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于他身上,拾起地上的锦带盖住了他愠怒的精致眸子。
    “你给我解开。”他怒道,声量都更大了。燕攸宁站起身。
    “阿玉,不要惹我生气。”微冷了几分的话声。
    伏缉熙叫锦带盖住了眸子眼前只一片红,听着她的话胸口起伏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能。
    “阿玉喂的酒当是会更好喝。”燕攸宁回到案前跪坐,又拾起一块饵饼咬起来。
    闲悠悠将伏缉熙的杯子里倒入桂花酒,指腹摩挲着杯沿,转身看向挣扎着已坐起身的伏缉熙。
    他目盛巨怒,像是要将她吞没于那火海,化为灰烬。
    她便道:“我替阿玉解开,阿玉喂我喝酒。”
    “你休想!”他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燕攸宁只是盛着几分笑意地看着他,“阿玉不是想要逃么,这样没有半分逃走的可能吧?”
    他沉默,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低声,“我答应你。”
    燕攸宁艳色的唇笑意扩大,起身去解开了他手上的红锦,知道他会反悔在他要将她推开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对上他憎怒的目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玉。”
    伏缉熙咬牙,推开了她。
    燕攸宁见他起了身行至案侧端起那杯酒,便也站起身来,蓦然叫他又给推倒在地动作分外凶狠。
    学着她先前的动作,撬开唇齿而入,一股脑渡入酒液就离唇而去。
    燕攸宁吞下带着他味道的香甜酒液坐起身,舔了舔唇,“阿玉如此敷衍,可不做数。”
    伏缉熙已坐回案侧,闻言恼恨回头来,“你到底要如何?”
    燕攸宁眼里几分笑意,“重来。”
    “你!”他捏起了拳头,回头去不予理会。
    燕攸宁拾起红锦行至他身后又将他的眼睛蒙了起来,伏缉熙抬手便要扯,她的声音在他耳侧,“阿玉。”
    那里头是威胁,他作罢,牙咬得更紧了。
    燕攸宁递了饼饵到他唇侧,贴着他软软的淡唇,那是不同于她的艳丽,雅意轻欲的色泽。
    伏缉熙就着她喂来的咬,看不见是什么也不能惹她生气。
    一块似乎吃完,他尝到了她的指腹。
    又递来一块碰到唇上,他张口咬下撞上了两片柔软,较其指腹还要软上几分,含着酒香。
    脑海浮现她渡酒时朱唇的触感与香气,蓦然抬手扯下蒙眼的红锦。
    她咬断了饼饵,嚼了嚼,舌尖舔过他的下唇。
    “我香还是这饵香?”她问。
    伏缉熙倏然站起,他今日真是叫占尽便宜,转身就往外走。
    将人气跑了。燕攸宁心道。却是看着伏缉熙的背影低低地笑,笑声悦耳蛊惑人心之感,撑着手微仰身子注视他打开门。
    门外,站着燕壹、燕贰,一瞧见伏缉熙便双双盯住他。
    “公子要去何处?”燕贰问。
    伏缉熙抿唇,回头看向屋里气定神闲正望着他的燕攸宁,越发咽不下口中的气。
    “被你们主子轻薄了,我要去冷静冷静。”
    他看到眼前的两人仿佛笑了,月色下又并不清晰。
    “跟着我们公主有什么不好的,嫌我们燕国小了吗?”燕贰问。
    “不耻委身于人。志不在此。”
    “那你志在何处?”燕攸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
    “无可奉告。”
    燕攸宁笑了几声,站起身向他走去,“那就为我燕王效命,逐鹿四方。”
    伏缉熙回头,“那燕国还是小了,怕吞不下四方诸国。”
    燕攸宁眸里几分冷转眼又散,噙笑,“伏国还容得下你么?诸侯各国之人不会像我觊觎你的好颜色么?落到他们手上,会比在我手中好上多少?”
    伏缉熙不答,垂眸其中思绪更深,忽瞧见燕壹、燕贰革靴中藏着的短刃。
    怪不得不见佩剑。
    心中掂量着,若用这不熟悉的短刃会不会伤到她。
    又好笑,被如此对待还考虑着会不会伤到她。
    蓦然俯身抽出燕壹靴中的短刃,回身挟住立于他身后不远的燕攸宁,短刃架于她颈侧。
    “公主!”
    “你放肆!”
