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保粮军已至城前,但被挡住了。”
    胡麻与老算盘,来到了湖州城外的矮山上歇脚,这里已经算地势高的,往下看去,正好可以看见保粮大军与湖州府城三头蛟兵马的对峙局势。
    更兼得有不食牛弟子,时时前来汇报场间状况,便可以将其中局势,一一的了若指掌,虽不至阵前,却也洞若观火。
    此番前来汇报局势的,便是不食牛弟子八门之中彩字门的。
    不食牛金皮挂彩,平团调柳八门,其中金字一门,内中弟子专精造兵制箭,搭桥造船,布阵打仗。
    军师铁嘴子,便是这一门里的弟子,其中门中大师兄,有个法号,唤作金尘子。
    而皮字门则往往扮作行医问药之客,行走于灾慌苦难之地,平时没事了卖卖大力丸,金枪不倒药,挖个鸡眼,修个眉啥的。
    但到了苦难时,便要劫富济贫,以发救命符篆的名义熬肉粥,解救灾民,而且还要从这灾民之中,挑选适合的弟子,传授文字术法,手艺本事,充入不食牛道统门中。
    挂字门则是行走江湖,演武卖艺,搜集世间绝活,传艺有缘之人。
    而彩字门则是以搜集情报,渗入敌方为主,关键时候,还要担着反水,刺杀之责。
    平字门是扮作说书先生,大鼓艺人,四下里传播各种名声造势,杨弓这明州王的名号,便是他们的手笔。
    当然,除了能造名声,他们也擅长毁名声,被他们盯上,再是人人敬重的大善人,夜里偷扒寡妇墙的事也会在第二天传遍了大街小巷。
    团字门,则主要是经营各路江湖势力,在江湖上皆颇有威望。
    不知多少武林盟主,总瓢把子都是他们扶起来的,甚至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一旦起了势,这些人往往便是现成的兵马。
    而调字门里,则是专司烧香,问事,敬神,拜鬼,当然,有时候也欺负鬼,糊弄神。
    总之专司鬼神之事,不食牛还神于民的差事,便是以他们为主。
    至于最后的柳字门,则是负责四处宣扬,蛊惑各地的贵人老爷造反,可以说十姓一直在挑皇帝种子,不食牛也一直在找造反的种子。
    如今算起来,杨弓的岳丈,当初就是不食牛撒下来的种子之一,事后这个种子也生根发芽,机缘巧合下,成就了杨弓。
    也正因为有了这八门能人,胡麻很多事情便放心了许多。
    如今保粮军来攻湖州城,他们便早已各处撒网,暗中做起了准备,这湖州城的兵马,不是不知道保粮大军来攻,必定有探子先行,也已经暗中结果了不少探子。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除了保粮军的探子,不食牛也自有安排,甚至连大罗法教,也早就有各路眼线盯着了。
    保粮军与湖州三头蛟的蛟魔军才刚刚碰上,但各处里的交锋,却早已起来了。
    “挡住了?”
    就连胡麻,也觉得有些意外:“保粮军,尤其是那从上京回来的一万精锐,最为凶猛,军中也不乏悍将,湖州三头蛟手底下,这几日里我也瞧了一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什么本事拦下保粮军?”
    “……”
    “使了脏手段!”
    那彩门弟子苦笑道:“那三头蛟兴许也是知道保粮军厉害,自己手底下兵马不如,而这几天,保粮军向前推进,百姓恐慌,皆向了湖州府城赶来。”
    “于是湖州兵马,便将这些百姓驱赶在前,充作肉盾,保粮军若是强攻,先死的便是那些百姓。”
    “如今的湖州兵马,便以此要胁,要与保粮军斗将,一日为限,输了退兵,赢了入城。”
    “……”
    “以百姓为肉盾?”
    胡麻闻言,便已皱起了眉头,沉声道:“然后呢?”
    “保粮军已输了几阵。”
    那弟子道:“三头蛟手底下的猛将,瞧着起码也是一身登堂入室的本领,光那兵器,少说也有几百斤,挥舞起来,保粮军中的人不是对手。”
    这一说,胡麻便明白了。
    登堂入室,这代表着起码也是入府,甚至是推开三扇府门的级别了。
    保粮军如今的班底,便是红灯娘娘会里的一批江湖人以及那山里出来的乡里悍勇,论起这身武艺来,多是登阶层次。
    真论起这军中的猛将,甚至还不如石马镇子里的白甲军,以及瓜州那边的铁槛军。
    别说三路大将没有出手的,便是真出手了,其实也多半斗不过对方。
    这军中本事,可作不得假。
    周梁与赵柱算是好的,从军以来,进步神速,但他们想入府,还得下一番苦功夫呢!
