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门口人山人海,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得密不透风。不同于以往的喧腾和热闹着,此时的城隍庙虽然被这么多人包围,但是没有人声鼎沸,反而是寂寂无声,静到甚至能听见紧张的呼吸声。
    在人群中间,一青一赭两辆马车头对头,互不相让,拉马车的骏马也出着粗气相互对峙着,随时都打算找对方拼命的样子。
    “主母,怎么办?”赭色马车里,春屏焦急地问道,谁知道今日真的是不宜出行,先是碰到常伽蓝将谣言告诉祝兰台的事,现在又碰到如烟当街拦路,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城隍庙。
    祝兰台眉心紧蹙,摆摆手,说:“且等一下,看她怎么说。”
    “那万一她大闹起来……”春屏急了,生怕对面马车里的如烟大闹起来之后,一时间离不开这里,免费给人看笑话。
    祝兰台摆摆手,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她如今在谣言里是一个受苦受难的人,深得大家的同情。若此时她一副泼妇嘴脸地出现,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我倒不怕她闹,只是怕她不闹……”
    春屏点头,悄悄移至马车门前,掀起一丝儿帘缝,朝外看去。
    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的,如烟乘坐的那辆青油布马车也同时挑开帘子,只不过她们不是偷偷查看情形,而是大方地将马车的帘子撩开,先跳下来一个小丫头,然后那小丫头又小心翼翼地将如烟扶了下来。
    只见一身粉紫的如烟,云鬓轻挽,眉宇间愁情无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祝兰台的马车。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有说如烟插足别人家庭的,但更多是相信了凤崇和如烟之间的万般无奈和情深一片,都说祝兰台破坏了凤崇和如烟的感情之后,又长了一副恶嘴脸,死活都不肯让如烟进门,甚至在上次如烟被邀去凤家表演时,祝兰台还怒气冲冲地摔断如烟的琵琶……
    “啧啧,这些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祝兰台摇头道:“给他们一根丝线,都能被他们说成是天女的羽衣。”
    “您还有心思开玩笑。”春屏没有好气,担忧道:“这敌人都冲到眼前了,您都不着急吗?”
    祝兰台神秘地一笑,悄声说:“急怎么会不急?但是急了有用吗?别担心,等她装不下去了,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春屏灵光一闪,也不由地微笑起来,这祝兰台是等着如烟忍不住先扯下脸上的伪装呢!高,实在是高!
    约莫过了片刻了,见祝兰台的马车除了那两匹拉车的骏马在喘着气之外,悄然无声,周围看热闹的人心急了,嗡嗡地议论纷纷,探讨祝兰台到底是害怕,还是傲气。
    相比起众人来,如烟更是恼火。表演她会,但是让她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任谁都会累吧!正当如烟打算主动出声打破僵持的时候,祝兰台马车里响起一阵轻声地呵欠。
    “呵——”祝兰台将手放在唇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以慵懒的嗓音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吗,春屏?”
    “回主母,前面有人的马车停在了那里,周围人多,咱们一时间过不去。”春屏像模像样地请罪,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本来我们想给那人让路的,谁知那人的马车总是恰巧堵住我们的马车,动也动不了。”
    外面的人又开始嗡嗡起来,还有人对如烟指指点点,因为春屏的话不假,当初祝兰台确实想要避开,但每一次如烟都故意让赶车人驱车拦住祝兰台的去路,这事最先聚集在城隍庙的人都看到了,于是都忍不住开始笑起来。
    如烟只觉得自己面子越来越挂不住,她以为祝兰台应该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然后泼妇一般的冲过来想要撕咬她,这样正好符合她在谣言里受害者的形象。但如烟怎么也没想到,祝兰台会一直安静地待在马车里,还在她苦做表情这么久之后,才懒懒地开口,一副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
    不知情?!
    哼!如烟才不会相信祝兰台之前都在睡觉呢!
