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攸宁领会,太子阿兄与她说过。他的凌厉锋芒,初见那会儿她也领教过。
    不过他性子讨人喜欢,又心软得很,越发有些爱不释手。
    “我可否与安陵君单独相谈?”伏缉熙忽然道。
    燕攸宁望他,应了。不知他有什么话与她二王兄说,那日二王兄去了成和殿也不知何事。
    “二王兄从前不识他吧?”
    燕翕笑,“我怎会识得他,不过是听太子兄说他那日妄想逃跑,为阿妹去警告了他几句。”
    燕攸宁“噗”地笑出声。
    两人单独去到了前方不远的凉亭,燕攸宁瞧着。
    对于她的阿娘、父王、燕檀、燕翕、燕洵,她从未对他们所做产生过怀疑,总之不论何事,总归不会是想伤害她。
    阿娘,阿娘只是根深蒂固觉得规矩那样,就该那样,所思所想也是为她考虑。
    好像有许久没去看阿娘了。
    身边多了个人,太丰富了,有些不应该。
    凉亭里,伏缉熙抬头看着高出他一些的燕翕。
    “那日我已与安陵君说明,不会插手燕国的事,只是好意提醒。安陵君不必觉得我会将你所想透露出去,对我并无好处。”
    “遂安陵君不必觉得我有威胁,若真觉我会威胁到你,送我回伏国即可。”
    伏缉熙不是没有想过用这事要挟燕翕,但多半燕翕会直接杀了他。
    燕翕笑,意味深长,“阿妹瞧着甚是喜欢你,我送你走岂不是要惹阿妹不开心。既然太子檀都没有直接除掉你,你承诺了,我也就不怀疑。”
    “我不会帮你离开,还会帮阿妹看着你。”
    伏缉熙拧眉,眼里愤愤不再多说,“安陵君所想,我还是劝你三思而行。”
    话落,转身要出凉亭。
    “我想知道你在伏国是何身份?”燕翕问。
    “一介草民,不足为提。”
    “呵。”燕翕显然不信,长成这模样,若是百姓哪有机会等到阿妹买下来。
    伏缉熙回了燕攸宁身侧。
    “说完了?”
    “嗯。”
    燕攸宁抬头,凉亭里燕翕也走了回来。
    他瞧了眼伏缉熙,发现他在燕攸宁身侧时似乎会显得乖顺一些,少了些冷冽,但并不明显或许又是错觉。
    送走他后,燕攸宁便往信殿去见薄姬。
    燕卉虞得到传话知晓伏缉熙忽然变卦,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案,将在旁的熊姬吓了一跳。
    “你作甚呢!要吓死我!”
    “我与他都说好了的,忽然又不认,他莫不是与燕攸宁合起伙来耍弄我!”
    “你惦记她宫里一个奴婢做什么,你要了来又如何,还要嫁人吗?承阳公主不守规矩那是朝中大人们都知道的事,你与她比什么?不如多去你父王宫里走走,与高姬处处关系,指个青年才俊。
    你说说你,太子檀不亲,安陵君不近,连王子洵都处不好。你怎不与承阳公主比比这些。
    夏诸客卿我见过几次,上将军向翎听闻也不错。承阳公主与夏诸也走得近,你呢?”
    燕卉虞红了眼眶,“阿娘,你是未见过她身边那宦人,太子王兄本算是我见过最惊为天人之人了,那人更甚。你见了便知。
    我也想要。”
    抽噎了几声,“王子洵他与燕攸宁走得近,根本不爱理睬我。太子王兄和安陵君王兄我都不敢与他们走近。”
    除了较为调皮捣蛋的王子洵,这宫里就只有燕攸宁算好亲近一些了。
    “你有些什么出息。”熊姬愤恨地斥了一句坐到了一旁榻上。
    燕卉虞哭哭啼啼站起身,心里仍旧不死心惦记着伏缉熙那事。
    她确实什么都不行,但至少这事她还是想办成的。
    高平宫里,十日不到的时间伏缉熙几次让宫里或是宫娥或是宦官递消息与传话,让他觉得万分不妥。
    如此,他必然会被连累的。
    遂直接在寝乐殿中不再外出。
    果真,未两日燕攸宁便抓出一宦人,压至寝乐殿前审讯,唤了伏缉熙出大殿旁听。
    伏缉熙见那人,正是最初与他传话的宦官,暗自皱眉。
    燕攸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凉薄。伏缉熙未去看她,眉头又拧起了一些。
    “谁的人。”燕攸宁语声冷冽,少了平日里的柔和。
    苳直打哆嗦,“是,是高平宫,承阳公主,奴婢生死都是承阳公主的奴婢。”
    话落便想磕头,却叫捆着手腕无法动作
    燕攸宁微微勾起朱唇,“到了这个地步,不必再说废话。”
    “是,小公子言他想离开燕国,请公主卉虞施以援手。”
    人颤抖着,几乎跪不住。
    伏缉熙倏然抬眼向他看去。
    第42章 ……
    颠倒是非,怎能如此。
    “你收了公主卉虞的钱财,如此污蔑我吗?”