    保粮军如今的优势,在于兵马壮足,根底厚实,但能人大将,却还缺着,只是若斗将不占优势,难道要将白甲军与铁槛军也调过来?
    胡麻暗自想着,他如今手里的筹码,倒不只有保粮军一方,白甲军乃是妙善仙姑在石马镇子苦心经营数年,才拉了起来的,军中还有孙老爷子与汤坛主这两位守岁高手撑着。
    而铁槛军,则是自己踏平了严家之后,不食牛趁势暗中布置,收入了囊中的。
    这两方军马,自己皆可调动,若是来了,三军压境,便是困,也能将湖州这头老蛟困死。
    但如今,自己才刚出了明州,便要掏尽底牌?
    况且,若真等到这两路兵马过来,又不知多少时日,保粮军的势头也弱了,更是会因为三路兵马齐出,便少了明州王讨贼的气势。
    沉吟中,他想了几个办法,却一时拿不定用哪个,倒是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杨弓如今是怎么想的?”
    彩门弟子苦笑了一声,道:“有些固执起来了,绝不肯伤百姓。”
    ……
    ……
    “王上,咱们这出了明州第一战,可千万不能堕了威风。”
    此时的军帐之中,军师铁嘴子也皱起了眉头,苦苦劝着:“他们要斗将,对咱们无益,湖州府城兵马与我们相比,差了太多,一道令旗下去,定然能打破城门。”
    “但若是继续与对方斗将,那可就变数多了,咱们输得越多,军中气势愈弱,万一对方掩杀上来,容易吃亏。”
    “更甚者,军中气势弱了,对方可能某些邪法,也就能够向咱们使出来了。”
    “……”
    旁边也有人劝道:“疼惜百姓,那是应该的,但战阵之上,最忌心慈手软,况且这湖州城前,却不见得是百姓,多是娘儿门的信徒,有些甚至是自愿做肉盾,甚至伺机行刺的。”
    “索性的,让城内的探子,一并放起火来,烧穿湖州府城,一并大军掩上,吓跑了这城前的百姓,夺了这城,再下令安抚。”
    “否则,依了对方的规矩斗将,先说那铜甲将军凶猛,再讲,便是真赢了,对方真有可能会大开城门?”
    “说到底,不过是戏弄我们罢了。”
    “……”
    “不可。”
    军师铁嘴子的计谋,倒有不少人同意,但杨弓却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是第一战,才要赢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保粮军名号在这里,便不能无视那些百姓,固然里面确实有可能有娘儿门的信众冒充,但只要里面有真正的百姓,保粮军的刀,便不能向他们砍下去。”
    “……”
    有些话他也只能说到这里,心里却是暗想着:‘胡兄弟此前便已经将话给我点明了,他助我夺天下,我帮他拿天命,天命二字,别人理解不了,但我封王之后,却是深有体会。’
    ‘愈是光大手段,愈是可以夺来天命。”
    “若回回只用歹毒手段,便是夺了城,斩了草头王,却不见得,可以让对方的天命乖乖归顺于我。’
    ‘况且,我在他面前,牛皮吹得邦邦响,结果遇着了事,却只能不拘大小,事事求他,要么便只能不顾名声砍杀,那还有什么脸说自己能够帮上了他?’
    ‘他传我世外天书,又为我改命,那不是白瞎了这番苦心?’
    “……”
    “呜金,收兵,我便不信明州百万生民,军中猛将如云,却找不出个能胜此人者!”
    一念即此,厉声大喝:“若无人去,我亲自去!”
    众人闻言,皆有些为难,若是收了兵,岂不是承认了暂时无人能斗他,也正是壮了对方的声势?
    况且你亲自去,也斗不过啊……
    但不敢不听,便真的收了兵,如此一来,就连湖州一方兵马,也大感意外,纷纷叫嚷起来,那员猛将更是并不回帐,策马游走,大声唾骂。
    倒是那领兵的人里,有人长长松了口气,保粮大军这一路向前推来,他们也派出了诸多人去试探,发现保粮军兵强马壮,实在可怕,生怕对方直推了过来,这才一心想要斗将。
    没想到对方斗将不敌,居然真的收了兵,自承失利。
    而保粮军中,众人见到无人能敌过对方猛将,明王要亲自出战,也激起了下属一片愤怒,人人争着抢着要上,斩了敌首过来。
    只有军师铁嘴子皱眉,知道这些下属火气是被激起来了,但真要去了,也斗不过。
    却也在这时,忽然帐外有人来报:“听闻明王讨贼,特来相助。”
    有人迎进了四个汉子来,只见有人双臂粗长,直过膝盖,有人身材粗壮,有人高挑瘦削,有人短小精悍,到了明王帐前,皆不下跪,只是拱手为礼。
    场间众人看时,有人觉得眼熟,但却认不出来。
    这四人里,那双臂粗壮之人道:“我们兄弟四个,皆是老阴山里生人,当初保粮大将军打饿鬼的时候帮过忙,如今听闻了明王讨贼,便也特意出山,前来相助。”
    未说几句,便听见外面叫阵声音不绝,便笑道:“对方也忒猖狂,谁人借我一件兵器,借匹马来?”
