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铮的突然出现,就好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又好象是雪地里的一点绿,别提多惹眼了。
    尤其是四嫂子这个媒婆,对方子铮的这个小年轻那可是有着相当的怨念,就是这小子让她给小宝的生意没有做成,虽然钟晓宝的家里现在破落了,可是当时毕竟还是数得着的好人家,这么好的条件,就是因为这小子中途插了一杠子,弄得瞿冰成了个死心眼。没想到他现在又出现了。
    四嫂子对方子铮除了有怨念之外,那就还有点惧怕的身手利索。这小子上次把钟晓宝给收拾的可是灰头土脸的,最后钟晓宝竟然连屁都没有再放,这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最后想想也是,人家小宝当时还没有好利索,肯定是没法报复了的。所以,四嫂子想当然的觉得,方子铮也就是个身手比较好的街痞子而已。
    现在她又接了一个活儿,是城南的城关镇上一个屠宰场厂长家的小子,长得是不赖,就是人傻气,据说是智商有为题,到现在才只有10岁小孩的智商,不过这些都不是障碍,最主要的是,人家有钱,而且,还是副镇长的本家,关系别提多好了。这条件,四嫂子觉得不错了,配瞿冰这个名声不咋样的孩子,也说得过去。
    那小子人傻,可他爹不傻。他爹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在担心了,还跟人家说,要是再不给小子找个媳妇,他家可能就要断后了,所以,这才紧急张罗着,给冀南远近闻名的四嫂子许下了重金。只要人肯嫁,彩礼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人要漂亮。
    于是四嫂子这心眼就活泛了。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瞿冰。
    上次小宝的事儿没弄成,他还在懊恼着哪,这小子又来一个好差事,她喜出望外的就来找瞿家了。
    在她的嘴里,这傻子就是个天底下第一实诚人,不会说谎话,即听话又老实,别提多能干了。虽然有时候人木讷了点,但是对咱女方来说,这并不是重点,关键还是看家世。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做副镇长的叔叔哪。
    可是无论她说破了多少嘴皮子,可瞿有光就是一个意思。不行。
    瞿有光这回是真的对闺女内疚了。上次他两口子就被这个四嫂子给说的点了头,才默认她带着钟晓宝去找瞿冰的,没想到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玩意儿,就然想带着别人去糟蹋自己闺女,要不是后来方子铮出手的话,指不定现在闺女会怎么样哪。所以,他心里,对四嫂子那一套一点都听不进去。不管你夸得再天花乱坠的,他就是不点头。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了,连门都不让她进来。可是他低估了这四嫂子说媒拉纤的强烈成功欲,人家脸皮就是厚了,你不让我进去,好,那我就在门外跟你说。反正她不气馁。
    其实这就是心理战,就叫攻心。只要说的多了,他心里就会有些松动了,只要他松动了,那就好说了,对准了他的弱点,那就百试百爽。
    不过瞿冰突然冲出来,就让四嫂子有点心里发怵了。这丫头,竟然举着菜刀就跑出来了。
    这一刻,她才真怕了。
    她刚想撤退哪,就看到这个叫好的人了。
    是他!
    这不就是上次揍了小宝的那个痞子吗,他还真敢到瞿冰家里来?瞿有光这老瘸子还真认可这么个玩意儿当女婿?
    这一下,四嫂子的心里,涌出了强烈的战意。
    她不光是会拉纤说媒,毁人婚姻的事儿,她也一样在行的。
    下一分钟,她就来了主意了。
    她的嗓门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到一嗓子就把四邻街坊全都给喊出来了。
    “哎呦,老瞿家的新姑爷上门来了啊?看看,这是带的啥好东西上门来了啊!”四嫂子用它那独特的语调,调侃着方子铮拎着的那一篓子活鸡,就笑了。
    随着她一笑,四邻的一些熟识的街坊也都笑出声来。
    确实,他们都没有见过这等阵势。新姑爷上门,提着一篓子活鸡,外加一袋子大米白面的。这是来上门见面了哪,还是上级领导下来体恤民情,慰问老干部来了啊?挺好笑的。
    刘黑虎跟这些人也都熟,谄笑了两下,也觉得挺尴尬的。
    方子铮眉头皱了,就反问道,“那你说说该带些什么才能表示心意啊?”
    这一刻,他对这四嫂子是说不出的厌恶,这个女人,生就一颗惹人厌的性格,不好好敲打一下,她总是三天两头的上门来。
    他也不待那四嫂子说话,就脸色一沉,将鸡篓子放下,指着那四嫂子的鼻子就骂道,“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踏足瞿冰家半步,我让你永远都没办法再走路!”
    他一说话,整个楼道里都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这出言不逊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再说看他带的东西,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样子,怎么这说话的气势这么足哪。
    “我说你装什么装哪,没钱还装什么大半蒜啊!我说老瞿啊,眼光可得放长远一点,别坑了孩子一辈子!到时候不但孩子跟着手嘴,你们脸上也没光,看看吧,带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那话叭叭的,就冲着瞿有光开炮了,那意思很明显,你家瞿冰找的这对象,又没钱还不懂事。多丢脸啊!
