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师兄戒酒子的带领下,我们逐步到了后院,首先入眼的便是中间一条宽阔笔直的方石大道,按照山势走势直通而上,逐渐进入薄雾之中,无法估计这条道到底延伸多长。
    一个龙楼门赫然而立,上书“登天难”三个金色大字,每一处都被能工巧匠精心雕刻,攀龙附凤,祥云莲蔓,庞大的无形气势扑面而来。
    “入门不易,但想要登天更难。”
    戒酒子停下脚步,像是在自我感叹,又像是在教导我们什么,他转过头说:“从这里进去便是我们所有门徒的道房,总共三千六百六十间,现住一千二百二十一名弟子,你们十二人在外。”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轻声问:“大师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房啊?”
    “缺是我们道家的常态,更不要说近两百年来,外界崇佛者居多,很多佛家所说有慧根的普通人,成为了佛门弟子,这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戒酒子说着,边带着我们往里边走,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对于物质的需求,每个人都为了生活而活着,对于心境上的追求便薄弱了很多,我们也要理解,毕竟任何人在任何行业都是一种修行,没必要全都跑来修道。”
    “那佛门也没见出多少有真本事的,反而是一些假和尚高调出行,甚至有些都住着豪宅开着豪车,还有娶妻生子的呢!”听到他说的这话,我忍不住也说了一句。
    戒酒子转头瞥了我一眼,说:“这位师弟,我不否认你说的这种现象存在,但你自己亲眼见过吗?又见过几个你口中说的这种假僧人?”
    一瞬间,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自己确实只见过一次,但也仅仅是个和尚开着一辆奥迪,再想想自己也是修道的,不也是有一辆奔驰,有明显五十步笑百步的重大嫌疑。
    戒酒子说:“如果你对我的说法有意见,那你以后有时间去了解一下佛门那个圈子,大多数僧人还是在礼佛修行的,也有不少成为得道高僧,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是修道的,就捧一个贬一个,存着则必然。”
    “谢谢师兄指点。”我立即心悦诚服抱了抱拳说。
    戒酒子微微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又继续说道:“而且即便你亲眼见过,一则那是极少数的,二则是你看到的一面也不定是全面的,任何的修行都要以平静心和平等心去看待大千世界,任何地方都会是我们修行场,人生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
    听到这话,自己由衷地佩服,立即这个大师兄在我内心中地位超然,再回想到曾经金鸣山金鸣寺的天慧方丈大师,他不就曾经施法救了任灵萱,自己确实被一些眼前不确定的现象和一些负面的新闻、视频所左右了判断力。
    道路两侧都是松柏之类的树木,粗却并不高,最高的也不超过将近三米高的围墙。
    墙上绘着各种和道家有关的图像,有风景的,有人物的,有动物的,甚至还有一些完全看不懂想要表达什么的。
    走了差不多上千米之后,两个门苑便以一左一右出现在道路的旁边,左边上书着“聚贤居”,右边则是上书着“汇雅苑”。
    “左边是我们住的,右边是女修者,没事儿一个不要去那边转悠,出不来不要怪师兄没有警告过你们。”
    戒酒子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带着我们往左边聚贤居走,期间有人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了笑,让那道友如果想知道就等有时间过去走一走,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们从聚贤居正门而入,往后也就是向北走了五排房,便朝着右手边也是东边走了两百米,赫然十几间和前面完全不同的房间出现在视线中。
    不同之处便是,这十几间全都双门敞开,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边正对着是一张平板木床,床上没有任何东西,在床上的墙壁上,也仅仅贴了一幅字画,上面均是手书的一个“道”字。
    在戒酒子的指引下,走进了为我们各自分配好的房间,这也将是我们以后的宿舍,不过和上学时候相比,这里是每个人一间,不像大学时候住的是四个人的集体宿舍。
    我进去之后发现,里边还有两短一长三个实木小沙发,三者中间是一张茶几,上面是一整套精致之极的茶具,准确地来说是茶艺,是以假山和树木为主,整个模样就像是从远处看缩小版的道院。
    正对着床脚前,高挂着竟然是一台曲面电视机,看得我是瞠目结舌,这完全就和我想象中的道院完全不同,再转身看看门后的高脚挂衣架,闪烁着绿光的路由器。
    我整个人呆滞般地站了好几分钟,不断听到其他相邻房间发出的惊呼声,才逐渐回过神来,显然其他人和我此时的心态也相差无几。
    这绝对是个想都没有敢这么想过的好地方,完全就不是修道,更像是高级的民宿,这样的情况,我想没有进来的人都无法相信,一个被几乎神话的道院,竟然是这般模样,说出去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被子和枕头都在床箱里边。”戒酒子的声音忽然出现,而且就是在我的门口。
    我转过头一看他,发现他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自己连忙把背包放下叫了一句“大师兄”,他微微点头问:“怎么样?是不是也被惊呆了?当初我的时候也是和你差不多,不过慢慢的就习惯了,只可惜我们在这里只能修行三年,而我已经剩下最后半年了。”
    听到戒酒子恋恋不舍的话,我立即不否认地点头,同时问他:“大师兄,是每个人待够三年都必须离开吗?”