    伏缉熙不知,燕攸宁能不能信他。他确实从未答应过,除去第一回 搭理了一句,此后都撇清关系不欲再有牵扯。
    可不想,还会有这种事。
    他望向燕攸宁,她面上淡淡的笑,很凉淡,除此外什么都瞧不出。他一时却也不知如何令她相信了。
    “我不曾与公主卉虞有牵扯。”他敛眸,淡了声。
    “带下去吧。”燕攸宁道,兀自进了寝乐殿,未答他。
    伏缉熙默默看着她犹豫着跟上去,踏进大殿。
    “公主……”欲言又止。
    燕攸宁在床侧坐下,凉凉的目光抬起落在他脸上,“还有什么要说的。”
    “公主不能信我吗?”
    “你的意思是,他凭空污蔑你?”燕攸宁冷漠。
    “这种事难道不曾发生过吗?”伏缉熙想起前次,他让几个宦人恶人先告状。
    燕攸宁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辩解。
    “我不知公主卉虞的脾性,但她当是与公主不太和睦,她曾向公主讨要我未成,难道没有可能故意挑拨我与公主的关系,好达成目的?”
    “你会让她达成目的吗?”
    “我是公主的人,没有二心。”他微微侧过头,垂眸道。
    燕攸宁浅浅一扯唇角,冷淡,“你还真是越来越圆滑了。”
    她不佳的情绪没有缓和,伏缉熙无了办法。
    “那公主要如何?”
    “先关起来吧,暂无心情处置你。”
    不带一丝感情甚至有些不耐的声音,伏缉熙只觉自己会被他关起来不闻不问遗忘至死。
    唇瓣微动,最终还是不知说什么。
    燕攸宁唤了燕壹、燕贰两人进殿,防止他挣扎反抗将他押着带了下去。
    人送走,燕攸宁站起身,阴阴冷冷的,唤了琇莹随同离开大殿。
    *
    慎思楼二层,除了苳,还有一宦人与宫娥,皆被捆缚着缩在地上,乌色的宫衣上大大小小洇湿的斑块,是渗出的血色,苳的衣上由甚。
    口中微微的口申吟,颤抖得厉害。
    燕攸宁上了楼,在几人身前不远的木案前跪坐下,琇莹吩咐人送来茶水。
    执刑审问的宦人提着除苳以外的两人上了燕攸宁面前踢跪下,纤细的声音几分戾气,“敢为了钱财而背叛公主,你们这样的奴婢是要斩首曝尸的!老实回答公主的问话。”
    两人哆哆嗦嗦,眼里万分真诚看了一眼燕攸宁便低下头不敢再瞧。
    宫娥道:“奴婢们不敢,不敢有假话。”
    “谁指使的?”燕攸宁问。
    琇莹在旁为她斟上清茶,淡淡的茶香遮住室内依稀血腥气,抚平人心。
    “公主卉虞!是公主卉虞让奴婢做的,奴婢没有受住诱惑,奴婢有错,公主饶命!”
    她话如落珠,急切想要受到饶恕。
    “她就只是让奴婢们传话,其他的奴婢们都不知。”另个宦人也立即开口,生怕失去生存的机会,“奴婢没有背叛公主,就只是传话。”
    “她让你们给我的人带什么话?”燕攸宁无心情喝茶,清新的茶香也抚慰不了她犯怒的心。
    “公主卉虞想要见小公子,询问他跟您的关系。”
    “他怎么答的?”
    “小公子说他已经与公主卉虞说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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