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举笑着想,那样子可真傻,不论父亲还是孩子,要是他的孩子的话……他截断自己的思绪,叹了一口气,低头吻着安来的发顶,安来肯跟他过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一个人想要奢求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么原本属于的你的也会被收走。
    突然怀里的小姑娘颤了一下,然后僵硬着不动,他忙低头询问:“是冷吗?”说着他把放在扶手上的外套拿过来就要给她盖上,却发现小姑娘的脸红得不得了,明明是醒了,眼睛却闭得死紧。难不成是发烧了?伸手探探她的额头也不烫。这下他有点儿吓着了,任他怎么问小姑娘就是红着脸不说话。
    他一急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准备直接上医院了。可是手无意中扫过臀部的时候触到一片黏稠的濡湿。略一愣,再联想到现在埋在他怀里红着脸死活不肯抬头的小姑娘的反应,便也明白发生了何事。心下略微宽了些,只是想到先前她还吃了半碗冰,又忍不住训起人来。
    安来听着袁青举啰啰嗦嗦的声音,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袁青举把她放到车的后座上:“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安来胡乱的点点头,她现在巴不得他能从她眼前永远消失。
    可是那个她希望永远消失的人却出现得很快,递给她一条黑色长裤和一件橘色的长袖衬衫,还有一包卫生棉:“就在车里换吧,放心,面外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说完就替她关好了车门在外面把风。
    安来看着手里不知是何牌子的卫生棉迅速行动起来。收拾好自己再出去,袁青举说:“今天我们先回去吧,改天再带你来逛。”
    安来当然赞同,一路无话。一到家安来就直奔卧室洗澡去了,袁青举则去了书房。估摸着安来洗完了才去房间里找她。
    安来看着推门进来的人,脸又开始充血,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先……先休息。”
    袁青举走过去拉她在床边坐下,笑说:“就一会儿。”
    说着拉过她的手把一枚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惊恐之下安来勾了一下手指,不过袁青举还是成功套了上去:“来来,这次可再也不能取下来了。”
    安来震惊的情绪已经远远超过了刚才的羞涩了:“不是……没有的么?”
    袁青举揽着她把那枚男戒放到她的手心,伸出自己的无名指:“怎么可能没有,只是这一对是重新定做的。”
    安来敏感的抓住了话里的重点:“那之前的呢?”
    袁青举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可以感觉到他尽量在轻描淡写的说:“有一次吵架的时候被你扔掉了,不但扔了你自己的,连我的也一起扔掉了。”
    安来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呐呐的说:“原来我以前那么野蛮啊!”
    “还好,上天给我这个重新替你戴上它的机会。还愣着干什么,你现在也得给我戴上。”话虽说得轻松调侃,但是安来还是发现了他声音里的紧张。
    迟疑半响,安来终于被赶鸭子上架的为他戴上那枚男戒。袁青举喜不自禁,一时情动,俯首跟他的小姑娘要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大脑缺氧的安来晕乎乎的,迷蒙间只听他说:“就算穷尽生命,我也当爱你,护你,宠你。”
    ☆、第13章 山泉
    就这样,安来手上就糊里糊涂的多了一枚戒指。还是时刻有人盯梢的那种。晚上洗
    脸的时候,安来取下来放到洗槽上忘戴了,之后袁青举进来一眼就发现了她空荡荡
    的手指,那眼神锐利劲儿就甭提了,脸色阴沉沉的。安来只好心虚的又去取回来戴
    上,这才让他多云转晴。
    两人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九点的时候袁青举就直接起身关了电视崔安来睡觉。安
    来其实还不困,可是电视也挺无聊的,应了一声就进了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发现袁
    青举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安来不乐意了。
    “我不在这儿那该在哪儿呢?”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真是安来犯了什么错误而犹
    不自知。
    安来掀了被子就想把他拖起来:“不行,你回你房间去睡。”
    可那哪儿是她那小身板能拽得动的啊,倒把床单给挣得皱巴巴的。
    袁青举躺着岿然不动,任她在一边瞎使劲:“来来,你要知道这才真是我的房间,
    自这房子建成后的五年,我可都一直睡这里。”
    安来实在拽不动,干脆放手了,退到壁橱边靠着:“你答应过要给我时间适应的。
    ”
    袁青举想告诉她,有时候男人的话是不能全信的。到嘴边却说:“我前两晚不是都
    在这儿睡么。”
    “那是意外!”