    杨弓认出了他们,心间大喜,便笑道:“我的宝刀借你,我的马也借你。”
    这人便接过了刀,又坐上了杨弓的马,连甲也不披,一阵鼓锣开道,冲出了军营来,二话不说,便向了那铜甲猛将冲去。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轻轻松松抬起宝刀,便架住了对方的蟒枪,笑道:“原来只是狼精?”
    那铜甲猛将喝骂:“你不也是只猿怪?”
    “你错了。”
    这位老阴山里下来的汉子道:“我乃老阴山福德山君座下守山王,有名有姓,唤作袁魁,特奉山君之命,下来帮着明王夺天下的。”
    “待到明王得了天命,我也能赚来大功德,岂是你这头跟了老蛟厮混血食的可比?”
    “……”
    喝声中,愈战愈勇,凶烈一刀,便将那铜甲猛将剁下马来,而后伸出长臂,将对方脑袋割了下来,提着便要回来献给明王。
    对方兵马大惊,副将急令而出,要来抢这位主将的尸首,杨弓一方,周梁瞧见,便也跟着下令,身后保粮军赫赫荡荡,立起长矛,直直的杀了出来,瞬间两边兵马便交织到了一起。
    这一场大杀,却是与刚才斗将连吃了几次亏不一样,简直便是一方面的碾压。
    这一万保粮军精锐,乃是去过上京,打过上京城守备,并且被那庞大紫气洗礼过的,一起冲杀了过来,简直势无可挡,惊神慑鬼。
    没几个出锋之间,三头蛟手底下那连衣甲都凑不齐的兵马,便已经溃败,足有三成,溃不成军,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或是跳进了河中,或是死在了阵间,或是跪了下来求饶。
    而湖州府城的大部人马,则是果然根本就没有愿赌服输的想法,而是飞快退回了湖州府城,关起城门,龟缩不出。
    倒是外面那些混乱的百姓,被抛弃在外,惶惶不可终日。
    “果然被戏耍了……”
    军中不少人都深感无奈:“人家就是不肯开城门,你能怎样?等你明天再攻城时,他城里又推出一群百姓来,你又能怎样?”
    “大军已经到了这里,若是攻城时,他们也将百姓推上城头,又能怎样?”
    “保粮军的好名声,本是利器,但如今却被对方所用,岂不成了束手束脚,绑着自己的枷锁了?”
    “……”
    “好了,山君以前其实也觉得杨弓命轻,不太好看,如今却把自己手底下的四位守山大王送了下来,可见也转了心思。”
    胡麻一直看着,本以为这回须得自己出手了,却没想到山君送来了猛将,而杨弓也是坚持住了,先斗将赢了,再大军掩去,倒是明白了他的心思,颇为开怀。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保粮军自己,越是争气,自己帮时,心里也愈踏实,便是那些转生者们,如今想必也有不少,在暗中盯着保粮军的表现呢!
    如今这场赌,是猴儿酒与十姓定下,然后自己接手过来执行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场赌聪明。
    其实就连自己与二锅头,也是在回明州的路上,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完全的将猴儿酒当时与十姓赌这一场的原因琢磨清楚。
    内在逻辑很简单,这世界不经打。
    猴儿酒已经参研究出了请太岁的方法,而十姓,同样也有。
    并且,祖祠老人讲得很明白,国师的白玉京计划败了,是因为十姓也不是很认可潦草上马的白玉京计划。
    十姓里面,走到了顶端的聪明人,更愿意接受的,是在桥上,打破拦路虎,真的获得大自在,而不是乖乖在国师的白玉京里,做一位贵人老爷。
    只要白玉京在,十姓便不是真正的大自在,大自在只有白玉京的主人,也就是国师。
    而若想对抗太岁,转生者也需要集齐这个世界,近乎所有的力量,让这一切达成最完美的状态,所以转生者需要十姓手里的东西,而十姓要打破拦路虎,也需要转生者手里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便豪赌一场。
    这一场赌,不止赌个输赢,还要赌个胜败,要让输的一方,心服口服,把自己手里的一切,都甘愿交出来。
    惟有堂堂正正的赢,才能让十姓心服口服,但胡麻此前,只把十姓当对手,看轻了这蛟王,如今看到了杨弓的做派,倒是明白了过来,他这一步,比自己踏实。
    当然,还无法避免一个问题,万一十姓输了,硬是不肯认账……
    ……这问题,倒与杨弓如今遇见的有点像。
    ……
    “什么叫枷锁?”
