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是我刚刚给你配制的药,可以有效地克制噬心咒,等到你们把旱魃给除了,差不多也就可以给你彻底根除。”
    听到安道金这么一说,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但现在有求于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武德比我更加直接,接过来就揣进了口袋里边,连个谢字都没有,他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以此在要挟我们两个。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们要了具体的地点,两个人就一起走出了安道金家,在上高速前吃了个比较晚的午饭,然后按照地图开往隶属于陕西一个叫“回庄”的村子。
    “师兄,那旱魃真的很难对付吗?”
    武德开车跑着高速上,距离目的地还需要将近六个小时,他也是闲来无聊,便想到了我们此行目的,问我。
    坐在副驾驶的我,捏着鼻梁,感觉这样还舒服一些,叹着气回答他说:“举个例子,你需要放弃两次中五百万的机会,或许才有机会打得过旱魃,再说白了一千万有多难赚,那玩意儿就有多难对付,这些你懂了吧?”
    武德立即犹如小鸡啄米般的频频点头,他不再说什么,但看得出他有些忌惮,也有些感动,此外还夹杂着其他复杂的情绪。
    对于这件事情,我有些头疼,感觉非常的棘手,心里是完全没底的,便是摸出了电话,想着给秋道人打个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作为师父帮自己的两个徒弟排忧解难、解决难题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手机一直处于盲音状态,也没有挂断,秋道人就是不接电话,搞得我有些郁闷。
    一路上,除了去服务区进行短暂的休息和解决个人生理问题,等跨省到了回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多。
    全国的农村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大部分休息的特别早,即便睡不着,也是趴在被窝里边看电视,我们两个随便找了一家还没有熄灯的农户,敲开了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大爷,看到我和武德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又是风尘仆仆的,便有些警惕地盯着我们问:“娃,你们是干啥子的?啊是哪里来的?”
    “大爷您好,我们是道士,听说你们这一带有旱魃,过来是想帮忙的。”我看到他的警惕,立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一听我们是道士,又给他看了我随身携带的黄符,老大爷的面色立即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上下打量着我们两个,说:“原来是两个道士哈,给额们来处理麻达的,进,快进。”
    我们跟着老大爷进去之后,发现他是个没有老伴的孤寡老人,家里倒是打扫的比较干净,但不可避免有一股混合着劣质香烟的光棍味。
    老大爷姓黄,单名一个茂字,老伴三年前因病去世,膝下有一儿一女,都在市里边居住和工作,好几次都要接他过去生活,但都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而且村里都是熟人,他不愿意离开。
    “你们蝶饭木有?”
    虽然有些方言口音,但猜也能猜出是问我们有没有吃饭,武德立即摇头,告诉他赶了大半天的路,路上只吃过一碗泡面,剩下就光喝矿泉水了。
    “来额们这里,必须要吃一回羊肉泡馍,额这就给伙计去做。”黄大爷说着,已经揭开锅添水烧了起来,他又跑到另一个房间,从冰柜里边取了羊肉和馍。
    十分钟之后,我和武德就吃上了正宗的羊肉泡馍,黄大爷还给我们加了辣椒面,吃的那真是酣畅淋漓,解了不少赶路的疲乏。
    吃过饭,黄大爷就问我们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个地方闹旱魃的,武德直接就告诉他,是安道金跟让我们过来帮忙的,还把安道金嘴里提到的小妹名字说了出来。
    黄大爷有些疑惑,猜了好几家从原地远嫁过来的婆姨,连他都对不上号,那我们就更加无法确定是谁家的老婆了。
    “你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哈,就敢去对付那旱魃?那孙厉害的很。”
    听了黄大爷的话,我心中就动了个念头,自己和师弟武德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对于本地完全不熟悉,这位黄大爷打出生就这里,一直都没有离开,他肯定清楚旱魃的情况,所以他说的可能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喝着人家黄大爷给倒的花茶,就问:“黄大爷,您能和我们说说那旱魃到底是怎么个闹法,让这一带大旱的吗?”