    但是,祝兰台也从来不期望如烟会相信她的说辞,她只要围观的百姓相信就好。
    “春屏!”祝兰台像是怒了,斥责道:“怎么乱说话呢!说不定人家也是为了给我们让路,只是反而恰巧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
    外头人群的哄闹声更大了,这一会儿地功夫,最先围观的人已经将如烟故意堵祝兰台马车的行为传了个遍。
    见差不多了,祝兰台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于是吩咐道:“春屏,你快去看看是谁。好好地向人家赔个不是,然后咱们给她让道。”
    “是,主母!”春屏冲祝兰台一笑,撩开帘子跳下马车。
    在春屏撩开帘子的那一刻,祝兰台立刻用手掩上嘴巴,又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正好让马车外围观的百姓看见。
    “看来那凤家新娶的夫人并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主儿。”有人悄声说了一句。
    “那可不!”有人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看那新夫人真的像是一直在睡觉,对周围无所察觉的样子。看来那之前的流言,还真是对她不公平呢!”
    不过是几句话,一个睡眠不足的动作表情,祝兰台立刻将情势来了个大逆转,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从暴虐主母一下子变成了温婉谦恭的女人。
    看春屏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议论,如烟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强忍住心里的怒火,面上勉强维持住可怜兮兮的表情,这一次,如烟决定先发制人。
    “扑通”一声,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如烟猛地跪在了地上,垂下头嘤嘤啜泣起来。
    春屏一怔,当下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突发状况。幸而跟在兰采儿身边伺候了不短的时间,春屏不过微微一怔,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脸惊诧,惊诧到也“没有想到”去扶如烟起来,甚至还被吓得后退一步。
    “这这这,这位姑娘!”显然春屏被“吓”得不轻,说起话来舌头也忍不住打结儿,一脸吓怕地拍着心口,“这位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你还是快起来吧!”
    见如烟气得想要吐血,春屏又不要命地加上一句:“不过是你挡住了我们的马车,不用行如此大礼。”见如烟开始颤抖,春屏“误以为”她是在害怕,“好心”地劝慰道:“姑娘你放心,我们主母是个好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你的。”
    “啊,对了!”春屏才不给如烟任何反驳的机会呢!见如烟想说话,春屏立刻截住如烟的话头。
    伸出食指点住下巴,春屏一副思索状:“说起来,上次听府里的其他的丫鬟说,有个秀色楼的花魁娘子,趁着我们九小姐招戏班子进府唱戏热闹一下,混进了凤家,还当众对我们主公不轨,气得我们主公当场跟九小姐吵了起来,还因此打了九小姐一巴掌。要知道,九小姐可一直是我们主公最疼爱的幺妹,平日里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最后啊,还是我们主母去帮主公劝慰九小姐,九小姐这才肯吃饭。而且我告诉你哦,”春屏一副只想告诉如烟一个人的样子,走到跪倒在地的如烟面前,可是声音足以让周围人听见:“后来我们主母也没有去找秀色楼那个花魁娘子算账,倒是主公有次忍不住说现在世风日下,青楼女子都敢随便跑到别人家里色诱,估计是想攀上高枝儿吧。”
    说到最后,春屏忍不住一阵恶寒,但愿凤崇知道她后面的信口胡诌后不会杀了她吧。转念又一想,刚才她说的那些不过是她“从别的丫鬟那里听来的”,凤崇就算是想找人算账,只怕也是找不到她身上吧。
    想到这里,春屏忍不住在心里得意地笑了一下,这是兰采儿曾经教她的,“说谎话之前,记得加上一句,你说的这些谎话都不是自己编的,而是无意间听来的”!
    周围的人哄得一下子就大笑起来,如烟又气又羞,恨不得将面前春屏得意的嘴脸撕烂。
    如烟虽然不知道春屏是否认识她,但是她百分百肯定春屏说的是假话,凤崇是跟凤九仪吵了一架,甚至凤崇还抽了凤九仪一巴掌,但是那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祝兰台;祝兰台是没有找她算账,那是因为祝兰台一副柔弱的样子胆小地跑开了,不是大度;还有什么叫她混进凤府,那明明是凤九仪找她去的;还有……
    如烟有一千条一万条反驳春屏的理由,但是却不能说出口,不然追根究底,她要怎么解释她可以引诱凤九仪,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着接近凤崇?
    这种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
    如烟觉得自己背运极了!早知道应该听红粉一句劝,留在秀色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lt;/a&g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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