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姚思浅也很习惯他搂着自个的腰身,于她耳畔低诉些情话。
    但她却不知道,魏旻言所沉溺的并非她纤细的腰肢,而是每当他像这样搂紧她时,都能感觉两人的心脏靠得更为贴近。
    然而,他这次不同于以往,就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姚思浅才红着脸嗫嚅道:“好啦好啦,我都明白的,非到不得已时你不会负我。”
    “你若是真明白了,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姚思浅推推搡搡的,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好,好,我明白你永远都不会负我,行了吧?”一顿,“这个姿势,实在抱得我有点别扭……”
    魏旻言这才发现自己抱得过于用力,以致她整个人几乎是微微后仰着的。
    怪不得说别扭了,只怕是背脊支撑得酸涩吧。
    “是我疏忽了。”魏旻言刚从这炙烈的怀抱中稍稍抽离,姚思浅却重新扑了上来。情况突然的,让他只好下意识接住她的小身板。
    下一秒,就听得依在胸口的人儿娇声娇气地说道:“我又没说不要抱抱了,只是想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呀。”
    正当浓情蜜意之时,却被人猛然闯入。
    “启禀殿下,臣有急事欲报!”
    梁湛头也不敢抬起一下,双眼自始自终都紧盯着地面。
    如果情势允许,他倒是宁可在廊下吹一整夜的冷风,也不愿进来面对这比暖炉更火热的两人。
    魏旻言瞪他一眼,冷冷的眼神似在嫌弃他的碍事。
    “殿下,这是从北芩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急报啊!”梁湛又拔高声音,强调了一遍。
    梁湛跟随他多年,魏旻言也清楚他行事上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倘若能让他着急成这副模样,恐怕也不是小事。
    “说。”
    梁湛别有用意地瞥了眼姚思浅。
    后者见状,顿时会意地站起身来,正打算起身回避,却听见魏旻言口气强硬地说道:“直说无妨,这东宫没有什么是需要瞒着太子妃的。”
    闻言,梁湛也的确不再多嘴,直接挑明了说:“殿下,塞外传来消息,姚世子挟持了北芩驸马爷……如今,正是一片混乱呢。”
    梁湛本就担心,太子妃听闻这消息会承受不住。
    果不其然,他这边话音刚落,姚思浅就腾地坐起了身,“你说什么?”
    相比起来,魏旻言的反应则要和缓许多。此时,先是伸手按住了她那双不安的小手,才转过头吩咐道:“说仔细点。”
    梁湛算是半个粗人,讲起话来从不刻意琢磨,这会儿就说一句,停一阵的,把姚思浅急得直皱眉。
    “公主与驸马爷大婚当晚,驸马兴致高,便在宴席上喝多了。回屋以后,见公主不肯与他行周公之礼,就作势想轻薄公主殿下……”
    听到这里,魏旻言不由攥紧了拳头,掐得指关节微微泛白,手背青筋爆裂,才恍然感受到痛觉。
    而梁湛的话,仍继续传入耳边。
    “可谁知道,姚世子居然早早埋伏在婚房暗处。当下,就趁着驸马酒醉之时,出手制服了人。”
    “再之后,世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拿刀架住驸马的脖子,便带公主一路逃离了北芩皇宫。”
    破罐子破摔?魏旻言在心底冷哼一声,他这分明是早有了缜密的预谋。
    于是,他垂目静静思索了半晌,复开口问道:“父皇接到通报后,有何回应?”
    梁湛停了许久,只觉实在不好启齿。事实上,皇上的态度才是整件事情中最为荒唐之处。
    “皇上,皇上……以叛乱之名,命令姚世子即刻回京。”
    听罢,魏旻言也咀嚼出一丝不对劲。
    姚时安叛乱,皇上大可以直接下旨命令当地的驻军把人捉住,押解回京。否则,谁知道他半路上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管怎么说,这起婚事被他一搅和,可算是彻底地黄了。
    魏旻言沉吟良久,才探问道:“父皇今夜可曾召哪位大臣入宫议事?”
    “截至目前还没有风声。”梁湛顿上一顿,又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着,“皇上若想与人商议,定不会撇下您的。”
    “……只怕在这件事上,父皇会想方设法地让我回避。”说完,魏旻言就摆了摆手,像是不欲多言。 “如果没有其他的话,你就先行退下吧。”
    “是,臣告退。”
    待梁湛退了出去,姚思浅便不再强憋着话,张口就问道:“我哥回京需要几日的路程?”
