵机一动,有了!
    她披衣爬了起来,往外走去。何寻问道:“你去哪儿?”
    乔柳头也不回地说:“换个房间睡!要不我怕自己兽性大发,半夜强上了你。”
    何寻哭笑不得。一想,他睡前要吃药,就今天的情况看还得加大剂量,却不愿意给乔柳看见,她出去了,也好。他泡完澡从浴池出来,便找到药吃了。
    药物含有安神的成分,何寻吃了药,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乔柳来到院外,找到王哥,“王哥,你们有没有手铐,给我两副。”
    王哥一愣:“乔小姐,你要这个干什么?”
    “别管我,给我就是。”
    王哥不敢违拗她,武警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便找出来给她了。
    乔柳捏着手铐回来,探头一看,洗得干干净净喷喷香的何寻躺在床上,已经睡着。
    嘿嘿嘿嘿嘿这回看你往哪跑!
    她得意地奸笑了几声,蹑手蹑脚走进来,咔咔两下把何寻铐在了床上。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真正的s
    何寻没有醒。
    他吃了药后,一方面很快昏睡过去,身体感官迷糊迟钝;但另一方面,这种药物导致的昏睡状态下,大脑并未真正休息,进入不到放松的深层睡眠。
    半梦半醒之间,昏沉沉的脑海像个万花筒一样,各种乱纷纷的画面不停往外冒。
    何寻竭力想要阻止,自己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做梦,不要做梦……
    他再也不想做那个噩梦了……
    然而,事与愿违,手脚蓦然感觉到一凉。
    手铐,是手铐。冰冷的熟悉的手铐,又紧紧铐住了他的四肢。
    耳边响起得意的笑。
    这个梦魇又来了!无处可逃。
    何寻拼命挣扎起来,但是这挣扎是那么微弱无助。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初。
    比他出生还要早的最初。
    他心里深埋了多年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姐姐何宋的秘密。
    当年何母未婚先孕,宋老爷子虽然找来了何建国与她结婚掩饰,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孩子是私生女。何宋长到几岁后,围观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越发肯定。
    何建国是大院里公认最英俊帅气的军官。何宋却长得和他一点不像。悲剧的是,她甚至也不太像她妈妈。何宋生父的基因很强大,给她遗传了一身古铜色的深皮肤,一副虎背熊腰的壮身板。
    在大院孩子们普遍偏高的长相水平里,何宋算丑的。
    孩子们的世界很简单也很残忍。玩耍时吵起架来,别人就会对她说:“你是个野种。你爸爸那么好看,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丑八怪?!他那么白,你这么黑!你根本不是你爸爸的女儿!”
    何宋暴怒。上帝是公平的,她的生父没能给她遗传一副好相貌,却给了她异常强大的体格。何宋的力气从小就大得出奇,同龄的小伙伴几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这种时候往往就是以冲上去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而告终。
    渐渐的,她成了大院里的一霸,打人揍狗家常便饭,脾气越来越横。何母心疼这个女儿,对她极尽溺爱,不管闯什么祸都护在身后。长期下来,这样的骄纵越发造就了何宋暴力而乖戾的性格。
    但何宋自己小小的心里也已经知道,她确实不是何建国的亲生女儿。
    何建国二十多岁结的婚,那时还不到三十,年轻帅气,高大俊朗。笑起来尤其迷人,英朗又温柔。他对何宋也很好。
    何宋自己长得不好看,对外表特别在意。一个自卑的,早熟的,敏感的小女孩,天天面对着这么个英俊的、温柔的、和自己又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感情变得很微妙。
    他多好看啊!每次牵她的手带她出去玩的时候,拉风得不得了。如果真是自己的亲爸爸该多好啊!
    何宋很亲何建国。周围孩子们在她的武力威慑下,敢说她闲话的人不多了,但有时也会说到何建国:“你爸爸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我爸说他是因为你姥爷才娶了你妈妈。”何宋比听到骂她自己还愤怒。冲上去又是一顿暴打。
    晚上回家,何宋终于憋不住,第一次认真地问了何建国:“爸爸,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何建国一愣,赶紧抱起她哄:“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怎么了?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别听他们瞎说。”
    何宋仰头说:“不,不是才好呢!爸爸,你真是因为姥爷才娶我妈妈的吗?那娶我也一样啊。你等我长大好不好?我长大了自己嫁给你!”
    何建国哭笑不得,忍俊不禁地刮了刮她鼻子,敷衍道:“好。好。那你多吃点饭,快点长大。”
    何宋捏着拳头,坚定地说:“我会的。”
    她是横行霸道所向无敌的小公主,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直到何寻的到来,把这一切改变了。
    何寻和她正正相反,一出生,整个大院谁看了都异口同声,“是何建国的儿子。”
    “和他爸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哎哟不得了,这么俊秀的小家伙,长大得祸害多少闺女呀!”
    何寻得天独厚,不但外表长得好,智商更高。学什么都特别快,七窍玲珑聪慧灵透,脾气也随他爸,很讨人喜欢,很乖。
    有何宋的嚣张霸道在前,何寻的纯良乖巧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喜爱。
    保姆每抱着小何寻出门,谁见了都要过来逗一逗。捏捏他粉妆玉琢的小脸,听他奶声奶气乖乖的问好。大家围成一圈啧啧赞叹,这孩子太招人疼了。
    何建国也很高兴,第一次真正做父亲,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何寻又小,更需要照顾和教导,分给何宋的时间精力就没以前那么多了。
    何宋感觉到深深的失落,和浓浓的危机感。她无比讨厌这个抢尽了自己风头的弟弟。
    何寻那时还太小,不能理解姐姐对自己的敌意。他只知道身边没有大人的时候,何宋总是一逮着机会就会狠狠地偷掐偷拧他几下,下手很重,把他疼得直哭。幸亏那时有保姆和勤务兵等人尽职尽责地看护着,这样的事不多。
    何寻真正的苦难开始于他三四岁之后。保姆等人不再寸步不离,而父母又叫何宋带着他玩,让他听姐姐的话。他受欺负的次数就大大增多了,身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何寻很委屈,疼得不行时也呜呜哭着告过几次状,但何母本来就偏心何宋,见大家都夸奖何寻、不喜欢何宋,她越发心疼这个没有生父的苦命女儿,严厉打压何寻。何建国素知何宋力气特大,觉得玩闹时磕碰几下实属正常,所以也不以为意,对何寻说姐姐不是有心的,还说姐姐这是在帮助他变得强壮,要他多学着点,一个男孩子比女孩子弱可怎么行呢?
    何寻没办法,只能擦干眼泪忍受下来。但他自己小小的心里已经很确定,姐姐就是有心的。
    何寻四岁那年的冬天,宋老爷子不小心负了一次伤,被迫卧床休养。宋家全家上下,争先恐后地赶去探望。
    老爷子难得闲暇,在病床前把孙子孙女们挨个观察考量了一番。最后,却是何寻这个最小的外孙让他眼前一亮。
    当时为了给老爷子解闷儿,有人送来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是个不常见的国外品种,稀罕物。宋老爷子也饶有兴趣地夸这狗真大呀,不知有多重?孙子孙女们忙七手八脚找出体重秤。可是狗不老实,又听不懂人话,根本无法让它自个儿乖乖站到秤上。年纪最大的嫡长孙宋景行和最有力气的何宋,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使劲儿拼命想要摁住那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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