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他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出乎意料的人。
    本以为他拿的是娱乐圈大佬见色起意强行采菊小艺人的恶俗无耻剧本,却没想到走了另类的强行被送花剧情。见了真人后,又以为这位柏爷是个跟他类似的冷酷无情说一不二的霸总,但几句不对又不小心走上了清新脱俗的牛郎路线。
    该软的时候硬,该硬的时候软,完全不安套路出牌,搞得他一肚子憋到了嗓子眼的火气又咽了回去,变成了一身的欲.火。
    他本来在那方面是比较冷淡的,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很难跟人发生什么,跟周卑那十年,当了十年和尚,跟赵果,也因为对方的心理障碍仅仅只是互助过几次,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他以为他早就脱离了俗人的欲求,也早就不想这些事儿了,万万没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迫上了轨,而且现在他竟然还不想下车。
    想到前两个世界系统在他身上搞的鬼,他不得不怀疑这一身一撩就起还难以灭下的火就是系统的杰作,而系统的目的,就是阻碍他远离任务对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很好。
    系统成功了。
    但他还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于是他吸了口气,问:柏先生,你刚刚说了什么?
    柏城本来只是想戏耍戏耍他,可宿郢的反应实在是有意思,不管是一开始果断的拒绝,还是后来带着挑衅的同意,亦或是现在正儿八经的震惊,都跟他预想中的那个靠钱就能掌控的小艺人不太一样。
    最不一样的,大概是杨清择原本是个异性恋,而现在,他却对着他的挑.逗起了反应,明明昨天他还看见杨清择在排练室里跟女生打闹调笑,追追跑跑玩得不亦乐乎。
    一夜而已,性格变了,性向也变了?还是说他跟那个该死的吴郁一样,是个双?
    想到这里,柏城心里漫上了阴霾,看向宿郢的眼神里带上了猎人看猎物的意味。
    好,很好,这下有的玩了。
    他走过去,壁咚了宿郢。
    叫你一声老公,你敢应吗?
    *
    宿郢跟柏城放肆了一整天,在亲眼见识了这一位大佬的疯狂后,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完事后强撑着面子靠在床头问柏城要烟,柏城眯着眼睛地从枕头下摸出一盒外国牌子的烟和打火机扔给他,然后趴在枕头上撩开眼皮看他。
    宿郢懒洋洋地叼上了烟点上,一边抽一边反思自己的冲动。这时,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你抽烟的姿势很特别。
    是吗,不觉得,大家都是这么抽烟的。他敷衍道。
    不一样。
    他抽了一口,慢慢吐着气:有什么不一样?
    柏城看着他的侧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拉过他拿烟的手,就着他的手狠狠嘬了一口烟,然后闭着眼睛微微张开唇,让烟溢出来:我做不来那个动作,但是我知道,他抽烟的样子是最好看的。
    他?
    柏城没应他,翻过身,把被子拉着盖住了头顶。
    宿郢看了看他,无意义地笑了笑,没有追问。他的好奇心一向不强,尤其在知道柏城还是他的任务对象以后。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帮不帮柏城,柏城十年后都要死,那他还是不要了解太多比较好,了解得多,就容易产生没有必要的感情。前两个世界已经吸取了教训,这个世界他必然不会重蹈覆辙。
    一纸协议而已,一手捡钱一手交货的买卖,说清楚点反而更好。他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不让他远离任务对象又怎么样?反正他已经放弃了任务,追不追求的权力就在他手里,只要他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他。他倒要看看,在他不作为的情况下,系统能把他如何?
    我们可是说好了,三年内一切按协议上走。宿郢看着一旁拱起的被子,说,如果发现任何一方动了真感情,那关系就立马中止。
    被子里传来一声不屑地哼笑,连话都懒得应他。
    *
    宿郢从酒店套房里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本来柏城是不让他走的,但是不巧,杨清择他妈给他打了电话,说有事找他,听声音有些哽咽。
    问具体是什么事,她说:你爸回来了。
    杨清择他爸?