    燕壹、燕贰齐声,燕贰一瞬抽出短刃向着伏缉熙,“贱民!放开公主!”
    “我可不是贱民,”伏缉熙沉眸道,“让我离开,我就放了她。给我一匹快马。”
    燕攸宁感受着脖颈间肌肤破开的痛意,面色沉静,“按他说的做。”
    伏缉熙未想她竟就此答应,敛眸,“谢过公主救命之恩,三十金我会还的。”
    他将短刃离了燕攸宁的脖颈一些,挟持着她一直到旅宿后院的小门,见马在门外一直靠近马腹才将她推入门中,纵身上马。
    “驾!”
    绝尘而去。
    一直跟随着燕壹、燕贰躲在暗处的琇莹及时奔出接住绊着门槛踉跄的燕攸宁。
    “公主。”她担忧出声。
    燕攸宁站稳脚跟后看向燕壹、燕贰,“明日再去城外寻人吧。不早了,歇息了。”
    “诺。”
    燕壹、燕贰未多问,几人往回走。旅宿的掌柜与小二早已听闻动静偷偷瞧着,见几人回头乱窜着要躲。
    燕攸宁瞧向他们,“希望二位什么都未瞧见。”
    “没看见没看见,小人们什么都没看见。姑娘您好好休息。”二人点头哈腰不敢有半句他话。
    回了屋里,琇莹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痕急红了眼,“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怎敢如此对公主。”
    燕攸宁看着凌乱的桌案、毡毯,不知喜怒地一牵唇角,“收拾了吧。”
    “公主,奴婢先为您的伤上药。”琇莹从包袱里寻出伤药来要为燕攸宁抹上,燕攸宁一侧头,“先收拾了,一会儿沐浴后再上药。”
    “公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琇莹重复道。放下药瓶收拾桌面,将蒲团桌案都恢复原位。
    燕攸宁看着地上的红锦,“洗干净收起来。”
    “诺。”
    第7章 ……
    翌日晨,红日方于天边露出半个身子,夜的寒气与湿意还残留空中,一行人已赶马出了城门。
    燕攸宁由琇莹扶着下马,披着毳衣站在城门前瞧着天边霞光万顷。
    燕壹、燕贰已去寻人。
    “四处走走吧,平日起得晚少有领略这初晨的清冷之景。”
    “啾啾。”
    头顶飞过一小雀,燕攸宁抬头望去,身侧的黄土官路上仅稀稀落落出入县城的商人,风尘仆仆。
    两人漫步向远方去,不多时就见燕壹、燕贰从前方回来,燕壹肩上驮着素衣的伏缉熙。
    到了燕攸宁身前便将人丢在地上,蓬起一阵灰土,“姑娘,人要如何处置?”
    “捆起来丢回马车上吧,莫为了他耽搁行程。”燕攸宁瞥着地上的人,“别将人弄得脏兮兮的。”
    “诺。”
    燕壹又将人扯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沾上的土,动作实在算不得轻柔。
    伏缉熙醒来便又身处那空无一物上着锁的马车里,浑身都叫红锦捆缚无法动弹,口中亦衔着根红锦一直绑到脑后,无法说话。
    燕攸宁就蹲在他身前看着他,神色凉淡,“醒了。”
    伏缉熙恨恨怒视她,像是要将她咬死。
    “奴隶伤主而逃可是重罪,我该如何惩戒你呢?”
    她抬手,指腹摸着他茶色眼眸下的上颊,“就在这儿黥个字吧,如此不论你逃到哪儿都是我的人。”
    伏缉熙惊怒,想要远离她指腹的触摸,却已处于角落半分无处挪。
    “唔唔唔……”他不知说着什么,摇着头躲她奋力抗拒。
    燕攸宁倾身过去,唇覆到他唇上,舌尖钻入红锦底下探入他口中,一番搅弄咬住了红锦的一沿,伸手到他脑后解开绳结含下了红锦。
    “你若要如此羞辱我,不如杀了我!”
    洇湿的红锦从燕攸宁齿间落下,她按住他的脑袋又深吻入他唇中,半晌方道:“那我们换个地方黥。”
    伏缉熙轻喘,“不准黥!”
    “你又跑了怎么办呢?”燕攸宁平静地问。
    提起这事伏缉熙便气得不行,“你给我下药,你何时下的药!”
    “那半块糕好吃吗?”她问。
    昨晚所食,仅那一块糕有问题,也仅他咬的那半块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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