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在看她,却没有一丝熟悉的温度,仿佛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地掐了掐手心,小声唤道:“阿渊,恭喜你升阶啊?”
    地上的人顿了顿,而后缓缓垂眸,点了点头,之后便再无言语。
    苏婳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
    她都恭喜他升阶了,他却连问都不问自己。
    不关心她晋阶顺不顺利,她守了他这么多天,他也不抱抱她。
    越想越觉得委屈,苏婳抬眸瞥了一眼地上似乎还在沉思的人,轻哼了一声,忽然提步跑了过去,什么也不说径直蹲下搂住男人的腰,将自己埋进他怀里。
    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苏婳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越发紧了紧双手。
    孟檀渊回神,动作自然地回搂住怀里的人,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旋,垂下眸子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婳委屈道:“阿渊,你刚刚那个样子好陌生,我好害怕。”
    刚刚?孟檀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惑,反应过来后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安抚她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苏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眼睛。
    孟檀渊见她专注地盯着自己,也没有躲避,大方地回应着她的视线。
    在看见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后,她内心的不安又缓缓散去,目光缓缓移到对方挺拔鼻梁下那双红润的薄唇上。
    她只盯着,却什么也不做,水一样的眸子不时在男人的眼睛和嘴唇上上下逡巡。
    孟檀渊突然低笑了一声,声音淳澈又性感,随后便缓缓低头与她亲吻。
    苏婳藏在绣鞋里的脚尖微缩,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偷偷放下,努力地抬起脖子迎合着对方。
    虽然说刚才的阿渊有点可怕,但是她知道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很喜欢自己的阿渊。
    良久,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
    苏婳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男人却还紧紧抱着她,湿热的气息氤氲在她耳侧,一声声地喊着她婳婳。
    苏婳的心伴随着男人的耳鬓厮磨,跳得有些快。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是小猫一样小声回应着。
    ……
    在石床上醒来后,苏婳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懵懂地翻身坐起,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石床边上已经收拾一新的人。
    还是洁白的衣袍,不过他却并未像从前一样束冠,只是用白色的发带将头发绑在了脑后,些许不听话的发丝贴在脸侧,生出一股莫名的美感。
    自从两个人有了亲密关系后,苏婳便十分的依赖他,这时见了人便不自觉地贴了上去,头枕在他肩上道:“阿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嗯。”孟檀渊回身,替她将睡乱的发丝撇到身后,低声道:“害怕吗?”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能从万魔窟活着走出去,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万魔窟到底有没有出路。
    而他们一旦出了这座仙府,便再没有回头路。
    苏婳神色恬淡,笑道:“只要和阿渊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孟檀渊闻言,眸色略深。
    可不是,明明只有金丹期的修为,却为了他连万魔窟都敢闯。
    回身将人搂进怀中,孟檀渊用手替她梳理着一头青丝,沉声道:“有我在,别怕。”
    苏婳埋头,嗯了一声。
    等到二人收拾好后,孟檀渊便用磨骨匕首划开了仙府外的结界。
    这也是为了保护这座仙府。
    磨骨匕首虽然能够破开结界,但却不会毁坏结界,这道结界门等她们走后就会恢复如初。
    如果以后还有人不幸闯入的话,也能有一片偷生之所。
    第78章 两年后,魔风岭
    “哎, 听说了吗?浪风那个货打架打输了,让蛇鬼给一口吞了!”
    “怎么没听说,我还亲眼看见了, 吞了浪风,蛇鬼那老家伙可涨了不少修为!”
    “浪风的修为可不低, 这下,只怕整个魔风岭没人再敢挑战那老家伙了!”
    “可不是, 只不过打赢蛇鬼的破风币还真是诱人……”
    “诱人又怎么样?要是打输了,可连命都没了!”