    “差不多是这样。”
    戒酒子微微点头道:“除非道院里边的十八位授业恩师有仙逝,才会从当时在院中所有的师兄弟选择一位品性最好道法最高者继承,除此之外谁都不能留下,必须我们学了道法,还是要惠于民,造福世间万物,这也是当初师祖建立道院的初衷。”
    说完这个,他便指了指茶几上面,然后转身离开去了下一个宿舍。
    我定睛一看,上面摆放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瓷瓶,刚才被里边的布局震惊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拿起来打开后,立即就是香气扑鼻。
    “所有师弟注意了,在你们房间的茶几上,那个白瓷瓶就是解药,把东西放好就把它服下,把门关好,离开的时候在门前结桃心手印,念咒‘门本凡木,因守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之后咬破手指在两扇门中间涂抹,以后你回来,门就会自动打开,搞完这个抓紧跟着我到酒池去。”
    外面再度传来戒酒子的声音,我连忙吃下解药,出门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人在掌心向内,大拇指对大拇指,中指对中指,按照戒酒子说的口诀正念咒。
    这是最简单的手印,我自然也会结,结完印念完咒语,将门关上,然后咬破手指,在两扇门中间轻轻涂抹一下,很快本来也不多的鲜血就渗进了门缝中,直到完全消失。
    我往后退了两步,门立即自动就关上,再往前走一步,门就自动缓缓打开,这不就是道法般的自动电动门吗?
    正当我乐不思蜀地来回玩了几次,再度响起了戒酒子催促的声音,自己立即收起了玩心,立即和其他人一样走了过去,一行人跟随着他按照原路走出了聚贤苑的大门。
    我们继续往更里边走去,一直走到了围墙的尽头,顿时又一尊石雕巨像出现在了眼前。
    这尊石雕和广场的祖师吴道子的高度相差不多,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形象,眼前的看起来很是随意洒脱,一把出鞘的长剑立于身后,一个酒葫芦往嘴里正在倒,一把长长的胡须竟然在随风轻轻地摆动着。
    我仔细一看,这人手中的酒葫芦竟然和我们师父九道人的完全一样,不由地非常惊叹,便是问戒酒子:“大师兄,这尊雕像不会是我们的师父吧?”
    戒酒子摇头说:“并不是,这位师祖是吴道子祖师首批弟子中的一位,修的是酒道,我们师父也修的是酒道,在这方面现如今都没有人能超越他,是我最敬佩的一位师祖。”
    “大师兄,我们不会都要和师父修酒吧?”这时候,有人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戒酒子点了点头说:“开始会是这样的,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酒道的,就像我就不行,所以师父给我起的道号是戒酒子,你们开始会被师父培养喝酒,但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师父会从中选择一个最会喝酒的师弟,手把手的教他喝酒,其他人就随意了。”
    我心中发出苦笑,看来自己还真的猜对了,我们这个师父果然是一个酒鬼怪,竟然以喝酒问道,看来以后少不了喝酒了,还真是让人无语。
    “好了,不要想这个了,不是谁都有这个机缘的。”
    戒酒子笑了笑说:“走吧,过了这尊师祖像就是酒池了,一会儿和我喝一些,我先替师父把把关,不喝酒你们去见那些师姐们,绝对会奔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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