    袁青举本来也没打算能赖成功,虽万分不情愿,但她若真不愿意他还是会回隔壁的
    。毕竟和小姑娘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也不能干,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只是这
    会儿看那炸毛的样子,十分顺眼可爱,倒是真想逗逗她。于是又一本正经的和她说
    起道理来:“来来,你看我前天才住过来,今天我要是真回去了,那么多佣人看着
    呢,他们得怎么说我啊。你也得给你老公留点儿面子不是。”
    见安来有几分动摇再接再厉的说:“我保证什么也不干,再说你现在的情况我也干
    不了什么。”
    后半句声音很小,但安来还是听到了,愤愤的说:“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说完便出了门,等袁青举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进了隔壁的客房,门还从里面反锁了
    。他敲了几下,也没应他一声。心说好像逗过头了。回身往主卧走的时
    候,看见赫伯笑容可掬的站在楼道口:“夫人最近活泼多了。”
    是啊,是挺活泼的。这样跟他小打小闹一下也总比天天缩在书房强。摸摸鼻子,无视赫伯调侃的笑容直接回房。
    再说安来,直到她躺在那张宝蓝色的大床上的时候她才醒悟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这屋一直是袁青举在睡,床被上满满都是他的气味,安来睡在其中,感觉比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还要糟糕。
    黑暗中,视觉罢工,嗅觉反而更加明锐,那些属于袁青举的气息一丝丝一缕缕的钻入她口鼻,干扰着她的思维。脑海中跳跃过的全是关于袁青举的一幕幕画面。他的温柔,他的笑意,他的吻,他的怀抱……
    如此,安来成功的失眠了。
    在第二日一早袁青举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她顶着两个浓重黑眼圈。袁青举心疼的用指腹摩挲着小姑娘的下眼睑:“怎么,这是认床闹的?还是……”顿了一下成功的让安来抬眸看他,才戏谑说:“还是宝贝你想我想的睡不着。”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青举真相了,于是安来暴躁了。随手抓起枕头可劲的往他身上招呼。被攻击的男人自然抱头讨饶,直到安来打累了,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喘气,才敢举起反抗的高旗,成功扑倒暴力少女:“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还在为昨晚的事儿生气?”
    他这么一说安来才想起昨晚他在主卧睡,而她是锁了门的,而今门依然好好的锁着:“你怎么进来的?”
    袁青举只笑不语。
    “难道翻窗?”
    刚说完就被敲了下脑门:“想什么呢你?我自有我的法子。”
    “你又打人!”
    “嗤……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拿我当鸡毛掸子拍枕头,怎样,枕头可拍松了……哎呀,又打……好好,我不说了,给你揉揉行了吧。”
    这般折腾一番,睡意全无。
    吃过早饭,袁青举有事出门了。安来也不想再宅到书房去,正好赫伯每餐后例行会到外头走走消食,便给安来做了向导。前庭安来已经去过了,这次他们直接去的后面的园子。
    园子很大,栽种了许多安来认识和不认识的花草树木。不过最让安来惊奇的还是那一面湖,湖水十分清澈,其中游鱼清晰可见。湖岸参差不齐的铺着嶙峋怪石,垂柳拂堤。而那湖水居然是活水。
    赫伯说:“山上有一眼山泉,四季不竭,家里的日常用水都是自那里引来的。那水十分丰厚,用不完的便养了这面湖。湖外沿有甬道,水通过甬道流出去,经过一面峭壁,那水飞出山石,也成了一帘秀气的瀑布,夫人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从山下回来的时候可以让三爷带您去看看。”
    “这样不怕湖中的鱼被冲走么?”