    说起旱魃,黄大爷就不仅仅是眉头紧锁,而是愁眉苦脸,连声哀叹。
    起初,本地人根本不知道有旱魃的存在,先是有人家里的鸡鸭被咬死,想到的却是有黄鼠狼或者其他什么野生动物,直到有一家的牛也被咬死,看伤口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在某个晚上,村里寡妇家的狗疯狂地叫着,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接着全村的大公鸡大晚上都开始打鸣,在意识到有东西进村之后,村长带着几个村里的壮劳力赶得的时候,发现寡妇家的狗脑袋都被咬穿了,一地的鲜血和脑浆。
    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动物,可还是没有往旱魃方面去想,只是以为是深山里边大型的野生动物进了村,所以家家户户都小心起来。
    直到有家七八岁的孩子,傍晚在院子里边玩耍,但是等孩子的母亲出来找人,却发现人凭空消失了,门是朝里边锁着的,方圆二十公里都找过了,那孩子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发生了丢孩子的事情,村民就感觉匪夷所思,甚至是恐惧,一时间村民家家自危,搞得是人心惶惶。
    根据那个丢孩子的母亲回忆,当时她在厨房里边做饭,听到有东西在房上走动,踩碎瓦片的声音,后来上去看了,确实碎了一串瓦片,上面有清晰的脚印。
    这件事情惊动了警方,连续部署了好几次的警力,那偷孩子的贼好像就此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年就闹了旱灾,而且奇怪的是以回庄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旱,再稍微远点就完全变得风调雨顺,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似的。
    第二年还是旱灾年。
    一直到今年第三年还是,即便打了降雨炮弹,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地干到不要说是庄稼了,就是连野草都不好好的生长。
    村里年纪最大的老者见得过,听说的更多,他提出了是旱魃,但是谁也没有见过,村民们一想不是办法,立即就开始发动关系寻找高人来打旱魃。
    高人确实也有,而且很多,来时候自吹自擂多么牛,但找了一圈又一圈,旱魃没找到不说,还丢了几个高手,村民们为了这事儿钱没少花,每隔一两个月就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大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前前后后都有七八个人找不到了,有的人已经搬离了额们村,剩下的就是额们这些不愿意走的老人,反正都要死,我们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乡。”
    听到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武德则是和黄大爷同仇敌忾,开始破口大骂该死的旱魃,搞得我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秋道人给我打回来了。
    “师父,是我。”我接着就说。
    秋道人问我:“你是住医院了?还是回家养伤了?”
    “我没住医院,也没有回家养伤。”
    我把自己已经到了西安的回庄跟他一说,并且提到了这里可能有旱魃,还说自己过来是惩邪除恶,并没有提到武德中了噬魂咒,一方面担心他数落我这个师兄不靠谱,另一方会让他觉得这是在打他的脸。
    “你说什么?已经三年的旱魃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真是没死过,那东西见一条人命就不得了,现在都见了七八条,你们也敢去招惹?”
    秋道人立即开始劈头盖脸地大骂起来说:“你们两个小混蛋给我听着,不想死的话绝对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起身赶过去,记住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听到没有?”
    我应了一声知道了,他立即就挂了电话,看来事情的严重性,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师兄,师父说什么了?”见我脸色不好看地挂了电话,武德就问我。
    我把秋道人的交代,基本上原封不动地跟他说了,自己觉得秋道人并不是吓唬我们,而是我们这两盘菜,真的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简直就是茅坑里边打灯。
    黄大爷听到我们说的之后,说:“额劝一声你们两个娃娃,还是不要主动去找旱魃了,太凶太厉害了,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能捉妖的,活着离开的最多一半,你们是哪门哪派啊?”
    武德眼珠子一转,说:“我们都是茅山道士,可厉害啦!”