    而此时的军帐之中,杨弓也听见了有些抱怨声音,却笑道:“这些明明都是老子的乡邻。”
    说着,便让人将这些流散的百姓驱赶了过来,大手一挥,道:“管饭!”
    熬起一锅锅的粥,里面还放了盐,被剁碎的白太岁沫,命那些刚刚还被夹在两军阵中,魂飞魄散的百姓过来吃,并骑了大马,过来喝道:
    “别跟老子装什么可怜人,我之前的日子,可还不如你们。”
    “我知道你们是看见要打仗了,都想躲进城里去,但你们躲个屁呀,你们看看,城里那些人愿意让你们进去不?”
    “咱们保粮军,是因为有人抢粮,这才起兵的,不想抢你们那仨瓜两枣,所以你们吃饱了,家在哪里,就回家里,别影响老子进城里宰那头老蛟去。”
    “……”
    说着喝命身边人:“路费不发,老子也穷,手头也只有几万斤血食了。”
    “但一人给俩窝头,路上啃,这可是春耕时候,他们再不回去种地,秋后老子找谁收税?”
    “……”
    一众百姓都懵了,直觉这事离谱,但又因为这位明州王实在骂的太难听了,所以反而生出了几分信任。
    在明晃晃刀枪的逼迫下,吃完了手里的咸粥,又在军汉们冷着一张脸的喝斥下,颤颤魏魏捧了窝头离开,直走了好几里,不见身后有人过来追杀,这群百姓们,却也都愣住了。
    而在军帐之中,正商量着如何破城,如何防止这城里的三头蛟拿百姓做肉盾,焦头烂额之际,却也忽有人在外面喊着有事要讲。
    领了进来时,只见来人百姓打扮,手里甚至还捧着那两个窝头,哭道:“明王千万小心,城里娘儿门,正要使邪法害你呐!”
    “实不相瞒,我也是娘儿门的弟子,本来是要躲在军中刺杀明王的,但我……我只是傻了点,又不是坏。”
    “我知道谁是好人。”
    “这趟回来,只为提醒明王,娘儿门门主名唤邓七姐,有手绝活,可以夜里请刀杀人。”
    “如今,他们正在明州府城里,四处捕捉妇孺,要献祭请刀,妇孺祭的越多,这刀便越厉害,您可千万小心啊……”
    “我也只有一法,便是夜半之时,请明王坐于静室,红布蒙头,身前放一铜镜,或许可以躲过她的刀,否则,天一亮,这脑袋就没有了……”
    “……”
    “绑人献祭?”
    杨弓听了此言,面上不乏得色,看向了帐中诸人,笑道:“看到没?这城要破了。”
    而在此时,胡麻也已等到了彩字门弟子报信:“那三头蛟今日一战,被保粮军的悍勇吓破了胆,自知难胜。”
    “如今正在城里,不知绑了多少妇孺百姓,准备献祭施法。。”
    “其实之前也有过几路草头王手底下的人,或是一些兵强马壮的土匪,要来湖州这边找麻烦,但其中不少,都是被她施法请刀,大半夜里,莫名其妙的便丢了这么一颗脑袋……”
    “……”
    胡麻听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好奇:“但对方是哪一门的本事?居然可以在军阵之中杀人?”
    彩字门弟子苦笑道:“关键就在这里,不知道。”
    “咱门里的弟子,都在努力的打探,甚至还有入了娘儿门去戴肚兜的,可惜哪怕是在娘儿门里,这也是最神秘的法门,打听不到底细。”
    “只知道娘儿门的这一道妖法,祭品越多,这刀越凶,很多人身边高手相护,但最后却也死的糊里糊涂!”
    “……”
    “这天下太大,只守在一地,或许未觉,但出来溜哒一圈,便发现各种邪门秘法,全都冒出头来了。”
    胡麻听着,都只叹了一声,这种不知对方是何门道,又是什么招法的事情,有时候也真让人头疼,就连自己,都不知怎么解决。
    对方若是朝了自己使这招,自己倒不怕,守岁人能扛。
    但要护着旁人,却怕有漏洞。
    不过,既然有了方法应对,便也不担心,只是道:“杨弓如今躲起来了?”
    “不。”
    彩门弟子道:“他下了令,连夜攻城,要去解救那些被娘儿门绑了起来献祭的百姓……”
    “这……”
    胡麻闻言,都有些诧异了,良久,笑道:“老杨还真是有种出人意料的成长速度啊,既然如此……”
    “进城屠蛟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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