    “出口处,设有障网,网孔细得连鱼子也溜不出去,莫说这些大肥鱼了。”赫伯乐呵呵的从湖边的凉亭凳子下取出一包鱼食撒入湖中,鱼群一瞬聚拢分而食之。
    “那眼山泉在哪儿?”安来之前就想这邺山离市区那么远,要通自来水那得多大的工程量啊。却原来是自给自足,如今对那眼山泉神往得很。
    “那还得往山上走一段。”赫伯带着安来爬了一段坡,便听见泉水咕咚咕咚的声响,还未走近,已觉寒气扑面。
    赫伯解释道:“这一眼泉是冷泉,刚冒出来的时候冰地很。”
    安来走得近了些,细看那泉水是从一低矮的岩洞中冒出,出洞之后被后来修筑的一口池子围住,水面隐隐缭绕着雾气。池壁中间处有一钢管引水出去,池沿有一缺口,水位只要漫过缺口便溢出池子,从专门规划过的通道流到湖里。
    这水刚刚才涌出,想来定是清冽甘醇,安来便想掬一捧爽口。赫伯在一旁不赞同的看着她:“这水冷得很,三爷走的时候交代过不能让您碰寒凉之物的。要是渴了,厨房里煮了红糖姜茶,这会儿也该好了,咱回去喝吧。”
    安来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依依不舍地和赫伯下去了。到了园子安来说:“赫伯,你先去忙吧,太阳出来了,我再走走。”
    赫伯狐疑的看着她:“不会是想让老头子我走了再上去喝那泉水吧。”
    安来哭笑不得:“您老就放心吧,我就在这园子里走走。”
    赫伯还是不放心,对不远处一花匠招手:“小陈,过来一下。”
    小陈飞快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大花钳子。走进了安来才发现是一挺精神的小伙子。看到安来先恭敬的叫了一声夫人,才转向赫伯:“赫伯,您找我?”
    “夫人要在园子里逛逛,我走开一会儿,有什么事儿你机灵点。”
    小伙子张嘴一口大白牙,嘿嘿笑着:“赫伯放心。”
    安来心想这是找一人监视自己呢。
    “夫人,您……”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
    小伙子一点儿都不扭捏:“那好,夫人您要有事儿就叫我。”说着就又扛着他的大花钳子回去了。
    安来转了一圈后回去,小陈还骑在一颗矮树上用他的大花钳子打枝。
    安来仰头望他:“你这侍弄的是柿子树吧。”
    小陈好像才发现她,惊了一下,刚剪下的一枝树丫便向安来兜头砸来。安来退开一步险险避过,虽说树枝不大,但真砸到大概脸上挂红。
    小陈从树上跳下来,一脸惊骇:“夫人您没……没事吧,我……我之前看见您。”倒是比安来还吓得厉害。
    “没事儿,都没碰着衣边。不关你的事儿,也怪我没吱声。”
    小伙子还是惊疑未定,安来只好说点儿别的事儿转移他注意力,又问道:“这颗可是柿子树?”
    “是啊,夫人居然也认得?”
    安来指着地上还带着新绿叶子的树枝说:“好好的怎么给剪了,这树这会儿都快光溜溜的了。”
    小陈去捡回了刚才被他丢远的钳子:“这颗本来就是这山上野生的,后来建园子的时候没有砍,留了下来。倒是年年都开花,也没见挂果儿。我照顾了它两年,去年的时候终于结了几个,可是涩得很。这不是快到了打花的时候了么,我就给它修修多余的枝桠,不然营养不够挂果啊。”说着指着向阳的一枝树枝说:“夫人您看,那是我去年嫁接上去的良种,是不是长得很壮实?我看今年就算母树不挂果,这枝丫子肯定也能让夫人和先生尝尝鲜。”
    安来笑道:“那你的功劳可大了。”
    小伙子挠着头憨憨的笑着。望着那枝向阳而生的树枝,好似已经看到了金色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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