    宿郢在脑子里搜了半天,才想起来,杨母口里的你爸就是那个二十三年前,在遥远贫困的乡村留了种留了情留下了诺言,却最后一去不复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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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入v是不可能的
    第49章 大佬的秘密(五)
    从《走廊回声》上映后半个月到现在, 杨文让人跟了吴郁整整一个月,竟然都没发现这位的半点儿花边新闻。这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下班回家就宅在公寓里,闲了早晚遛遛狗跑跑步,偶尔出去逛街买买菜, 除此之外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
    不泡吧, 不进夜店, 不找女人,连奢侈品也不买, 唯一的爱好就是买车。明明自个儿还住的是个一百平不到的公寓, 豪车却买了一车库。
    唯一的槽点,就是他豪车副驾驶座上的那条土狗。
    可这也没什么好爆的,要是爆出去也不过就是被罚上两分和几百块钱, 新闻炒起来,那些脑残粉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违规行为, 只会觉得他们家的影帝兼天才导演是个热爱小动物的有爱心的人, 搞不好给他还带了热度。
    杨文很抓狂,把高价请来的那群废物狗仔骂了一顿, 歇斯底里地踢了一阵墙,把脚踢疼冷静下来以后,接着又害怕了起来。追债的人已经到了家里, 要是这个月底他再交不出钱, 恐怕就麻烦大了。
    每每想起上一次被追债的打掉一颗牙的情形, 他就不寒而栗。那些人说了, 要是这次再不交钱,他的整口牙可能都要被敲掉了,包括门牙。
    杨文是个主持人,上次被敲掉一颗大牙就已经疼得他在做节目时卡了好几句话,下来后被痛批一顿还罚了钱,要是这次真的被敲掉门牙,那他的饭碗就肯定没了。
    他急得团团转时,突然在某一夜店内,碰巧看到了柏城跟吴郁,两人那时在起争执,但那种拉拉扯扯的动作明显是很熟悉的人之间才有的,更不要说,在拉扯过程中,两人似乎还接了吻。离得远看不清,但看距离,相当地暧昧。
    他一时心跳加速,起了疑心,猛然间想起了《走廊回声》上映前私下有人谈论的一些风言风语。
    柏城跟吴郁似乎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当年吴郁成名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七八了,刚刚拿了个影帝成了一线实力派小生时,却突然又被人打压了下去,从红极一时到最后从娱乐圈销声匿迹,也不过两三年。据说,这一切跟娱乐圈当时的顶级富二代柏城有关。
    吴郁成名后,到处都是挖他背景的狗仔,一不小心就被某个狗仔拍到了他跟柏城深夜同进同出的花边新闻,这新闻还没火起来,就被吴郁的团队看到了。当天晚上,吴郁的工作室就放出了他跟另一位女星的恋爱关系辟谣,并将传播此事的人起诉了,但这依旧惹恼了大佬柏城。
    也就是从那以后,吴郁开始倒霉了。
    不是节目资源被抢,就是剧组内被排挤,要么就是根本拿不到好剧本。他能找上的剧本就是一些烂片,所以之后两三年里,他成了只有一部成名作的烂片之王。
    不知道的人都说他是成名后膨胀了,江郎才尽,自己害了自己,谁也没想到,他今年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眼前,所以不少人开始讨论起当年他拍烂片的原因。讨论到最后,把矛头指到了娱乐圈大佬柏城身上。
    有的猜测是柏城厌恶自己当年被吴郁造谣成同性恋炒作,所以下手整了他;还有的猜是吴郁跟柏城兄弟两争一女,把关系搞僵了在吴郁爆出恋情后不久,柏城就把那位女星给抢了过去。但不管怎样,都是不靠谱的猜测,因为在吴柏绯闻后两年时又出了一件事
    在某剧组的一场爆破戏中,作为投资方去参观的柏城被炸伤了腿。
    听说,柏城是去剧组探望一位新欢,不巧碰上了事故。他跑去救人,所以出了事。
    至于救了谁,因为事故被公关了的缘故没有爆出来。直到这段时间吴郁靠着一部电影一飞冲天了,圈子里私下到处都是红眼病的风言风语,说柏城跟吴郁曾经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而当年柏城救人,救的那个人就是吴郁。
    这个说法极不靠谱,可对于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的杨文来说却如同天降甘霖。他不敢凭空去造柏城的谣,但是如果他抓到吴郁的一些不可告人的把柄,那么他就可以借机去敲诈上一笔所谓的公关费,凭借吴郁现在电影爆红的程度,就是从吴郁身上拔下来一根毫毛也够他还清债务了。
    想到这里,他激动极了,于是悄悄地拍了照片跟了上去。他把之前骂走的狗仔又召唤了回来,分成两队,一边跟一个。
    没想到,除了被他自己拍下来的一张两人面对面站着对峙的照片以外,并没有别的收获。两人吵完以后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什么劲爆的举动都没有了。
    正失望时,他碰到了王江海,两人坐一起喝酒。
    王江海说:我跟你说个小道消息。
    什么?
    你知道柏城当年为了救人腿断了的事情吧?
    嗯,怎么?你知道救了谁?
    你这消息落伍了啊,大家不都在说么,就是吴郁。
    这不是谣言吗?杨文装作不知。
    是真的。
    真的?