    魏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快则三、四日,慢则七、八日,总归是要一段时间。”
    姚思浅听了,点点头道:“那倒还来得及做些筹划。”
    闻言,魏旻言就知道她将事情想得过分简单了。
    闺阁女子深居简出的,即使有点小聪明,到底还是对朝政不够敏锐。因此,他只好点明开来。
    “我听闻哥哥在出使北芩前,曾经单独面见过父皇。他们掩着门扉谈了什么,无人可知。”
    一顿,“况且,北芩王室虽然内乱,却也不至于乱到连王子的婚房都守不住……认真说起来,实在处处是疑点。”
    这头的两人,正严肃地分析事理。而当事人那端,却显得平静许多。
    姚时安神情淡漠地接下圣旨,口中一字一顿地说着,“罪臣,谢皇上隆恩。”
    传旨的是个七品芝麻官。
    换作从前,见着姚时安,别提面对面相谈了,只怕是连视线都不敢对上。可此时,他却敢仰着头,摆出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
    “大人,皇上到底是还没剥夺世子爷的爵位……您看,咱们是不是客气一点?”他身旁的幕僚,禁不住悄声提醒道。
    “落魄的贵族,尚且不如个地方官儿,更何况是乱臣贼子?本官有何可惧的。”
    话音未落,却有只翘头履斜斜地扔了过来,不偏不倚砸中他的鼻梁。
    他吃痛地呜呼一声,正打算回过头向罪魁祸首算帐。却不想,又横空飞来另一只鞋,还恰好击中了正脸。
    “别人稍微给你点颜面,就蹬鼻子上脸了?真够无耻的。”
    见动手的是华城公主,那七品小官翻脸如翻书似地,油腻的脸上顿时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公主,皇上特意遣了统领来护送您回京。您若是收拾妥当了,就请上软轿吧。”
    魏涵双见状,满脸不屑地嗤了一声,“拜高踩低的小人。”
    那小官笑意不减,巴结的仿佛公主现在叫他去撞墙,他也会二话不说地撞个头破血流。然而,魏涵双前脚刚走,他立马就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下路边的石子,啐一口痰,道:“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呢,我呸!”
    “大人,这……公主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我就等着瞧,新婚当夜出了这种妖蛾子,这京中的好人家还有谁敢娶她?还不得在宫中熬成老姑婆么。”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这官吏的预算。
    因为她不但没有孤独终老,还被夫君捧在心尖尖宠了一辈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晚,姚思浅彻夜翻来覆去,扰得魏旻言也跟着她一起失眠。
    隔日早朝,魏旻言的气色便不甚好。?上品的官员们,在朝中皆有灵通的消息管道。此时或多或少的,都对昨日夜半的急报有所耳闻。
    这会儿也不敢上前触魏旻言的霉头,一个个的都是能躲则躲。反倒是平日里和他无甚来往的魏旻德,顶着张同样没休息好的脸,凑近了去。
    “四弟,等会在朝上,你打算替姚时安说几句话么?”
    魏旻言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目微肿,恐怕昨夜根本没有阖过眼。
    想来,魏旻德与北芩王世子暗中往来已久。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对方难免怀疑他的居心。
    眼瞅着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联盟就要毁了,也不怪他会急。
    “既然父皇没有问话,想必心中自有定夺,我又何必去开这个口?”
    闻言,魏旻德禁不住皱起了眉,“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皇帝不仅半句未提姚时安之事,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料理着国事。
    直到接近退朝前,才状似不经意地丢了颗震撼弹出来,道:“二十多年前,那起牵连甚广的江南贪腐案,近日又有崭新的证据冒出头来…… ”
    “太子。”
    魏旻言三两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答道:“儿臣在。”
    “你亲自走一趟江南,两个月内了结此事。”一顿,“朕顾念你新婚燕尔,特准太子妃一同随行。”
    外出办公还带上妻子,这要是放在旁人眼里,定会觉得丢光了脸面,可魏旻言却偏偏松了口气。
    两个月那么长,倘若把姚思浅独自留在京中,他是怎么样都无法安心处理公务的。
    “儿臣谨遵圣旨,定不辜负父皇的期待。”
    散了朝后,魏旻言便开始琢磨如何向姚思浅解释当前遇上的情况。却不想,她早已等在宣政殿外。
    待他一出现,姚思浅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见状,魏旻言不由疑问出声,“怎么了?”
    姚思浅从袖口内拿出一张纸条,直递到魏旻言面前,“这是哥哥的亲笔。梁侍卫本来是打算直接交到你手里的,但……”
    “无妨。”魏旻言张口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我说过,什么都不瞒你的。”
    待他细细读完上头的内容,唇畔已是慢慢勾起一抹弧度。边把纸条重新折好,边放轻语气说道:“如此看来,你也能稍稍放心了。”
    “走吧。”魏旻言拉起她垂在身侧的小手,“回去把行李收拾收拾,我们去趟江南。”
    “啊?”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欠的更新,跪着也要补回来qaq
    哥哥的纸条内容缓缓才会公开,别急!
    顺便预告,江南游除了是作者亲妈安排的蜜月,也是在给江氏预热盒饭了!
    第35章 她非圣母
    入了夜, 寒风愈加凛冽。
    魏旻言沐浴完刚换上寝衣,推门进房,就看见姚思浅正在柜厨中翻找着什么。她整个脑袋钻进了柜体, 独将半个身子露在外头。
    他踏着轻步, 不声不响地靠近, 而后冷不防从背后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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