    ……
    两个魔族的声音渐渐消散在不时呼啸的风声里。
    狭窄的街道中,黑木头搭建的破楼, 碎裂的旗杆,倒在地上冒着黑烟的罐子随处可见。
    街道上人影憧憧,可仔细看却能发现,它们只是拥有人的大概外形,有些“人”长着许多手,有些人没有下.身, 甚至有一些连头没有。
    但大家都习以为常,擦肩而过。
    不算拥挤的街道中,很快出现一个裹着灰色披风,带着兜帽的男人。
    他身量颀长, 肩背挺拔, 似乎比周围的“人”都要高, 步伐不急不缓, 走进了一家破败的楼房里。
    屋子里很黑, 大堂内点着灯,灯却不是寻常的橙黄色,而是幽幽的绿色,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浅淡的血腥气。
    大堂内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也没有桌椅,只有前柜坐了个脸色惨白的人。
    走近一看,还是个头顶锃亮的光头。
    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光头的头缓缓转动,幽幽绿光下他的眼睛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红色,整个眼眶都是血红的。
    穿着灰色披风的男人没有惊讶,习以为常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令牌。
    令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漆黑泛着荧萤绿光,上面是个白色的数字“九”。
    光头红色的眼珠盯着令牌,没有说话,低头动作缓慢地拉开身前的抽屉。
    以为他要拿出什么东西来,然后什么都没有。
    光头拉开抽屉后,他右手边忽然出现了一道暗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裹着灰色披风的男子见了,什么也没说,拿起令牌便走近了暗门。
    不同于外面的冷清,一进入暗门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人山人海,不,应该说是魔山魔海,眼神所过之处,皆是魔族。
    这是魔风岭的一个地下城,所有魔族的狂欢场所,许多交易都在这里进行,而这里最热闹的一项活动却是搏斗。
    通过搏斗,魔风岭的人可以获取高额的破风币,从而用破风币来换取自己想要的物资。
    所有想上斗场的人都会分到一块令牌,这个令牌上的数字就代表他们目前在搏斗场中的名次。
    裹着灰色披风的男人穿过拥挤的窄道,停在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穿着暴露的女人面前,再次拿出了令牌。
    那个女人看了令牌一眼,然后拨动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一个圆形石盘,上面滚动着无数颗银珠,随着她的拨动,有一颗银珠消失在石盘上。
    女人抬起头,沙哑的嗓音对他说道:“一名挑战者,一场,你要挑战第八名吗?”
    灰色披风男子抬眸,看着独眼女人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
    “名字。”独眼女人问道。
    灰色披风男子微微一顿,沉声道:“渊。”
    ……
    孟檀渊上场的时候,围在搏斗场外的魔族忽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哄闹声。
    他们显然是认识他的。
    搏斗场最近的红人,才来了一个月,却已经打到了第九名,这也意味着他已经至少连胜了几十场。
    这还只是算他主动挑战的,当然也有人挑战他。
    搏斗场的规矩,名次低的可以挑战名次高的,也可以越级挑战,但是魔族是个嗜杀的种族,一旦挑战失败,失败者就会被胜利者吞噬。
    然而这个叫“渊”的人却是个异类,他几乎战无不胜,却从没有吞噬过魔族。
    不过大家也并不在意就是了,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会输,他们更想看的是他被别的魔族一口吞掉,他这么强,如果能把他一口吞掉,那滋味肯定很美妙!
    今天孟檀渊一共有两场搏斗,第一场是如今排在第十位的人向他发起挑战。
    赢了第十位就会变成第九位,但第十一位并不会变成第十位。
    只有搏斗胜利,名次才会上升,除此之外别无规则。
    孟檀渊跃上搏斗场,这是一块有黑晶石堆砌而成的高台,周围没有护栏,但只要人落在了高台之外或者被打得爬不起来了就算输!
    孟檀渊的对手是一个浑身牛青色的壮汉,他身姿魁梧,手上和腿上都是虬结的肌肉,光着脚,一只脚掌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没有什么开始不开始,一旦上了搏斗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壮汉手里拿着一把巨型石锤,上面全是黑色尖刺,抡着石锤就朝孟檀渊冲了过来。
    孟檀渊已经脱掉了灰色披风,露出了身上纯黑色的衣袍,右手一伸一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若是此地有认识他的人在,一定会看出,这把剑并不是他的本命灵剑忘尘,而是一把普通的魔域兵器,上面还裹挟着浓浓的魔气。
    手持巨锤的魔族站在孟檀渊面前就像一座山一般巍峨,孟檀渊试着攻击了他几次,也不能撼动他。
    他没有使用灵力,也不能使用灵力,只靠着迅疾身形和剑法躲避那魔族的攻击,顺便找到他庞大身躯下的突破口。
    过了许久,搏斗台上突然轰鸣一声,那牛青色的壮汉直直倒下,巨石锤也掉落在地。
    不待管理搏斗的魔族上台察看,青色壮汉的身体突然化作一道粉碎黑光,一点一点消散在众魔眼前。
    这是魔族死亡的迹象!
    “渊”再一次连胜!
    搏斗台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无他,狂欢城太久没有出现连胜这么多场的魔了!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柔弱,但他的强大却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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