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玮鹤跟余枫眠算是酒肉朋友,可交情又比酒肉朋友深些,不过是饭桌上发现谈得来,私下常来常往,一来二去,就比其他同僚显得深厚些。
    余枫眠这个人,脑袋上别这内阁大学士的头衔儿,实际上为人很不着调。皇帝把江玮鹤叫到军机处商议政事,正巧他也在,觑着空就去找江玮鹤扫听方世仪的消息,说自个儿这儿疼那儿不舒服的,需要方神医妙手回春,帮他捏捏。
    他这个人身上的传闻不少,其中传的最多的一样就是余枫眠有断袖之好,一般长得好看又相对阴柔的男人,这种传言就越容易坐实,可余枫眠生的板板正正,非但不阴柔,相反还很有种武将的气魄,这样都能传出流言的话,江玮鹤琢磨着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无疑了。
    他坐在圈椅里,闭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这你得去问沈玉河,神医是他找回来的,我不过问。”
    余枫眠早些年跟沈玉河有过节,两个读书人,遇上同一个文学问题有分歧,意见相左,各有各的理由,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结果差点儿没打起来,自那次之后,这两个人在见面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非得斗上一斗,实在叫人头疼。
    这会儿让余枫眠去问沈玉河,沈玉河逮着机会不呲达他一顿就不是沈玉河的性子,余枫眠自然不肯去。
    皇帝翻阅着案上的奏疏,觑空插句话,“大学士也近而立了吧,是时候该成家了,要不,朕做主给你赐门婚事吧。”
    余枫眠苦笑两声,“皇上,您就别拿臣开涮了,臣不急,到了四五十照样儿能找着黄花大闺女。”
    皇帝合上奏疏笑了笑,转头又问江玮鹤,“眼睛怎么样了?还是什么都瞧不见?方世仪不是神医吗?医治了这么久怎么总也不见好。”
    他淡淡一句,“急不得”自己都完全不在乎自己。
    皇帝叹气,“昨儿母后来找朕,说起你那位王妃,说了好些话,母后的性子你也知道,别往心里去,宫里有朕帮你兜着,以后王妃的请安就免了吧。”
    这么做是省的两边儿都闹不痛快,江玮鹤在太后那边儿受了排挤从来不跟他说,小时候就是这样,宫里皇子多,看不起他的出身,小小的孩子活还不如个低等的奴才,可他打小就生了个隐忍的性子,什么都不说,不报屈也不喊冤,都是攒着劲自己报仇。
    但好在哥俩感情好,那些皇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敢在挤兑他,就是他这性子却改不过来了。皇帝记得很清楚,有一回他在太后那儿受了罚,什么原因忘了,那时候才十来岁,底下的太监找他过去的时候,他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是被人踹了一脚,不知踹到哪儿了,看着很不好。
    后来叫太医来,说是还挺严重的,算白捡回来一条命,他跟他道歉,他抿抿干裂的唇说,“太后是你亲生母亲,我不想哥哥难做。”
    皇帝对他始终存着一份愧疚,怎么都还不完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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