    弄得瞿有光想骂她,但是又找不到好的说法。
    四下里的邻居们也都交头接耳的,很显然对方子铮提着的那一篓子活鸡很有想法。再说了,新姑爷上门,有提着烟酒的,带着营养品的,哪有像他这样,弄了两袋子大米白面就打发了的。这也太随意了。压根就是不重视啊。
    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就这么没礼数,那以后可想而知了。
    瞿冰脸上显得很好笑。她可是知道方子铮的本事的,对方子铮有多少钱,她也是有所了解,看到方子铮带来的这些东西,说实话,她心里并不怎么在意,可是她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没想法。
    瞿有光其实也挺尴尬的。他自打昨晚上知道方子铮要上门之后,两口子今天都忙活了一天了,就连他老婆今天都请假没去上班,在家里收拾下午饭了,反正弄得规格挺正式的。
    他知道,方子铮是县长家的小子,是有钱人,但是他不稀罕,只要闺女能好好的,这比什么礼物都强,即使什么都不带,就人来,那也没事儿。可是这些,关下门来自己知道就行,要是落在别人的眼里的话,那就不好讲了,毕竟,都要看脸面的。
    他不在意方子铮带不带东西,只要没人看见,那就行。可现在的问题是,人很多,都在眼睁睁瞧着哪。他的脸上,一瞬间就红扑扑的了,谄谄的笑着道,“哎呀,还带什么东西么,人来就成了呗。”
    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人家来了,他总得表示高兴的,所以,就闪开了,让方子铮和刘黑虎进去。
    谁料方子铮抿了抿嘴,对着瞿冰就笑了,“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然后,他就冲着瞿有光谄笑道,“不好意思啊,伯父,初次上门,也不知道带些啥,就挑了点实用的东西,您别见怪啊!”
    说完,他就招呼刘黑虎留在上面,自己就转身往下走。
    一众闲人们,也都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年轻。都交头接耳的议论。
    那四嫂子就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耻笑,“你看看吧,没脸了,扭头就走,一点礼貌都没有。”
    这时候刘黑虎刚把东西搬到里面去,就想下去帮个忙,谁料一听到四嫂子这话,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了。他刘黑虎能有今天,全靠小师傅的提携了,对他来说,小师傅,那就是他一生追随的目标了,可是这个媒婆却接二连三的拿方子铮来说事儿,方子铮碍着这里人多,不好发火,这才不理她,可是他刘黑虎就没有这么顾及了,他上去就冲着那媒婆骂了,“你他妈再胡咧咧,老子撕烂你那逼嘴!别他妈的一天到晚到处招摇,有的人,你惹不起。擦亮眼看清楚点再说话,知道不!”
    刘黑虎最近在冀南混的不错,很有种冀南道上话语人的范儿了,他一发火自然就带上了点骇人的气势,那四嫂子一时间都没敢支应。她害怕这刘黑虎真混起来,骂的更难听。所以,她就不说话了,就冷眼瞧着瞿有光的反应。
    四下里的邻居,也都在看。
    就在这时候,方子铮打楼梯里又上来了。
    这一次,没人再笑了。
    他们有点纳闷。
    这小子,这是干嘛?不过,力气倒是不小啊。
    这次方子铮一只手上拎着一扇猪肉,整个的,外面还垫着报纸流着血水,半只大肥猪,至少有一两百斤的样子,而他另只手上还拎着两桶五十斤装的花生油。
    差不多得有2、300斤的东西,一个人就给弄上来了。
    这下子,没人敢笑话了。
    不管这东西好不好看,毕竟是值钱的。再说了,人家这小子身子骨确实不错。
    扑通一声,东西就放在门口了。
    “那个啥,伯父,我再下去一趟啊!”
    方子铮告了个罪,对着瞿冰歉意的一笑。
    瞿冰看着方子铮那流汗的眉头,看他上下忙碌着搬东西的样子,还有那稍感歉意的表情,她突然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就站在门边上哭,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
    她的心里,一下子被填的满满的。
    方子铮一开始的没想到这些东西还真不方便。只是想着都是吃的,多买点,省的他们在操心这些了。其实他想的还是不错的。
    早知道就买些好看点的东西了。不过这时候就算是后悔也没用了。
    这回刘黑虎也不理那些看的目瞪口呆的人了,他寻思着,这回两个人,应该能把那些东西全搬上来了吧,省的小师傅再跑腿了。
    他跟着方子铮,就跟个小弟一样。
    刘黑虎的这个做派,一下子就把四周的街坊邻居给唬住了。刘黑虎是啥人啊,以前还不出彩,现在可是响当当的了。
    道上都喊他叫虎爷的。
    虎爷都给这小子当小弟,这小子是啥来头啊?
    虽然这小子置办的这见面礼有些让人发笑,可是笑着笑着,却都深思起来。
    都是家用的,这就是贴心啊!
    瞿冰这小对象,看起来办的事儿不靠谱,可仔细一想,他们又都羡慕起来。
    老瞿家,这回,找了个会贴心的姑爷!
    那半只大肥猪,给人的感觉,可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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