    我知道他的意思,换做是我也不能对这边的人说我们是搬山派的,陕西因为是六朝古都,埋葬了数不胜数的帝王将相,早年间不知道多少盗墓贼都在这里活动,所以他们对于盗墓贼的了解,比任何地方的人都要多,保不齐就知道搬山派底细。
    黄大爷听完武德的自报家门之后,对着我们两个说道:“前不久,也来了一个自称是茅山派的老道士,还说自己是什么多少多少代传人来着,结果那死的叫一个惨,你们是没见到,见到肯定不敢去了。”
    我听到黄大爷的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武德也跟着笑,他摸出烟递给黄大爷一根,神秘兮兮地说道:“黄大爷,那肯定是个骗子,我们是有真本事的,尤其是我师兄,我可是见过……”
    “咳咳咳……”
    我假装咳嗽几声打断了他要吹嘘我的话,说:“我一般般,只能对付普通的恶鬼妖邪,我们师父是真的厉害,我还没有见过他拿不下的,他就在来的路上。”
    “你们师父也是茅山的第多少多少代传人吗?”黄大爷眨着眼睛看向我。
    我有些无奈地说:“我师父他还真的是第多少多少代传人,但他属于是那种货真价实的,和您之前说的那些人不一样,等他来了您就知道了,之前那些大半都是骗子,是来忽悠你们钱的,不像我们一分钱不要,就是来帮忙的。”
    “唉,这年头做什么的都有骗子,但是那些该死的骗子,自己丧了命不说,还连累了额们那么多无辜的村民。”
    黄大爷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大地吸了口烟,眼神显得好像更加浑浊了起来。
    “我去,师兄,我们可能忘了一件大事。”忽然,武德这时候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一脸心疼地大喊道。
    我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头问他:“大事?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花啊,你的那株金茶花,好像被我们忘在宾馆里边了。”武德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也瞬间想了起来,前天白天看到武德的情况,其他的事情都忘了,后来他住了院,我也跟在医院待了一晚,又遇到了张继雅,结果就彻底把金茶花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株金茶花本身就不是俗物,仅仅是花香就能令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且它还是林晓晓送我的,我打算留个念想的,这绝对是不能丢掉的。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连夜杀回去?”武德着急地问我,感觉他比我还要急。
    “稳住,不要乱了分寸,它该在的话应该还在那家宾馆,或者是由胡医生暂时保管了,我给周凯打个电话,让他过去找找,一般人不认识的,会以为是普通的话。”
    我说着就摸出手机给周凯打电话,而武德在我旁边一直吹阴风,说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胡斐,那可是个喝过洋墨水的大医生,别人不认识,他肯定认识,即便不认识也比一般人更懂金茶花的功效。
    我被他说的有些心烦意乱,让他把嘴闭上,换做以前自己是绝对相信的,但是经历的多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现在变得不再那么轻易去相信任何人。
    给周凯打了个好几个电话,他一直都是暂时无法接通,也不知道钻哪个耗子洞去了,我又给他的表妹颜灵玉打了,同样也是暂时无法接通。
    接着就给天宝物华的经理王伦打了个,他的电话是通的,但一直打的自己挂了,他也没有接我的电话。
    这一下我就更急了,在铜山市市区里边,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想到要不要给黄伟光打一个,但是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他赶过去估计都明天了,到时候黄花菜凉不凉我不知道,但肯定今晚别想睡着了。
    “师兄,我让我的一个朋友,帮你过去看看,行不行?”武德提议道。
    我立即点头,自己都急糊涂了,忘记武德就住在铜山市,连我都在那边有那么几个认识的人,他肯定也有。
    武德打了个电话,对面立即说过去,等到他挂了电话的时候,忽然我们就听到大晚上有一只公鸡在打鸣,接着就是狗叫声,最后全村的狗和鸡都叫了起来。
    我和武德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都有些懵了,黄大爷则是立即站了起来,把门窗紧闭,还不忘了用顶门棍把家里的门牢牢顶上。
    “黄大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这村子里边的鸡和狗都犯病了?”武德奇怪地问。
    黄大爷做完这些之后,瑟瑟发抖地坐在床边,轻声说:“说话不要那么大声,这鸡犬不宁就说明那旱魃出来找人吃了。”
    武德愣了一下,追问道:“我们躲在家里,它还能破窗而入吃了我们不成?”
    “那东西饿疯逑了,外面找不到人,进额们家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的。”
    黄大爷的话音刚落,忽然整个村子里边的鸡犬都不再相闻,就仿佛被戛然而止掐断了似的,但仔细去听得话,还不难听到不是完全没有声音了,而是彻底被压低了。
    鸡和狗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在对邪物方面,现在它们这样,真的是被旱魃镇住了?
    我和武德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和颤栗,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之下,我不否认自己内心是有些慌乱的。
    “师兄,为什么刚才那些鸡和狗叫的那么凶,现在都不叫了?”武德还是问了出来。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还问我有屁用!”
    我回了一句之后,便靠近窗户想要朝外面看看,但这时候黄大爷一下子把屋子里边的灯给关掉了,瞬间房间里边漆黑一片。
    “黄大爷,你干什么关灯啊?”我差点就骂了出来,这老头搞什么飞机,吓我一跳。
    “自己站在暗处,才容易看清亮处的情况,你们都不要说话了,也千万不要发出任何的动静,往外面看。”黄大爷说了一句有些哲理的话,显得非常不一般,他指了指窗外。
    随着黄大爷的声音刚落,顿时四周变得阴冷起来,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那必然是有不干净的邪物在附近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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