    王江海那娘炮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阵子,说:真的呀,怎么不是真的,为了救心爱的男人断条腿,多么令人感动啊!
    你说什么?
    令人感动。
    不是,前面那句。
    为了救心爱的男人断腿咯。
    杨文问:你是说柏城跟吴郁真的有关系?
    联系到他之前看到的两人拉扯的画面,他一下子呼吸急促了起来,差点按捺不住立马给那两队狗仔打电话,让继续跟人了。
    当然有关系。王江海说,要是没关系的话,他怎么会连找个暖床的都找得跟吴郁年轻时长得像的。
    谁?
    王江海喝多了,随口就把人名说了出来:杨清择。
    杨清择?
    哦,那个最近老来给他送钱的糟心婆娘的儿子他二十三年前唯一干过的蠢事留下来的东西。
    你确定?
    确定。
    *
    宿郢走到半路,柏城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把钱包落在酒店了,给他派了个车让人给他送去,再把他送回家。他一摸口袋,果然钱包给落下了,也就没拒绝。
    司机把钱包给他,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厚厚一叠,看起来有个两三千的样子。宿郢笑了,这个柏大佬还真会来事儿。
    杨清择的家在一处脏乱差的筒子楼里,只有杨母汪娟住在这里。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家世,杨清择一直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平时除非必要,他基本不回这里,就算回来也是戴着口罩帽子全幅武装,跟汪娟说话的时候语气生硬,生怕自己被发现是这家的儿子。
    深黑的小巷外面连个路灯也没有,全靠买夜宵的几个摊子里挂着的灯泡撑着,各种夜宵味儿和泔水味儿混作一团,满街都是油腻腻脏兮兮的酸臭味道。
    随着宿郢的指示,司机把车停到了某个宽敞的地方。宿郢感谢了司机后,从一叠钱里抽出来一张给了司机作为小费,让他先回去,却被司机叫住了。
    杨老师要是需要
    客气,叫我小杨就可以。
    司机也有三十多岁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那小杨你要是需要我接你的话,这是我的名片,随时打电话。
    好的。
    宿郢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左绕右拐,继续走了有十分钟,才来到杨清择家的楼下。进了楼道,楼道里的灯也坏得差不多了,四层里只有一个灯泡是好的。这栋楼里都是单间房出租,没有浴室,厕所还是一层公用的,一踏进楼里就闻到一股骚味。
    杨清择家是在四楼东边最里面的一户,门都是木头的。
    他在门口站定,想着电话里汪娟跟他说的你爸回来了,皱起了眉。思索片刻,他敲了敲门。
    刚敲罢,就听到不太隔音的木门里头有人站了起来,小跑着来了门边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一个满面沧桑、穿着朴素的农村妇女出现在眼前,满面欣喜,说话带着口音:儿你回来了,赶紧进来。
    她的身上有一股味道,像是久了没洗澡汗味发了酸的味道。再一看门里,发现对着门的床上坐着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出众、殷切地看着他的中年人。
    愣着干啥子哦,进来进来。汪娟拉他。
    好。宿郢笑了笑,踏进了屋子里。
    这是一间没有隔断的屋子,只有整间,不到三十平的样子,只放得下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一个塑料的衣柜,还有中央的炉子。跟汪娟身上的异味一样,屋子里也有一股味道。这栋楼里没有暖气,大家都是自己烧煤炭炉子做饭,炒菜做饭的油烟排不出去,就都弥漫在了屋里,久了就是这种酸臭的味道。
    屋里的墙面上到处都是杨清择的海报,还都是重复的海报,像糊墙纸一样被贴了满墙,连一点墙缝都没放过,包括桌子上、柜子上都是,看起来很是恐怖。
    宿郢记得杨清择是很厌恶汪娟贴他的海报的,上一次汪娟这么贴,他就直接冲上去把海报都撕光了,冲着汪娟大吼大叫,跑出门后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即使住在同一个城市,杨清择跟汪娟却有半年没有见面。
    没想到再次见面时,杨清择已经不是杨清择。想到杨清择留下的关于汪娟的某些记忆,宿郢的眼睛微微低了下来。
    儿子,你看,那个是你爸。一进屋,汪娟就拉着他认亲。
    随着她的介绍,床上那位中年人站了起来,一副激动的样子:清择。
    宿郢还没说什么,汪娟就拉着他的手给他使眼色:儿子,赶紧叫爸。
    让他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爸?就算是杨清择在这里,让他把一个二十三年没见过、也从未养过他一天的男人叫爸,估计也叫不出来。不仅叫不出来,按杨清择的脾气,可能直接就冲上去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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